3、吸血鬼的三十六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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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日之后，讨厌的艾斯非再次登门造访，带了一大片随从，请求和拉塞尔侯爵一起行动。
拉塞尔吃着唐递过来的葡萄，微微眯眼笑着，问伯爵：“伯爵先生，你想要我怎么配合你？”
“这个嘛……”艾斯非贼心不死，向唐投去一瞥，“如果侯爵先生不想亲自去的话，可以让你这个仆人跟着我，就当是您去过了。”
“好啊。”拉塞尔点点头答应了，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还要经历一场鏖战。
“去吧，唐，照我说的做。”
侯爵先生拎着一串葡萄，笑盈盈地看着他的骑士走向另一个人，不知不觉，他连葡萄籽也咬碎了吞了。
艾斯非心满意足地离开，唐裹着一身黑的斗篷，脸也遮住了，只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
“你叫唐？”走到庄园外，艾斯非扭头问他。
唐并不言语，侯爵先生给了他比伯爵手下的随从还要多的军队，说要让他的腰板硬得像钢筋。
“今天很热，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拉塞尔那个变态命令你的？”
高大的男人因着这句话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艾斯非也不恼，反而觉得他更有魅力了，像个臭虫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喋喋不休。
“来我这儿吧，别回去了，拉塞尔就是个看似优雅的变态的暴力狂。”
“我会向侯爵先生转述您的评价。”唐低低地说。
艾斯非黑了脸，负气背着手一直走到最前面去了。
可是这样，我们的侯爵先生仍是不满意，他举着望远镜骂骂咧咧，幸好周围没人看见，这个变态的暴力狂真实可爱的一面，不然吸血鬼先生会吃醋的。
唐和艾斯非伯爵到了森林边缘，从这里往回看，还看得见侯爵先生那座在太阳下熠熠发光的庄园，吸血鬼的视力极好，知道拉塞尔一直偷窥着自己，他在树荫下摘下了帽子面具，直直地看进镜片后那双气闷的眼睛里。
拉塞尔不满，他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要冒险面对阳光？
艾斯非也朝那个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见，他向唐走近几步，唐机警地退开，怕侯爵大人吃闷醋憋坏自己。
而此时的拉塞尔确实被不要脸的伯爵气得耳朵疼，扔下望远镜哒哒往外走。
“不行，我要跟着他们。”
狼人要在日暮降临之后才会出现，伯爵安排手下在狼人可能出没的地方做好埋伏，然后趁机从唐那里套取情报。
唐不理他跳梁小丑一般的做戏，专注于森林里渐渐开始活动的狼人，昨天那小子刚好挑着月圆之夜进入侯爵的庄园，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伊莉雅夫人不在她的工作间，马驹饿着肚子，饿了好些天，站不起来，侯爵穿戴整齐出门，看见这一幕，皱皱眉，问：“那个丑女人呢？”
老比利为他牵着马，回答说：“伊莉雅夫人几日前失踪了。”
“为什么没人喂马？”
“对不起侯爵先生，喂马工人死了几个，暂时没人愿意来。”
拉塞尔潇洒地跨上马。“再找，找不到就你来喂。”
“是，侯爵先生。”老比利鞠着躬，直到主人策马扬鞭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等侯爵赶到森林边缘的时候，一轮弦月挂在森林背后，他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思考片刻跳下了马，把马拴在树上，独自一人踩着枯枝败叶走进潮湿阴暗的森林里。
若隐若现的鬼影没有吓到侯爵，他拿着一把十字架，小心翼翼地靠近，狼嚎骤起，今天不是月圆之夜，本不该有这样响亮的声音，看来是他们抓住狼人了。
拉塞尔稍稍放下心，往声源处靠，现在他只能往前，身后来的路已经辨认不清了。
他找到一个经过激烈打斗的场地，地上是一把一把的青灰色狼毛，仍在流动的腥臭的血液，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侯爵捏紧了手里的十字架。
