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之后》脑细胞逐渐开始抗议的阿乌

38、038 不受欢迎的客人

　　就算迪诺从未真正提起过，莱拉也能从暑假这段时间迪诺的一些电话和谈话中，猜出内莎前不久离完婚的事实。内莎之前的丈夫是位有些神秘的富商，只不过莱拉还没跟前姑父见过两面，他们就因为“某方面无法达成一致”选择体面地分开，这还是莱拉偷偷总结的。

　　看上去，内莎对身旁这位男士颇有好感，她脸上洋溢着莱拉从未见识过的温柔笑意——即使她是莱拉在这座庄园里能见到的最温柔的女士。莱拉看着他们就要经过这里，不由得微笑着，朝这位姑妈打了个招呼。“内莎姑妈！”

　　不远处，穿着天蓝色长裙的金发女人望过来，脸上带着惊讶，然后出乎意料地，她只用一个冰冷的、陌生的眼神，往莱拉这边投来远远的一瞥，便领着身旁的男人经过。

　　墨蓝西装男人问：“……那女孩叫你什么？”

　　“咦？是叫我么？没太听清……大概是以前来过彭德赛的孩子……”内莎走远了。

　　莱拉僵在原地。

　　内莎姑妈不可能认不出她——可为什么，姑妈要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莱拉，我看到你了。”迪诺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在看谁？噢，是内莎。”

　　她眨了眨眼，回过神。“爸爸，内莎姑妈旁边的是什么人？”

　　迪诺也在眺望他们越离越远的背影。“前两个月内莎离婚的事，我想，你很早就猜出来了。”他带着笑意看了女儿一眼，“这位是坎贝尔家族的人，下任阿盖尔公爵，同样离过一次婚。今天的内莎，也许有自己的打算……”

　　没等父亲说完，莱拉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姑妈为何会假装不认识她，不在心仪人选面前表露出与她有一丝关系。不知为何，马琳姑妈的奚落并未让她多难受，可印象中一贯和善的内莎姑妈突然变脸，却让她觉得今日阳光灿烂、微风和煦的彭德赛庄园，从未有过的令人兴致索然，甚至显得面目可憎。

　　“你也别一个人待着，来！”没察觉到异样的迪诺揽过莱拉的肩膀，领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一个你绝对认识的朋友！他今天也来了。”

　　脸色有些阴沉的莱拉被带到另一张小圆桌前，一对夫妇在迪诺的招呼声中回头。霎时，莱拉就知晓爸爸口中的“朋友”是谁——她面前的，赫然是诺顿斯夫妇。

　　迪诺对莱拉和菲奥雷之间的恩怨一无所知，看来诺顿斯夫妇亦是如此。诺顿斯夫人从身后拉出半遮着的男孩，笑道：“刚刚想找你的女儿呢——这下，菲奥雷有人作伴。今天你不会过得无聊咯，儿子。”她揉揉男孩的金发，把他往莱拉这边推。

　　看着菲奥雷一脸惊恐和抗拒，莱拉发现自己甚至很难扯出一个应付的笑容。“让莱拉带菲奥雷去逛逛吧，”她听到迪诺这么说，“孩子们大概也不会喜欢接下来的场合。”

　　“不错。你们可以跟那边几个朋友一起……不过还是要注意一点，”诺顿斯夫人朝他俩眨眨眼睛，压低声音，“别让其他人听见你们讨论‘学校’里的事哦。”

　　莱拉硬着头皮先行一步，也没看菲奥雷跟没跟上。他怎么就出现在这里呢？她还以为，在霍格沃茨之外就再不会碰到他。天知道大人们怎么想的——念同一所学校，难道就等于他们相处得很好吗？

　　“你去找别人，诺顿斯。”她头也不回地说，“我今天没时间给你当导游。”

　　“他们还看着这边……”菲奥雷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讨厌，“怀尔登，你好歹装装样子。”

　　“我不喜欢玩这种社交游戏。看，”莱拉朝左边甩头，脚步不停，想快些离开这里，“那几个孩子，一看就是名门之后，足够配跟你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一起玩。”

　　菲奥雷突然两步跨到莱拉身边，边疾走边弯腰盯着她。“让我猜猜，”他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今天不该出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富即贵，你大概会感到自卑吧。”

　　眼看着远远走出那些圆桌的范围，来到湖水边，莱拉实在忍无可忍，转身就冲着男孩嚷道：“你有什么毛病？看不起我，还非要跟来做什么！赶紧回去通知你妈妈，说我不配跟你待在一起行不行！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诺顿斯夫人偏偏让你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真是难以理解！”

　　菲奥雷明显被莱拉突然迸发的怒气吓了一跳，顿住脚步，看起来有些措手不及。可听到后面，他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不许说我的母亲，怀尔登。”他冷冰冰地看着气头上的女孩，“她知道你身世有疑……只不过，她也同情你的处境，同时又觉得我恰好跟你是一类——你知道是什么……我妈妈才不是那种势利眼，她是个善良的人，有时甚至、过于热心。”

　　莱拉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背对菲奥雷。“我不需要什么同情。”

　　“很好，”菲奥雷捡起一颗石头，用力向湖心掷去，“我对你也没有一丁点同情。”

　　石子在平静的湖面砸出一圈圈银白色的涟漪，水波一直荡到那几株紫色睡莲的边缘。

　　“我绝不会对你这种身份的人抱有同情。与生俱来的。我祖父，被一个私生子气到病发，他也不值得同情……你们这类人——”他又泄愤似的扔出去一颗石子，打中湖里一片无辜的莲叶。

