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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36 家宴 ...


  •   比起霍格沃茨的宴会,这场家宴菜式精致,餐具名贵,却更无趣得多。这张长桌上,除了迪诺,没有一个朋友,没有能聊天的人。甚至没有一个人将眼神真正放到莱拉身上,只有对面内莎四岁的儿子斯蒂文,悄悄对她做过一个鬼脸。

      上菜后,大人们默契地假装之前小小的龃龉并未发生。气氛在内莎姑妈和那位年轻堂婶的调和下,逐渐回温,连针锋相对的威廉和马琳也能假模假式地加入对话。伴随着威廉母亲偶尔的不合时宜的高声发笑,大人们谈论明天来拜访的贵族名流,隐晦地说着他们的八卦,也穿插一些诸如天气之类的毫无营养的话题。迪诺很少主动讲话,只有提到他时才会出声。而另一个发言最少的竟然是老怀尔登,他聆听着子孙间似乎变得和气一团的对话,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红酒。

      “噢父亲,你该少喝点了。”马琳想要阻止巴伦继续给伯爵刚刚空掉的杯子倒酒。

      “别教训我,”路易斯突然说,“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

      刚刚的话题突然中断,席上气氛又一瞬转变。意识到伯爵心情不佳,没人再轻易开口。好一会后,是马琳主动挑起话题——这次轮到了各自的孩子们。她不无得意地提到,儿子找到一份很有帮助的实习工作,而女儿则在为进入顶尖大学作准备。莱拉那两个年长七岁以上的、从小就没有来往的堂兄堂姐,话也逐渐变多起来。老怀尔登脸上肉眼可见地有了一点笑容。

      威廉不甘让马琳尽占风头,说到他上一段婚姻的大儿子正要创业,已经获得几份靠谱的投资。他和马琳之间的对话又开始隐隐有种火药味,这回,堂婶发言变得很谨慎,而内莎疲惫又尽力地软化双方你来我往的锋利言辞。

      莱拉本来只是安安静静、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用完盘中最后一点食物,等待甜点上桌。直到战火突然蔓延到这边——堂叔几乎占不到上风,而他那作为好帮手的母亲,把矛头对准一直当着背景板的迪诺。

      “我们还记得你在洛威尔律所工作,迪诺。”珠光宝气的老妇突然对迪诺说,“你还没成为皇家律师吗?”

      迪诺笑出声,放下刀叉。“我记得我是个事务律师,亲爱的堂婶。噢意思是,我不出庭辩护。”

      老夫人脸上完全看不出尴尬,倒是威廉发出几声没得到响应的笑。“是吗?我从来没分清过两者的区别。”她喝了一大口酒,“我一直觉得律师都一个样,走路快得像一阵风,而法庭上则像只嘹亮的公鸡。”

      这回轮到莱拉差点笑出声,她连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可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老夫人还在继续。“你那个、那个女儿也去了斯坦顿,是不是?这回我应该没记错,你们三姐弟都去了那所破——咳,那所学校。”

      刚刚咽下的最后一口鱼肉在莱拉食道里不上不下地蠕动。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父亲一眼。迪诺语气如常:“没错。斯坦顿是一所具有优良传统的中学,很幸运,莱拉被录取了。”

      “可惜我的威廉没去成,但利普顿也不错,是不是?那里地方更大、楼更多,而且遍地都是巨富的孩子,斯坦顿还是有那么些杂鱼烂虾混在里面……”

      还未等莱拉细想这句话里有没有涉及她时,马琳姑妈再次展开对威廉一家的无差别攻击。“要是威廉读的是斯坦顿,他免不了就是您口中那些杂鱼烂虾呢。”马琳声调上扬,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出她藏不住的嘲弄之意。

      “铛”的一声。莱拉忍不住抬头向右前方望过去,刚刚似乎是老夫人突然甩掉了手中的叉子。

      “他当时为什么不去斯坦顿,你大概心知肚明。”老夫人神情忽然变得凶蛮,两根涂粗的眉毛像秃鹫展开翅膀一样升起,伸出一根短短的虬曲的手指,又费了很大力气摁下。可她口中的一个个忿懑之词还是忍不住倾泻出来。

      “你不仅知道内情,还是罪魁祸首。在他十一岁那年,你作为威廉的好堂姐,‘优秀’的斯坦顿毕业生,”她一只攥紧的拳头放在碟子上,嘴里发出那种愤恨的嘶嘶声,“利用自己在校友会那肮脏的影响力,扼杀掉他最后一丝进入斯坦顿的希望——你明知道怀尔登家族世代都在那里上学,你这个恶毒的、自私的……令家族蒙羞……”

