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幸福》流光异彩

12、第 12 章

　　第十二节
　　记忆里的五月总是给人一种从青涩走向成熟的感觉，所以很多女孩都愿意做一个五月新娘，因为一段成熟的感情可以陪伴两个人走得更久。盈盈和家栋也赶在了五月结婚，一来盈盈的爸爸妈妈催得厉害，老人们想要抱孙的急切心情可以理解，二来，五月之后，酒店又要进入营业旺季，家栋担心到时又没有时间筹备婚礼，所以在求婚一个月之后，两人终于步入结婚礼堂。一凡本来说让两人可以免费在酒店举行仪式，但因为两人都喜欢简单，所以他们选择了比较时尚的户外婚礼，家栋还对一凡开玩笑说将来自己的孩子在这家饭店举行婚礼一定要打个折扣。而雨晴呢也忙得晕头转向，因为盈盈只是嘴上功夫厉害，可实际操作能力实在不强，户外婚礼的设计和筹备的担子则落在了雨晴身上，雨晴也不会埋怨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好姐妹结婚，自己也应该出一点力，而作为答谢礼，盈盈和家栋要雨晴和一凡做伴郎伴娘，雨晴和一凡本想推脱，毕竟这种活是属于未婚男女的特权范围，他们这种已婚人士不该掺和，但最后盈盈居然以“死”相逼，说什么如果两人不当伴郎伴娘，她就不结婚了。虽然这招傻得可爱，但两人实在承受不起这罪名，还是勉强答应了。婚礼就在今天，天气很好，天蓝得透彻，阳光也不算刺眼，在盈盈和家栋的新居前的草坪上，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早已排列就绪，香气逼人的结婚蛋糕也等候在那里，客人已经来了不少，大都是些年轻人，盈盈的MUMMY因为腿上的风湿病又复发了不能坐飞机来香港参加女儿的婚礼，盈盈的DADDY和MUMMY是恩爱夫妻，DADDY自然是要陪伴生病的MUMMY所以也不能来了，大哥大嫂因为马上要当爸爸妈妈了所以也不能亲自到场祝贺。所以现在正在化妆打扮的盈盈还是有些失落的。
　　“怎么我一要结婚，MUMMY就生病，大嫂呢又要生孩子，家里人一个人也不过来观礼，真的好扫兴哦！真不知道这么结婚有什么意思。”盈盈一边拿身上的婚纱撒气，一边忿忿不平地说道。
　　“盈盈，你不要再扯婚纱了，呆会婚纱破了，看你怎么办，这件婚纱可是NICK专门从法国订给你的。”
　　“对哦。不过我真的好气嘛！家里人怎么那么没有人情味。”
　　“UNCLE，AUNTI还有你大哥都有特殊情况，再说他们都打电话祝贺过你了，祝福的心意最重要嘛。再说，我结婚的时候，我MUMMY也不在啊，我和一凡现在还不是过得很好，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做的事就是当一个好太太，接下来呢，当一个好妈妈。”雨晴虽然笑着说着，但她眼里的那丝惆怅没有逃过盈盈的眼睛。
　　“MIC HELLE，对不起啊，我知道伯母没有办法参加你的婚礼你一直好伤心的，好了，我听你的话，不生气了，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要伤心了。”
　　“我可没有伤心，你呢也不要再气了，看有条皱纹已经从你眼睛这里冒出来了。”
　　“在哪，在哪，呆会NICK又要笑我了。”盈盈身后的雨晴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哇，你骗我。”两个女孩又如同学生时代那样打闹起来。