　　“——永远得不到满足，永远只会认为所有人都亏欠你们。只会一遍又一遍贪婪地攫取，直到蚕食掉整个家族。而我的父亲，还有我，”他突然恶狠狠地盯着莱拉，“都是自己家族的守卫者，决心将你们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只会侵略和破坏的人扫地出门。”

　　莱拉总算睨他一眼。如今，她倒是有头绪了——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菲奥雷对她的恶意就这么大。“所以你认为，出生时是什么身份，以后就一定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莱拉在心里冷笑，也捡起水边散落的石子，一下下在手掌里抛着。

　　“看看这座宏伟的庄园。”菲奥雷发出一种赞叹又恶毒的声音，“自从继承法变更后，它就有可能被你们这种人染指。它会落到你手里——多可惜啊。传承几百年的所有荣光，终将在一个私生子手中堙灭，真是令人扼腕。”

　　莱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少用那种恶心的腔调！你知道什么呢？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们，支撑住这种恶意的，只有你的臆想，只有你毫无根据的猜测。你该去跟我的马琳姑妈学一学。否则，就只能够一直无能地将自己的家族恩怨投射到无关人士的头上，学不会专心对付你叔叔，最后在你视若性命的斗争中输得一败涂地。”

　　她把手上的碎石随意地扔到水中。“别替任何一个怀尔登操心了，诺顿斯。这座庄园，对马琳姑妈她们来说也许意味着什么，可对我来说，它跟湖边这些石子没什么分别。”

　　莱拉拍拍手掌，走开几步。可菲奥雷在身后开口：“噢，既然你如此不在意，那刚才因为我一句话，怀尔登小姐就发那么大的火，又是为什么？”

　　脚步停顿。她刚才确实情绪失控。是因为姑妈们意料中或意料外的冷待，还是因为菲奥雷一贯的冷嘲热讽？或许都是、也都不是。莱拉眺望着那栋白色建筑，心里有种从未在这里感受过的孤独。既然她不属于这里，那她会属于何方？

　　“她怎么不说话。是我的问题戳到她痛处了吗？”菲奥雷还在激莱拉。

　　永远都不应该在这个人面前说心里话——莱拉一边想着，一边转过来。“诺顿斯，你嘴里是不能吐出一个好听的句子吗？”

　　“怀尔登，我不相信你。”菲奥雷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他本来看着莱拉的视线垂下，脸上失去了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嘲讽笑意。

　　可惜，莱拉仍然读不懂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也不想猜测他此刻的心理。“我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她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再次消失，“你相不相信，我毫不在意。”

　　“等着瞧吧，好听的话谁都能讲。但时间会滋长你的野心，这种事，我们这些家族看过太多太多次。人都有想要的东西，你也不会例外。”菲奥雷冷漠地抱起手臂。

　　“没错，我现在就想要点什么。”莱拉很不耐烦地边说边从裤袋摸出魔杖，“我在想哪一条恶咒能让你赶紧滚出我的视线。”

　　“喂，”菲奥雷有些惊讶，“你居然把这个带出来了。”

　　“巫师不应该与魔杖分开。”莱拉歪歪头，慢慢走近两步。用哪一条恶咒呢——吓吓他也好。

　　“你不会想要在这里施咒吧。”菲奥雷昂起下巴，看起来不受威胁，“学校严禁学生在校外施法，魔法部也会找你的麻烦。你确定要在——”他朝高处的草地示意，“这些人面前暴露？”

　　莱拉没有说话，眯起眼睛看着他，举着魔杖的手很稳。

　　菲奥雷慢慢放下手臂，一双棕色瞳孔紧紧盯着莱拉。

　　“腿立僵——”她念念有词，杖尖开始划动。

　　“你别乱来！”他抬起一只手制止道，另一只手迅速伸向腰间，“别逼我在这里掏出魔杖……”

　　莱拉忽然憋不住放声大笑。湖边起风了，笑声跟随微风一起轻轻拂过湖中央翠绿的莲叶。

　　她自己也不知道笑的是菲奥雷慌忙制止她的动作，还是在笑他不承认自己也把魔杖带在身上。直到好不容易止住笑容，她才撇下魔杖。“真是个胆小鬼。”

　　笑声响起时，菲奥雷一直在古怪又警惕地盯着她，现在他的手才放松下来。“真是个疯子。”他嘟囔道，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对峙气氛被莱拉的大笑莫名其妙打散了。她和菲奥雷无言对视一眼，一齐别开脸，一个看着草地高处，一个望向湖面。

　　“就算是巫师间的决斗，你也不一定能赢。”菲奥雷低头说，把石子轻轻踢到湖里，“期末考试，我比你还高出两个名次呢。”

　　就知道他会提起来。莱拉又翻了个白眼。“要试试吗？下学期，我会去决斗俱乐部。”

　　菲奥雷偷偷瞄她一眼。“哼，倒是适合你这种动不动就掏魔杖的蛮人。我跟你不一样，要参与一些更正统、更流行的社团活动……不过，”他突然显得斗志昂扬，“千万别以为我害怕你，我会正式跟你比一场的。”

　　“行。”莱拉叹口气，几乎立即就感到后悔。刚刚真不该这么说——菲奥雷不会把这当成一种邀约了吧。

　　她心里涌上几丝疲惫，同时眼睛捕捉到出现在草地边缘的人影，于是向高处挥了挥手。“不过今天，我和你之间的战争就先暂停吧，大少爷。”

　　“是在向我求饶吗，怀尔登？”

　　“也许在你们离开前，我会找机会向诺顿斯夫人倾诉你对我发泄的那些话，让她明白自己的儿子是个表里不一的浑蛋。除非——今天你真的在好好扮演一个母亲心目中的好男孩。”她不无嘲讽地对菲奥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