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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云意,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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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云意坐在路临安的榻边,抚着他的眉眼。
自从镇守扬州城,路临安的眉间始终有抹不开的愁云,如今昏迷了,也还是紧锁着眉。
云意知道,扬州城离不开路临安,扬州的百姓、将士也不能失去他,这破军侯府的上上下下和……她,都不能失去路临安。
路临安不能死,至少在这扬州城未安定下来之前他不能死。
事到如今,她倒是有法子救路临安,只是……
云意回过神,不再纠结,她从随身的锦袋中取出一个药丸,朝着路临安唇边递去。
“你在干什么?!”
“唔!”
云意的手腕被抓住,她有些吃痛的闷哼一声。
阻止她的正是温林,云意向来爱穿素净的衣裳,此时温林分明看到她雪白的衣袖上沾着血痕。
温林皱着眉,夺过云意指间的那枚诡异的暗红色药丸,又将她的衣袖往下拂了拂。
“这是怎么回事?”
温林看见云意的腕部随意的缠着绷带,还在往外渗血。
云意有些慌乱的遮掩,又想去够温林手里的药丸。
“你把那个还给我……”她面容悲切,眸子里盛着泪。
温林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那个药丸,“你若不说清楚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我是不会把这个还给你的,也断不可能让你给小侯爷喂下去。”
云意只是抿着唇,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
她们僵持了许久,云意才下定决心,吐露真相。
她说:“我本就是药谷中逃出来的药童,我的血,是可以救人的。”
温林瞳孔微缩,她对药谷也略有耳闻,传闻中连开国皇帝太宗都想要进药谷求得一味药,那味药便是药童的血。
药童是药师专门豢养的孩童,从小被灌无数草药,又辅以秘法才使得让药童的血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
若真是如此……路临安就有救了!
温林这样想,可当她的视线触及云意苍白的面色唇色,她不安地问:“取血会不会有损你的身体?”
“不会的。”云意展开笑颜,带着琉璃一般脆弱的美感,“我好好补一补身体就好啦。”
后来的事不必多说,路临安性命无虞,扬州城也没有被攻占,他们成功等来了和恭亲王的援兵。
城门重新打开那日,温林站到云意身边,轻声道:“此战能胜,多亏有你。”
云意知道她指是什么,只是缓缓摇头,看向仍然身披战甲的青年。
“是多亏有他。”
多亏有他在,扬州城才能无恙,连自己也是被他拯救的那一个。
路临安瞧过来,眉眼间可见的带着笑意。
云意便也回了一个温婉的笑。
老破军侯远在西南,消息闭塞,等他知道天子被胁、扬州被困的事情时,已经迟了。威名赫赫的破军侯不是战死沙场,没有保边疆无恙。
老破军侯信任多年的手下竟是一位亲王派来埋伏多年卧底,破军侯手握军权,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死在了被自己提拔上来的亲信的刀下。
一代老将,死不瞑目!
悲痛之余,路临安投入了和恭亲王麾下,成为了新的破军侯。
日子倒也变得平淡起来,只不过路临安眉间的愁思愈发的深了。
他长常在外征战,为和恭亲王夺取这天下的地盘。
不知不觉,云意在破军侯府待了快有三个年头,她偶尔会随路临安去战场,只是在后方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倒是医术略有长进。
某天,有人敲响了侯府的大门。
云意只瞧见一抹艳丽的裙摆以及那人发上簪着的翡翠玉钗,那个女子就被路临安迎进去了。
坐在小院里的石凳上,云意端了个青瓷杯,略微出神。
她从未见过路临安对人有如此关切的神情,对她对温林也没有过。
路临安对旁人从来都是一副亲疏有致的模样,更何况他现在还前后张罗着给人收拾屋子,送水,备饭菜呢。
云意有些不解。
“你不好奇那人是谁吗?”温林坐到了她对面,给自己沏了一盏茶。
云意浅浅一笑,反问道:“我好奇的话,你就会告诉我吗?”
温林盯着杯面的水纹,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说:“那是云霓,前丞相云致的独女,被灭门的云家唯一的幸存者。”
“她也是路临安一纸婚约的对象,他未过门的妻子。”
“啪!”
青瓷杯从云意的手心落下来,洒了半桌的茶水,又从桌上砸到了地上,碎成了一块又一块。
云意神情怔愣,可她看见,对面的温林的脸上也同样带着落寞的神情。
她听见温林说,“从你来到这侯府的第一天起,我就发觉你的眉眼与她极为相像。后来我自己略有揣测,却不敢断定路临安是抱着什么的样的心思让你留在侯府的。”
“云意,我们都不该对他产生感情的。”
云意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黑衣的女子,带着不可置信,带着怀疑。
可她们的眼中都含着淡淡的忧伤。
是啊,她其实早发现了,温林对路临安是抱着不一样的情愫的,而她也一样。
在那些与路临安欢歌笑语的日子里,在那些为他担忧的日日夜夜里,她早就喜欢上了那个救了他的人。
云意从未奢望过什么,因为她察觉到路临安是将她当做妹妹来看的,但此时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她便有些不甘心了。
那个叫云霓的女子,当真将路临安的心牢牢拴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