　　而在院子里，一凡则在角落里拿着香槟喝个不停。其实一凡是有些怕参加别人的婚礼的，慧欣走了之后，一凡几乎就没有再参加过朋友的结婚典礼，但家栋是自己的学长，是自己事业上的好帮手，所以今天是非来不可。一凡和慧欣结婚那天的程序真是挺复杂的，结婚头一天两人还和一凡的秘书一起温习了整个流程，记得当时慧欣还打趣地说明天好像自己不是要去结婚，而是要去接待某位特别来宾，一凡当时听到这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第二天，两个人还是没有出什么差错的，记得那天的客人很多，但一凡的眼里可只看得到慧欣，穿婚纱的她看起来像天使，穿旗袍的她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婷婷玉立，不可能忘记把慧欣抱进新房时她眼里的感动和诧异，因为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摆了一个慧欣曾经设计的卡通人物的玩偶，慧欣知道那是一凡为了庆祝他们结婚而特别找厂家订做的，她了解他的用心良苦，她了解他想和她一生一世的心情，所以她才会用她的整个生命来报答他，所以现在她不能再陪在他的身边。想到这里一凡拿着水晶酒杯的手忽然抖了一下，而这一抖也在提醒着他必须回到现实中来。
　　“RAYMOND，在想什么呢？”家栋终于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一凡。
　　“没什么，只是看到今天这个场面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触景生情，是在想慧欣吧！那你打算和雨晴怎么办呢？三年之后真的离婚啊！”
　　听到家栋这番看似责备的话，一凡不知道从何答起。
　　“RAYMOND，慧欣的死不是你的错，是意外，或者是你们的缘分太短。你老是这个样子只会伤害更多的人，包括MICHELLE。大家都是人，在你伤心失意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MICHELLE的感受。”看见一凡今天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家栋还是忍不住责备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呢，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只是MICHELLE无意中说给盈盈听，而结果又被我听到了。慧欣的忌日那天，也就是雨晴生日那天，你喝得大醉回家，睡到床上，你还是在叫慧欣的名字，而且还拉着雨晴的手，结果雨晴就趴在床边睡了一晚上，结果手都麻了，第二天用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听到这里，一凡才隐约回忆起雨晴的确在办公室按摩手臂来着。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个问题你就留着自己想好了。我还要过去招呼客人，等会和我一起进屋接新娘。”
　　听完家栋告诉自己的一切，一凡才明白为什么雨晴第2天要对自己撒谎，要对自己怄气。真是个傻丫头，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一凡这样想着，可忽然间他又明白了，自己并不能给雨晴那种她所需要的安全感，自己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人，是自己无法让雨晴走进自己的世界。对于雨晴，一凡内心的感情真的太复杂，想爱似乎又不敢，担心对慧欣的背叛？担心MICHAEL的忽然现身？还是担心自己也无法走进雨晴的那块秘密领地？好像所有的理由都是对的，好像所有的答案都不太对。一凡的心里只知道他看得见雨晴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自己也曾经是雨晴所依靠的宽阔肩膀，只是，不，或许我们都还需要时间，或许我们没有那样一个结局，一凡已经不愿意再想下去，而这时家栋又过来了。
　　“怎么，那个问题有那么难吗？还没想出来吗？”家栋还是忍不住要让一凡这个学弟出一下丑。
　　“对啊，刚才那个问题真的好难，干脆你今天就不要结婚了，陪我一起想吧。”一凡也不甘示弱。
　　“你可想得美，现在我要去接盈盈出来，你呢就自便。”
　　一凡哪会自便，现在他可是乖乖地跟在家栋的后面去接新娘和伴娘。
　　“老婆，你好了没有？”家栋进了房间有些焦急地说道。
　　“好了。”盈盈转过头来可是把家栋吓了一跳，这丫头，平时不怎么打扮，今天怎么迷人。家栋足足地呆了半分钟，而雨晴和一凡则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公，我今天是不是太漂亮了？”盈盈看到家栋那呆呆的眼神也忍不住想开他玩笑。
　　“对啊，老婆。好了，我们该出去了。”家栋说着示意盈盈挽起自己的手。
　　而一旁的雨晴则帮盈盈托着那长长的婚纱，这时一凡才注意到在旁边一直“默默无闻”的雨晴。今天的她没有穿西装，白色的休闲衬衫，白色的摆裙，黑色的高跟皮鞋。头发没有什么特别的发型，但整个人朴实中透着一分清秀，这身打扮绝对让人联想不到雨晴的年龄，身份还有她肩上的责任。