      “唯有失败者才会令家族蒙羞。”面对指控的马琳气定神闲,傲慢地抬起头,“问问你的好儿子,他怎么败光最后一点叔叔留给他的家产,使得德卡帕子爵的女儿忍无可忍终于离婚,甚至还带走了本该坐在这里、本该姓怀尔登的两个孩子。”

      威廉旁边的年轻女人、他的第二任妻子白着一张脸,垂下眼睛,她旁边三个不超过八岁的小孩畏缩在椅子里,不敢出声。

      威廉的母亲胸膛上下起伏,此刻她早已不像一个有着蹩脚演技的喜角,而是一个恨不得马上把刀捅进牛肚子的凶徒。马琳姑妈的话显然很有杀伤力,但这并未击倒她。“我知道你害怕什么。”老夫人突然说,语气笃定,目光却躲闪地往老怀尔登身上瞟了几眼,似乎在寻求支持,“你害怕威廉,害怕他会拿走你以为属于自己的一切。作为怀尔登家的女儿,你总是妄想得到更多——你的贪婪,这里所有人都一清二楚。既然好不容易聚齐,机会难得,让我们把话摆上台面——零售业协会,那个你觊觎已久的位置,可惜,威廉很快会——”

      路易斯·怀尔登咳了一声。这声音不大,他弟弟的遗孀却一下停住,像被突然扼住喉咙。伯爵放下叉子,发出轻轻的“咚”的一声,然后又拿起高脚杯一饮而尽。在他这几个动作之间,没有人说话,而注意力的中心显然已经转移到他身上。

      真是遗憾,没能听到更多的怀尔登们之间的小秘密。莱拉没多少机会亲眼见识这种场合:每次来庄园里时,她见到的人大多表面彬彬有礼、举止有度,也包括这些亲戚们。他们大多都披着一张高贵的皮,维持冷漠和伪善本色之上的体面与风度。可他们此刻正要撕开这层皮互相攻击——在这座庄园里可不多见。

      在莱拉走神的间隙,她祖父已经站起来。他仍举着酒杯,让巴伦为他添满,然后慢悠悠地走到面色阴沉的威廉母子背后。他一步步走得很坚实,要不是莱拉见过祖父拄着手杖的样子,此时任谁也看不出他的右腿上还有陈年旧伤。

      祖父弯下腰,像一只老雄狮垂首,在威廉母子耳边令人汗毛直竖地轻声细语。“噢,凯伦,”路易斯喊着弟妻的名字,“我们通常不会把什么都摆上桌面。我们通常不会这样行事……除非没有退路可走。凯伦,我弟弟没教会你这一点?”

      “但既然你想对我的女儿摊牌,我不妨把意思表达得清晰一些、不会引起任何误会——如你所愿,当着家人的面。”他直起腰,抿了一口酒。莱拉警觉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她谨慎地环顾一眼,看见自己处于一个还算安全的区域,得以让她仔细观察祖父的脸而不必担心引起注意。

      路易斯继续说:“今晚让我频频想起弟弟,爱德华。在那些炮火连天的夜晚,生命受威胁的时刻,我知道另一个战场上,是他在支撑着整个家族、支撑着这座风雨飘摇的庄园。这个念头伴随每一个战争里无法入眠的夜晚,我明白有人在背后分担我的责任。这是我爱我弟弟的原因,直到四十年后亦如此。”

      “我爱他。所以我把他唯一的儿子视如己出。”他很重地拍拍威廉的头,把侄子的头拍得直往前掉,“从小,你跟马琳、内莎同吃同玩,读一样的书,受一样的教育。你没有继承父亲的聪明,我不怪你——这只能怪爱德华太过年轻、太容易相信人心,从隔壁镇上选择了他的妻子。他愚蠢、贪婪、短视的妻子,不仅没有赋予你聪明的头脑,还祸害你的品德。”

      老夫人瞪着伯爵,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他口。路易斯根本没看她,继续对着呆愣的威廉说:“我感恩爱德华对这个家族的贡献,把他应得的、不论是财富还是人脉,都给了你。你呢?你习惯将一切挥霍一空,当做天上永远会下落的馅饼,只要饿了就伸出两只空空的手。但我这个慷慨的、好愚弄的厨子总会有老去的一天,是不是?到时候谁来给你做饭呢。你那母亲很早就想到这层,她要教你如何拥有整个厨房——整座庄园、整个家族!所以,她教你如何在三十六年前往汉娜每天必经的石阶上、‘不小心’打翻女仆手里的油瓶,让还不到十岁的你,谋杀我的妻子、和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最后一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除了对面几个不明就里的孩童,其余的人都变了脸色。风暴中央的威廉被劈中般僵住,良久之后,肢体才开始不安又迟缓地挪动。“您,您,你在说……我,我不——这件事跟我毫无关系!”他撑起上身,试图让自己显得足够镇定有力,“阁下,您也知道……不!当年所有人都知道。对了,巴伦先生!巴伦就是亲自审问那个女仆的人。他明明知道,我当时根本不在那些地方——他可以为我作证!”