一双大手从他脖子后面绕过来，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状，下意识把十字架撇出去，滋滋——
“拉塞尔，十字架是对付我的。”唐抠下那把嵌进手臂的银质的十字架，显得有些无奈。
拉塞尔轻咳两声，方才的不安霎时烟消云散。“我拿错了。”
唐温柔地拿掉他头上的落叶，又去检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引开了艾斯非的手下，他在那边，你要去看看吗？”
“要！”
一人一鬼携手走去唐所指的那块地方，拨开层层枯叶一看，艾斯非面色青白，只留了一口气，干瘪得像是被吸干了一身的血。
“你吸他的血了？”拉塞尔危险地问，只要他敢说一个是字，他回去就挂满一屋子的十字架，再把他扔进去一个星期。
唐摇头说：“没有，我给他放了血。”
“那还差不多。”
拉塞尔开心了，蹲下身用一根枯枝戳戳伯爵将死的白脸。
“真可怜。”
“你……”
“我不能帮你结束痛苦，因为我不喜欢杀人，哎。”
“艾斯非，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不是你对于侯爵大人无礼的语言，也不是你丑陋的长相，好吧，我承认是有一点。不过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觊觎我的吸血鬼。”
艾斯非不敢看唐一眼，此刻终于证实了他是吸血鬼，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马上就会在这里腐烂发臭，成为泥土的一部分。
唐贴心地为他挖了一个坑，走之前把他踹了进去，凄厉的狼嚎在他们背后乍响，拉塞尔转过头一看，至少一百头灰狼龇着撩牙盯着他们。
头狼莫名熟悉，但能口吐人言。
“吸血鬼，只要你把这个杀人的恶魔交给我，我保证带着族人离开再也不回来。”
唐淡淡地看着它。“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拉塞尔抓起一缕唐的长发，在指尖缠缠绕绕，忽然记起：“伊莉雅夫人，你从我的庄园出去，就变成了这副丑陋的模样吗？”
头狼张开嘴，嘴里还有没嚼烂的人骨头。
“闭嘴！你这个黑心的魔鬼！”
“不不不，我可是好心的侯爵先生，对吧，唐？”
“那只小狼人是我杀的，”唐说，“和他无关。”
“真是的，唐，被你维护得心脏都开始不受控制了呢。”
“拉塞尔，”唐扶了扶额头，捂住他乱眨的眼睛，“好好说话。”
“吸血鬼，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弱小的人类和我们为敌吗！”痛失亲骨肉的母亲歇斯底里地喊。
“一起上吧。”唐活动了一下手腕，把拉塞尔紧紧抱在怀里，“抓紧我。”
拉塞尔的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他忽然觉得应该问问这个老派的吸血鬼，为什么对栀子花情有独钟。
唐觉得狼人死得太恶心了，不愿意污染他的眼睛，所以他只来得及看见几片衣角，战斗就结束了。
“别看。”他刚刚动了下脑袋，唐就把他按回胸口，带着他在林间跳跃，冷白的月光黏在他身上，吸血鬼不爱笑，看起来像是性冷淡，冷峻的外表下实则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艾斯非伯爵死于非命，国王为他追悼，而拉塞尔侯爵剿灭狼人有功，追赠了一等功，离公爵一步之遥。
一时间，侯爵大人风光无量，国王要将小女儿嫁给他，他似乎在这乡间的庄园待不下去，要振翅而飞了。
“唐，你怪我吗？”
唐安静地坐在书桌前，背脊挺直，用一支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信，阳光洒在纸上，他腕上的十字架闪闪发光，鸟雀都归入深山，开春前不会再回来了。
闻言，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他活得太久了，吸血鬼除非自愿，是怎么也死不了的，人类羡慕的长寿，于他而言却是一种折磨。
“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要跟我走吗？”
优雅冰冷的骑士再度摇了摇头：“拉塞尔，我是吸血鬼。”再怎么高等的吸血鬼也是有欲望的，把随便一只扔到人类的城市里都会引起一场骚乱。
侯爵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追问说：“我不能满足你吗？”