　　婚礼终于开始了，盈盈终于踏上了心仪已久的红毯，慢慢地走到家栋的身边，刚开始几步，盈盈走得很不自然，差点要摔倒了，所有人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不过还好，虽然走的有点狼狈，盈盈还是顺利地走到了家栋身边，接着就是戴戒指这种在电视剧里看了N遍的情节。而这时雨晴站在一凡的身边，雨晴没有看一凡，只是微笑着专注地看着新郎新娘，看着盈盈手指上的指环，雨晴也不由自主地抚摩着自己手指上的指环，盈盈手指上的戒指是家栋对她的承诺，而自己手上的戒指是什么，是承诺还是一个道具？雨晴想着想着又走神了。而一凡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他注意到了她那细微的动作，她一定梦想着那样一场婚礼，在心爱的人身边，可以撒娇，可以诉苦，可在他的身边，她似乎什么都不能做。他不由地又想起了他们的婚礼，一场很美的戏，戒指，至少在当时，那是一个道具，只是在相处的这一年里，尽管两个人都小心翼翼，但该来的还是跑不掉，两个人都知道了对方内心深处的一些故事，体会着对方内心深处的一些痛苦，而对彼此的感情似乎也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只是人生这场戏不能提前看剧本，到了那一刻，你才会知道上帝的安排。

　　新娘和新郎倒完香槟，切完结婚蛋糕之后，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单身女性们纷纷站在指定地点迫不及待等着接新娘捧花，大概今天来的女性都是高级白领，平时都是把拍拖时间交给工作，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另一半在哪里，所以她们今天都想抢到新娘捧花，或许明年就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然后步入教堂。而雨晴当然不属于接捧花的范畴，她和一凡只是站在远处看“花落谁家”。不知是天意，还是扔捧花时的那阵风，或者是盈盈自己的鬼点子，那束捧花刚刚到了雨晴手里。没有抢到捧花的白领们自然是失望透顶，有些人甚至提议盈盈重新来一次，因为雨晴毕竟是已婚人士，而盈盈的嘴可厉害了，说什么捧花扔第二次可不灵了，大家也只好作罢，在院子里品尝点心，喝香槟。而雨晴和盈盈则凑到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盈盈，你搞什么啊？我都结婚了，你还往这边丢捧花，真是的！”
　　“你和RAYMOND的确是结婚了，但是你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吗？你真的要把那个三年之约屡行到底吗？你真的快乐吗？”
　　“我，”口才一向很好的雨晴也哑口无言起来。
　　“MICHELLE，把捧花扔给你的原因是希望你能有一个新开始，去寻找你真正需要的生活。不要老是为别人着想而让自己受委屈。”
　　“今天你怎么像我姐？”雨晴听到盈盈那番语重心长的“教诲”也忍不住感叹起来。
　　“其实我一直比你大，只是你平时动不动给我上课，你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我的前辈了。好了，我要过去找MICHAEL了，你呢，就认真思考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面对盈盈离开的背影，雨晴也只能无奈地笑笑，自己想要的生活，经历了那么多，雨晴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的生活，不是不喜欢，只是不算完美。
　　而一凡和家栋也在院子的另一角边喝香槟边聊。
　　“看来你和雨晴的缘分挡也挡不住，两个人都结婚了，还能接到捧花，看来下辈子，你们俩还要做夫妻。”
　　还要做夫妻，一凡心里想着家栋的话，眼睛却又在找雨晴到底在哪里，而就在这一刻，他和雨晴的目光不期而遇，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彼此似乎都能够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语的微妙。

　　下午，客人们都渐渐散去，婚礼也算圆满结束，一凡和雨晴也帮助盈盈和家栋收拾着院子。虽然有些累，一切总算结束了。
　　“NICK，我和雨晴就先祝你和盈盈蜜月愉快，玩的时候要尽兴，不要想着公司的事。我要说的就只有多么多。MICHELLE，你还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啊？”
　　“NICK，我的好姐妹就交给你了。你们也算波折重重，今天能走到一起也算缘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NICK，听见了没有啊。”盈盈听到这番嘱咐很有些得意。
　　“盈盈，差点忘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雨晴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盒录象带。
　　“是什么啊？SURPRISE？”
　　“你放放看就知道了。”
　　于是四个人又在客厅里看起了录像。
　　首先出场的是爸爸妈妈：“盈盈啊，SORRY，DADDY，MUMMY不能亲自来观礼，不过我们会在心里一直祝福你的，你和NICK一定要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哦，还有啊，要多生几个孩子，DADDY，MUMMY替你带啊！”盈盈看到这里，眼泪早就在眼眶里打转转了。然后是大哥大嫂，“INGRID，SORRY，你也看到你大嫂要当妈妈了，所以大哥这次也只能缺席了。祝福的话就不多说了，你呢要听NICK的话，让我早点当舅舅。”此时的盈盈却又破涕为笑。虽然整个录象持续了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但盈盈先前的失落的情绪一扫而光，原来自己还是这么幸福，还有那么多人在关心着自己。
　　“MICHELLE，谢谢你。好姐妹送的礼物真是没话说。”一向大大咧咧的盈盈居然哭得淅沥哗啦。
　　“不要哭了，送你这个礼物呢就是想你的WEDDING PARTY不要有什么遗憾，现在一切都圆满了，还伤心什么呢？今天把眼睛哭肿了，蜜月照片可不好看。”还是这招管用，盈盈马上不哭了。
　　“RAYMOND，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MICHELLE，如果你惹她哭的话，我可不放过你。”盈盈刚把眼泪擦干，立刻又叮嘱起一凡来。
　　“是，雨晴有你这个仗义的朋友，还有那个厉害的小姨子，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