      老怀尔登像看一个陌路人一样看自己的侄子。在这种冷漠目光下,威廉坐不住了:“你们抓到了那个女仆!档案室绝对有当年的证词,你和巴伦都清楚——”

      “证词?”路易斯笑笑,扭头看威廉的母亲,“被收买过的证词也许并不牢靠。你说呢,凯伦?”

      此时,凯伦皱巴巴的鲜艳嘴唇翕动着。“阁下,我……我不太明白……”

      路易斯冷笑一声,转身对着管事。“你明白吗,巴伦。”

      “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老爷。也许你需要再询问当年的女仆?”巴伦看着伯爵。

      威廉搞不清状况:“询问?搞什么鬼——”然而他的声音截住了。

      巴伦从宴会厅另一个门领进来一个瘦小的老妇人,看样子她已经等候多时。威廉一见到她,双目圆瞪。但比他反应更明显的,是他身旁的母亲——凯伦面色惨白,一幅见鬼的样子。

      “好了,当年的证人齐聚一堂。”路易斯看看老女仆,又转过身面对亲人们,“那么,我们需要她开口吗?还是保留一丁点、哪怕所剩无几的怀尔登家族的体面?”

      威廉目光不断在神情惶恐的老女仆和他伯父脸上扫来扫去,突然找到突破口一样对准站在最后的人:“我明白了,巴伦!你利用伯爵对你的信任,为了对面这三个人、你偏心的堂姐堂弟,费尽心机、找出这么一个人来诬陷我——”

      巴伦正正地站着,不为所动,等待他的雇主开口。果不其然,伯爵举起一只手,阻止侄子:“那个年代,是庄园里仆人数量最少的时代,你说对吗,巴伦?”

      “确实如此。”巴伦颔首。

      “所以意味着,每一个仆人都能被记得,每个人的相貌、名字、性格和职务。威廉,你是想说,巴伦随便拉出一个人就可以陷害你,是这样吗?”

      威廉说不出话,身体紧绷,一直盯着老女仆,仿佛她一开口他就要扑上去捂住她的嘴。

      “噢,威廉。尽管你变成了这幅样子……可我果然还是对爱德华的儿子硬不下心。既然我和巴伦已经听过一个忏悔老妇的证词——我原本不想让她出现的——还是让这个家宴不那么难以下咽吧。”

      老女仆被巴伦无声送出去,正如她无声的到来。

      威廉瞠目结舌地看着老女仆的背影,忽然回过神:“不,路易斯伯伯,当年、当年……我还年幼,又太调皮,错手打翻女仆手里的瓶子,看到后面发生的事、又太害怕——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存心伤害汉娜——”

      “别直呼她的名字!”路易斯一下卸去那副贵族做派,他的脸变得凶恶、甚至野蛮,“你大可以辩解自己当年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但你要害的是我的挚爱,还有我唯一的儿子!”

      一阵令人生畏的沉默,然后莱拉看到祖父走回自己的座位,慢慢坐下。

      “对待亲人,我不会太过绝情。”这时,路易斯语气恢复平淡,“威廉,远离一切家族的生意,包括你母亲在肯特郡的农场。这是来自我的忠告,你没有一丁点经营的头脑,而我呢,恰好能让你雇不到任何一个有这种头脑的人。至于什么——零售业协会?我从来没给过任何一个人不切实际的承诺。”

      威廉和凯伦都呆住了,儿子习惯性地看向母亲。凯伦僵硬地站起来,她看起来又害怕又气愤:“你,你在信里说过——你不能这么做,你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你不能就这样惩罚我们!你——你现在的做法,对得起爱德华吗——”

      “我够对得起他了,忍受这样的真相好几年。”伯爵闭了闭眼睛,“事实上,定不定罪,都不会影响我能做这种决定的权利。是的,凯伦,我能这么做。”

      “你承诺过,在爱德华面前——”

      “没错,所以你们还能如常从信托拿到钱。前提是,你和你的儿子得确保做到我的要求:远离一切家族生意,也不能以家族名义尝试任何经营。否则,所有人——每个跟你们打交道的人,每个知道你们身份的人,都会清楚今晚发生了什么,清楚三十多年前发生过什么。”伯爵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平静。

      “好哇,忘恩负义的老东西!”莱拉看到她堂叔猛地站起,毫无形象地叫嚷,“你是不是忘了,是谁维护这个庄园,是谁拱手给你这一切。是我的父亲!你心安理得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他的打拼!他才最该拥有这座庄园,他该坐在你坐的那个位置!”