“拉塞尔……”唐终于搁下笔，舍得转头看他，“等你走了，我会继续沉睡，等待下一个唤醒我的人类。拉塞尔，吸血鬼的记忆力只够睡一觉。”
为了逃避漫长岁月的痛苦，吸血鬼每次沉睡醒来，记忆都会清零，很奇怪的技能，但意外地管用，在拉塞尔之前，唐遇到过一个很特别的人类，他死了之后，唐立马投入了沉睡，他现在完全记不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拉塞尔皱紧眉头，狠厉的神色一闪而过。
“并没有，拉塞尔，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你会忘了我，去找下一个短命的人类。”
“……拉塞尔，别这样。”
拉塞尔彻底怒了，从椅子上站起，一脚踢飞了旁边的踩脚凳，高贵的侯爵受不了如此轻描淡写地遗忘。
他俯下身，一把抓起唐的衣领，晶莹剔透的眼珠中满是狠绝，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别想，我死了你都别想。”
为了惩罚他，拉塞尔狠狠地咬破了他的唇，冰冷的血液流入他自己的口腔，他凶狠地吮吸着，他是想——
唐仰着头配合他，渐渐把他抱在了怀里，一转攻势，侯爵大人软成一滩春水，刚才那种骇人的气势顿时无处可寻。
他们交换过一个湿吻，拉塞尔伏在他身上喘气，嘴唇娇艳欲滴，唐舔了舔自己唇上的伤口，悄悄勾起嘴角，还想再加把火。
“这算是离别吻吗？侯爵大人？”
低沉悦耳的嗓音在拉塞尔耳边响起，他被吸血鬼迷得晕头转向，反应了好一会儿，抿着唇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笨蛋！”
唐叹息着擦干净他嘴角的血痕，忧郁地说：“侯爵大人，希望公主配得上你，不然我会嫉妒的。”
“......”拉塞尔被他装不懂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想打又下不去死手，这时候他才明白，他完全被这只狡猾的吸血鬼关在笼子里了，他才是金丝雀！
他气得再次撕咬他，在他脸上留下了好几个带血的牙印，一只手烦躁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唐却纹丝不动，穿得整整齐齐，拉塞尔来拽他的衣领，还被他制止了。
“唐！”侯爵气得眼都红了，“你故意的！”
唐轻声叹息，笑了起来，冰冷的手掌在背后替侯爵顺着气，不能再逗了，他想。
“拉塞尔，不娶公主了吗？”
“不娶了，你满意了吧！”
“还想去王宫吗？”
“不想！”拉塞尔用力地撕扯他的耳朵，骂他，“该死的吸血鬼！竟敢算计我！”
唐得逞地笑着，揉着侯爵毛茸茸的脑袋，下咒语一样地沉声说话。
“拉塞尔，接受我的初拥。”
“吸血鬼的漫长岁月里，我都和你息息相关。”
拉塞尔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再等等。”
“要是我一直不同意呢？”
唐扯过自己的耳朵，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我就一直等，等百年之后，睡回我的棺材里。”
然后等下一个人类把他唤醒。
拉塞尔被可恶的吸血鬼逼得无路可走，只能恶狠狠地答应。
唐没有过初拥的经历，他只能依靠本能，在拉塞尔脖子上划出一道十字形的口子，吸出他身体中百分之六十的血液，这时候拉塞尔躺在浴缸中渐渐失去意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初拥不成功，他的侯爵大人必死无疑。
从清晨到日落，地下室一丝光线都没有，唐割开自己的手腕，让拉塞尔一点点喝下自己的血，这些血液会帮助他重新活过来，让他拥有自主控制的心跳。
两天后，拉塞尔身体中的黑色流体全部排出，他躺在浴缸中，皮肤接近透明，青白的血管清晰可见，唐一刻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拉塞尔会经历很长的梦魇，不过他坚信，侯爵大人是不会被这点困难吓退的。
半个月过去，老管家遵从侯爵的指示，遣散了庄园里的所有人。
拉塞尔终于醒了，深沉的黑暗让他觉得恐惧，他无助地伸出手：“唐。”
唐立马起身抱住他。“我在呢。”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吸血鬼的三十六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