　　从盈盈家出来，已经接近6点钟了，因为早晨没开车过来，而这对新婚夫妇的新居离霍家不太远，中午两人也吃得不少，所以两个人决定步行回家，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许是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大家就这么沉默着，不过最后还是一凡打破了这安静。
　　“今天你送盈盈的那份礼物真的很棒，你真的很细心。”
　　“今天是盈盈的大日子嘛，我做公关也做了好几年了，制造点SURPRISE的功力还是有的。大家开心就好。”
　　“那你开心吗？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是从你的身上，我能感受你对慧欣的专一，我能试着了解什么是天长地久，什么是至死不渝。”雨晴虽然笑着说着，但眼泪已经快要藏不住了，而一凡的心快要碎了。
　　“雨晴，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这个样子，每次有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起来，生病的时候不告诉我，那天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却叫着慧欣的名字，然后你在我的身边守了一整夜，第二天你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活的那么辛苦，我说过，如果你找到了你想要的生活，你随时可以走，那个三年之约对你来说本来就不公平。”一凡扶着雨晴的肩，两双眼睛第一次这样直接地对视。
　　“一凡，其实我现在不知道什么是我要的生活，在霍氏做事虽然辛苦，但我快乐，所以你不必对我有什么负罪感。至于你和慧欣的故事，我没有资格去介入，这些日子，我感受着你们之间那份厚重的感情，又想到我和MICHAEL就那么轻易地放开了彼此，所以有点伤感。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你这次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这个人有时就是太替别人着想了。”一凡说着还深情地望着雨晴。
　　“是真的，说假话的孩子鼻子会变长嘛，你看现在我的鼻子可是好好的。”雨晴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开心地笑了，她的笑容很灿烂，所以他以为她真的那么快乐，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他不知道，她还是那么爱替人着想，她不愿意他为了自己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好像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吃快餐吧。”雨晴故意用吃饭分散一凡的注意力，她怕自己伪装不了多久。
　　“MCDONALD？小姐，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垃圾食品偶尔吃一两次也没有关系啦。”雨晴还是牵着一凡的手进了快餐店。

　　从前在美国的时候，雨晴和MICHAEL常去快餐店，两个人都不太会做饭，平时功课也紧，快餐的速度很适合他们。每次到快餐店，MICHAEL都会去柜台点餐，而雨晴就会在位子上做个蜡笔小新的屁股脸，静静地看着他，有时碰到人多，队很长的时候，MICHAEL也会回望一下，看到雨晴的那个屁股脸，他也会自动地做个屁股脸以表示回应，然后两个人隔很远也会哈哈大笑起来，那时候的感情就叫做默契吧，不过那种感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了。雨晴正想着，一凡已经端着餐盘来到了雨晴的身边。
　　“知道你们女孩子不喜欢太油腻的东西，所以我只点了粥和一些小菜。”
　　“谢谢。”看着那些清淡的食物，她体会着他的细心。
　　“刚才我看见你一个人在傻笑，想什么呢？”一凡边吃还是边好奇地问道。
　　雨晴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抬起头做了个屁股脸。一凡忍俊不禁，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俏皮，如此可爱。不过精彩的还在后面，一凡突然也学着雨晴的样子做了一个屁股脸，一凡做完，还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蜡笔小新嘛，我也会。”而此时雨晴有感动，有惊喜，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轻松，阳光，从前他们的交谈不是工作就是要谈到慧欣，而此时的这一刻，他们似乎才真正找到属于他们的一个共同点，他们才真正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回忆。那顿晚餐吃得简单，但他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好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那个夜晚是他们的夜晚。