      他年轻的妻子脸色煞白去搂紧旁边的孩子。凯伦似乎被自己儿子的举动吓了一跳,虚弱地拉扯着儿子的胳膊。“哦,闭嘴吧,威廉。”她不无惊恐地盯着伯爵,要把儿子拉回座位。

      “看来威廉与他的家人们不适合继续用餐了,巴伦,送他们出去。”路易斯低头挥手,“对了,凯伦,你之前有一点说得不够准确。威廉没去斯坦顿,不应该责怪马琳,主要还是因为我。但我为他找到利普顿,不错的学校,你也这么觉得,对么?”

      说完,他举起高脚杯,与大女儿马琳碰了一下。马琳坐直身体,长脸上浮现出一个默契的胜利微笑。

      威廉怒火冲天,嘴里放着不干不净的话,露出那副莱拉熟悉的本来面目。凯伦的气焰早已全部消失,慌忙拉着儿子往宴会厅外走,一句多余言语都没有。他可怜的、不知道怎么就导致这场突变的妻子像一只茫然的母鸡,张开双臂护住三个年幼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后头。

      短暂混乱过后,厅内剩下伯爵的三个儿女和他们的家人还坐在原地,莱拉对面空出一片,剩下斯蒂文坐立不安,内莎忍不住过去安抚儿子。事实上,除了马琳和迪诺,其他人看起来都不是太安稳。连莱拉也有些咋舌:她本以为祖父只是一个独断、略微暴躁的固执老头,看重家族感情、注重名誉,然而他在一个本该“温馨”、联络亲情的家庭聚餐上,毫无预兆地清算了这笔陈年旧账。莱拉不知道祖母三十六年前还经历过这种危险,她朝右看看父亲——看来当年出生的迪诺,同样不知道这些家族秘辛。

      “当时,妈妈没有因此受伤,是吗?”迪诺第一次主动开口。

      “没有直接受伤。她的贴身女仆用身体垫在了下方。”路易斯沉声道,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至少我们该庆幸他们可怜的智慧仅限于使用这种低劣伎俩。”马琳耸耸肩,“即便没有这件事,威廉的资质也绝对进不了斯坦顿。我们保护了母校当年的纯净度,值得自豪。”

      马琳似乎话里有话,不过这回倒像是莱拉熟悉的那个马琳姑妈。

      “戏演完,我们也该离席了,”迪诺扔下餐巾,站起来,“恕失陪。”

      内莎在对面惴惴不安地看着弟弟,又担忧地看着莱拉。莱拉跟着父亲站起,微微对内莎姑妈点了点头。而在寡言少语的丈夫身侧的马琳,则轻飘飘地瞟了他们一眼。“还有甜点呢,迪诺。”马琳怪里怪气地挽留。

      路易斯轻哼一声。“让他走。”祖父似乎很疲惫,没再对自己儿子多说一句,“巴伦,马上联系德卡帕子爵,告诉他明天可以带上女儿和两个外孙,他不会在这里见到不想见的人……”

      迪诺领着莱拉走出宴会厅,开始他还低头沉默,后来越走越轻快。“那人早有准备这么一手。”迪诺似是在自言自语,“居然找出了当年的证人,把凯伦吓成那幅样子。从未见过这对母子落荒而逃,嗯?”

      堂叔威廉曾当面对她说过些十分难听的话,莱拉永远不会同情他今日的遭遇。要不是碍着这么多人在场,她几乎要鼓掌了。

      迪诺扭头望女儿一眼,看出了她脸上的快意。“印象深刻吗?父亲和女儿,将今晚这出戏联手奉上。”

      “祖父和马琳姑妈早有计划?所以,马琳姑妈才不管不顾,不怕激怒他们。”看戏看得开心的莱拉才反应过来。

      “我不敢说马琳参与了你祖父的计划,不过在今晚,他们无疑达成默契。在领会父亲的旨意这件事上,你的马琳姑妈一向做得比我好上太多——毫无疑问,她比我更适合当怀尔登家族的继承人,要是她出生时是个男孩,你祖父会坚定地承认这一点。”迪诺一级级迈上童年记忆里无比熟悉的楼梯。

      “但姑妈是个女性。”莱拉觉得姑妈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许真的比她父亲更符合祖父的标准。

      “对,所以你迂腐、守旧的祖父,把希望寄托在不该寄托的人身上。”迪诺朝她顽皮一笑。

      “那么爸爸,你当年是怎么反抗的?”莱拉仰起头。

      “这是另外的故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下文中关于贵族姓名、地名、家族历史均为虚构,如有雷同视为借用。
    这一大家子各有各的心眼,也不要对这里的贵族们存在不必要的滤镜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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