　　吃完晚餐，两人刚走出快餐店，天公不做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一时间所有的出租车司机都有了生意，两人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出租车来，而快餐店也离家不太远，所以他们决定“冲”回去。一凡脱下了西装，两人分别拉着西装的两角，西装刚好遮住两个人的头和背。
　　“MICHELLE，准备冲了。”
　　“等一下，怎么感觉我们现在这样有点像电影情节啊！”
　　“爱有天意，孙艺真演的嘛。”一凡不可能忘记，因为当时慧欣用了一盒纸巾，把那部电影看了整整五遍，一凡现在都能把里面的情节倒背如流。
　　“RAYMOND，一，二，三，冲！”
　　就这样，两个酒店的高层管理人员开始编织他们的雨中曲。两个人的步伐很一致，所以不一会他们便冲到了家门口。虽然两人都有西装的“庇护”，不过一凡始终是照顾雨晴的，一凡身上几乎被淋湿了。雨晴看见像落汤鸡般的一凡，心里很不是滋味，赶紧从手提袋里取出了纸巾帮一凡擦他脸上的雨水。她的动作细致，温柔，看见她那一脸柔情，一凡说不出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仿佛回到了从前一起和慧欣从家里偷跑出去到西贡吃早点的时候，慧欣总会吃得满嘴是油，他也会那么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着嘴角，看到眼前的雨晴，他仿佛看到许多年前的自己，他情不自禁地用他那干燥的右手为雨晴拭去她额头的雨水，雨晴感应到一凡的温度，她先是一怔，随即又恢复常态，她没有看他，还是重复着先前的动作，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呆着，屋檐外的雨没有停，但两个人似乎都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暖意，是心灵相通？还是情丝萌动？
　　幸福的画面对于一凡和雨晴来说总是一种奢侈，不一会，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了霍氏大宅前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了一宁和志宏。
　　“大哥，大嫂，你们站在这干嘛？雨那么大，你们怎么不进去？”
　　“哦，我们也刚到，正准备按门铃呢！”一凡只好撒个谎先圆个场。
　　“宁宁，你们俩怎么在一起？”雨晴很是吃惊，宁宁很少和男孩子约会，今天她居然和志宏一起回来。
　　“姐，我刚谈成一笔大买卖，结果在孤儿院又碰到霍小姐，所以请她吃了个晚餐。”
　　“晚餐啊？”雨晴和一凡早就看出了志宏和宁宁的蹊跷，雨晴说这句的时候音调都有点变了。
　　“哥，你们不进去我先进去了。”宁宁有些害羞，只好找个理由搪塞，而志宏为了不让宁宁难堪也离开了。
　　回到房间，雨晴就催促着一凡冲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下来。
　　等一凡洗完澡出来，雨晴正专心致致地为一凡熨着第二天开会要穿的衬衫，看着眼前的雨晴，一凡又想起那天自己的手被烫伤，雨晴为自己擦药膏的样子，同样的一丝不苟，同样的真实，同样的感觉，她是一个妻子，离雨晴不远处的茶几上，新娘捧花大概有了雨水的滋润更加娇艳欲滴，“看来你和雨晴的缘分挡也挡不住，两个人都结婚了，还能接到捧花，看来下辈子，你们俩还要做夫妻。”家栋的话又一次地回响在一凡的耳边，下辈子的夫妻？一凡想到这里，笑了。

　　一个星期后，家栋和盈盈也结束了蜜月旅行，回到了香港，今天晚上，四个人又聚在FOREVER。一凡依然很有绅士风度地为雨晴拉开椅子，耐心地询问她要吃什么，不过盈盈的那双“火眼睛睛”似乎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感觉。
　　“一个星期不见，你们两个人越来越有夫妻相了，是不是，NICK？”
　　“对啊，我也觉得你们两个有点不一样。老实交代，我们俩不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RAYMOND，快说来听听嘛！”
　　“哪有啊。今天是你们叫我们来的，如果你们再乱开玩笑，我和雨晴就只好换家店了。”一凡说着看了一眼雨晴，而雨晴已经被眼前的这群人逗得合不拢嘴了。”
　　“好了，NICK，我们也不要为难他们两个人了，大家先来干一杯，祝贺摩根斯坦利的资金到位，我们又打败伍佐强了。”四个杯子碰到了一起，因为为了这笔风险资金，大家都付出太多，而另外一边，一个阴谋却已在进行之中。

　　今天又是星期一，雨晴如往常一样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刚进屋，电话就响了。
　　“HELLO。”
　　“什么，爸爸心脏病发进了医院。”雨晴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焦急万分，扔下电话，她直接往电梯奔去，快要到电梯口的地方，雨晴一个踉跄摔了下去，不知是摔疼了，还是心疼了，雨晴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而这时一凡也接到了志宏的电话，看到雨晴没在办公室，猜到她已经到了电梯，他也追到这里，此刻的一凡和平时有些不一样，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其实接到电话，一凡还在和家栋商量事情，听了电话，知道事情紧急，一凡顾不得摘下眼镜就去找雨晴，他一直希望她能快乐，没想到不如意的事情也是一件一件。
　　“一凡，DADDY， DADDY他，”雨晴惊慌失措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们马上去医院，来，”一凡扶起雨晴，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现在的雨晴似乎如当时见过DONNA一样脆弱，她的头靠在一凡的肩上，一凡知道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所以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到了车上，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两只手只是紧紧地抓住安全带，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一凡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他一手掌着方向盘，而左手则握住了她的右手。
　　“相信我，DADDY一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我老是惹他生气，老是不给他好脸色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会恨死自己。”
　　他不再说什么，她的心情他是可以了解的，曾经他也有过那种心情，知道慧欣有危险，在去医院的路上，他也埋怨过自己千万次，当时的他不敢想象自己失去她的心情，但最后他还是失去了她。

　　到了医院，方鸿的手术还在进行中，琴姨早在手术室外哭成了个泪人，雨婕和志宏扶着母亲，而雨晴和一凡做的似乎也只是等待而已。雨晴的身体还在颤抖，一凡还是握着雨晴的手，看着坐在对面的雨婕，志宏还有琴姨，一凡此刻可以了解雨晴心里的孤单，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因为机缘，因为命运却又阴差阳错地成了一家人，雨晴的心里本来有恨，现在却充满对这个父亲的忏悔，歉疚，人就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时候却又是满腹遗憾。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大家似乎都有些焦躁不安起来，走廊里安静几乎快要让人窒息。五个小时后，手术室前的红灯终于熄灭了。雨晴的父亲总算把命保住了，只是方鸿心脏病发的时候，身体同时出现了中风迹象，以后走路可能有困难，只能用轮椅代步。

　　雨晴和琴姨都坚持要留在病房，琴姨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握着方鸿的手，她的脸上没有先前的惊慌，反而是坚定，坐在远处的雨晴在今天似乎才重新认识琴姨，没有偏见，没有怨恨，雨晴现在才发现从前的自己怎么那么自私，为什么自己只想到母亲的凄苦却没有想过琴姨内心深处的痛。另一边，一凡则和志宏则一起处理方氏的事。原来方氏近一年来的营业情况不错，于是方氏酒店扩大了规模，所以要重新装潢，购买房间的家具以及卫浴设施，一家名为立新的公司主动找上门来，说自己一直帮公寓酒店做装潢，而且刚有一家酒店订了一批货，其中包括家具和客房的必须用品，因为酒店临时倒闭，所以立新公司决定重新找买主，还愿意把这批货打七折出售，前提是先负款，后交货。志宏见价钱便宜马上同意了条件，三天后提货。结果今天早晨公司的人提货时，发现警察正在封锁现场，那批货物原来是赃物，方氏亏掉了近一百万，一百万对于霍氏来说是小数目，但对于方氏来说却有点灭顶之灾的感觉，方鸿也因此心脏病发住进医院。一凡当即签了支票给志宏，可他隐约感觉到这个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事情的矛头或许根本不是指向方氏而是霍氏。霍氏刚刚才拿到摩根斯坦利的风险投资资金，方氏就出事了，方雨晴是霍太太，谁敢这么明目张胆，难道是？处理完方氏的事，一凡回到了酒店。经过家栋的调查，立新公司几年前的确是伍佐强手下的一间公司，不过前年已经被其他人接手了，可是藕断丝连，这中间的蹊跷谁又说得清楚。想到这里，一凡心里有些自责，雨晴因为自己却成为了别人的靶子。

　　等一凡回到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琴姨因为身体不好，再加上雨婕和志宏的坚持先回家休息了。病房里只剩下雨晴一个人。看着父亲那苍老的容颜，雨晴的心里如刀割般难过，为什么自己过去要那么死心眼，为什么自己要去钻牛角尖，为什么自己没有给大家一个机会，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时间，一连串的问题已经把雨晴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雨晴第一次抓住了父亲那只鼓满青筋的手，说出了长久以来自己一直想说的话，她怕现在不说，将来父亲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却又没有机会说了。
　　“DADDY，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老是不乖，老是惹你生气，我知道错了，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啊，这样你才能惩罚我，对了，上次我和一凡回家的时候，你不是说我熬的汤好喝吗？所以你更要快点好起来，这样你才能尝我做的菜，我在美国学会做了好多菜，还有啊，我煎的牛排一凡也说好吃的，所以你要，”看着床上的父亲没有丝毫反映，雨晴突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而这一切都被病房外的一凡看在眼里，本来他想在外面再呆一会，但是手上的三明治已经渐渐失去了温度，他必须进去。听到病房门开的声音，雨晴知道是一凡来了，她赶紧用纸巾擦着脸，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出丑，但每次她的伤心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你来了。”她还是装出很平静的样子。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三明治递给她，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把三明治消灭掉。
　　“今天晚上我想留在这里陪爸爸。”
　　“好。”回答完这一句他就离开了，他知道此刻她需要自己的空间，此刻是雨晴和DADDY的时间。

　　吃完了三明治的雨晴这才发现饮水机里没有水了，想着到走廊里的公共饮水机里去接杯水喝，她出了房门，没想到一出门却看到在走廊外的凳子上打瞌睡的他。一凡的眼镜又忘了取，此刻他的眼镜已经快要从鼻梁上完全垮下来了。看着他的样子，她的心里既感动又难过。他总是在不经意间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蹲下来悄悄地取下了他的眼镜想让他睡得舒服些，不料他还是醒了。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房间里陪DADDY吗？”
　　“这话该我问你，你刚才不是回家了吗，现在怎么在这里？”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再说你是我老婆，你的DADDY也是我的嘛！”
　　她笑了，很轻松，很自然，没有伪装，因为他第一次这么自然地叫她老婆？
　　“对了，我们家的酒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看刚才志宏很慌张的样子。”
　　一凡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什么，一百万？志宏被别人骗了一百万？”
　　“你不要那么激动，志宏他也是没经验，吃一堑，长一智，一会他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那你的一百万是从那里来的？DADDY，MUMMY知道这件事了？”
　　“是，不过你为霍氏创造的价值可不是一百万那么简单，所以爸爸妈妈都支持我的决定。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谢谢。”她嘴里虽然答应着，但心里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一凡描述得那么简单，只是父亲现在卧病在床，她也来不及想太多。

　　方鸿在第二天中午终于醒了过来，大概因为雨晴总算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而且她和琴姨的关系也有了很大改观，方鸿恢复得特别快。每天下午雨晴都会到医院，推着父亲到花园走走，而今天一凡也特意过来了。
　　“DADDY，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不好？”现在的雨晴可真是个乖乖女，一凡也喜欢现在的雨晴，她真的做到了，一个好女儿，一个好妻子。
　　“好。我的乖女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三个人在一个石桌旁边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雨晴又给父亲削梨，一凡则给岳父按摩。
　　“雨晴，你看一凡多好，现在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女婿了。”
　　“是，DADDY，你只夸他好，都不夸我好，我要吃醋了。”其实她哪会吃醋，而一凡脸上都快要笑开花了。
　　“我才不夸你，你们结婚这么久了，也没看见你给我带个小外孙回来。”
　　“DADDY，结婚又不是全为了生孩子，再说我和一凡都忙嘛。”她其实一直喜欢孩子，但此刻她还是要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她不想给一凡任何负担。
　　“DADDY，你不要怪雨晴，都是我让她太忙了，她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些事情。”他也为她圆起场来。
　　“DADDY，你都听到了，年轻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们自己会看着办。”雨晴说完把切好的梨块放进了父亲的嘴里。
　　这一刻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幸福场面，只是没有人知道幸福到底会有多久。

　　（第十二节完）

作者有话说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