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渡》幻路影

22、22

　　我就坐在那里，微笑地……尝透那甜中带涩的一杯醇酒，原来……换个地方，也不能将伤痛转移……

　　火雪城内有一村庄，居住的村民不多，只有十几户人家。一个月前，村里来了一位女子，她的前来，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初见她时，她一脸疲惫，容颜显得苍白，但亲切可人的笑容，轻易征服了村民们的心。她想在村庄暂留一段时间，村民向来热情，对于这位难掩一身风华的女子，自然好好招待。

　　她总是喜欢驻足在小溪旁，看着小孩子们天真无邪地嬉戏玩耍，无忧无虑。孩子们非常喜欢她，总爱围绕在她身边，听她说故事，或是对她撒撒娇。她所住的房舍是一间简陋的木屋，村民还好心地帮她打扫一番后才让她入住，颇令她感动。

　　时间缓缓而过，村民对她的身世背景也愈来愈好奇，问了她好几次，她都只是含笑不语，不愿多说。不知怎么的，看着她笑，每个人都不敢看太久，总觉得那笑容……像是悲伤了些……

　　“缈纱姐姐，我母亲叫我送来了几件衣衫，怕你不习惯这里的冷天气，要你多穿些衣御寒。”小可一看见缈纱从屋内走出，忙迎上前说道。

　　缈纱接过衣衫，温柔说道：“小可，姐姐不怕冷，不需要这么多衣衫，不过，还是谢谢你。”

　　火雪城的天气终年偏寒，外地来的人肯定会大呼吃不消，小可皱皱鼻子，仰望缈纱，“姐姐，你真的不怕冷吗？可是，你时常咳嗽，走路又慢，好像身体不好的样子，怎会会受得了这里的天气？”

　　缈纱摇头不答，回到屋里将衣衫放好后，就走出外面牵着小女孩的手，漫步在小路上。小可天性活泼，走没几步就奔奔跳跳个不停，缈纱任她跑向前方，自己则缓慢行走。

　　“缈纱姐姐，我先到小溪那里，你快点来哦！”小可边跑边对缈纱说，一下子就跑得老远……

　　缈纱笑着目送小女孩离去，途中还遇到一些村民向她打招呼，这里的一切都叫她觉得温暖。经过一间小茶馆，想喝杯茶再走，缈纱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独自品茗那淡淡茶香。

　　“你们都知道了吧？水焰城不久前遭魔界魔兵攻击，导致一半的守护军力量被毁，还好焰帝力挽狂澜，最后一刻将魔兵驱逐回去，水焰城才得以保住。”

　　茶馆内其中一张桌子坐着几位年轻人，他们的对话令其他人都侧耳倾听，缈纱轻轻放下茶杯，目光望着街道……

　　“水焰城这次怎会让魔界有机可乘？”

　　“听说焰帝被魔皇夺其所爱，一气之下，不顾后果就跑到魔界。魔界早有计谋，当焰帝不在水焰城时，魔兵在无上魔使的带领下冲破结界墙，进攻水焰城，战况非常激烈。水焰城没了焰帝，守护军的士气自然不高，强敌当前，兵败如山倒。所幸焰帝回得及时，不然，人界三大守护力量，就会少了一个。”

　　“哦？焰帝心爱的女子是谁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个大美人吧。”

　　“水焰城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引起了其他两城的注意，晶帝和玄帝更是不敢掉以轻心，除了加强守护军的力量外，还时时确保城外的结界墙完好无缺。唉，魔界的现任魔皇，真是让我们人界提心吊胆！”

　　“对啊……”

　　眼神飘忽不定，缈纱再拿起茶杯，缓缓喝了几口，她恬静的面容，隐含着些许哀愁，邻桌传来的话语让她的心阵阵起伏，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冰凉。

　　此时的焰帝，一定很心伤吧。她没有回到水焰城，没有回去见他，反而走得无影无踪，了无音讯。缈纱心里明白，许多人都在找她、牵挂着她，但是……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已经心力交瘁得让她不想再回忆。

　　住在村庄里，每天和小孩子说说笑笑，有时还会到村民家吃顿饭，享受难得朴实无华的平凡生活，缈纱有时候想，不如就永远留在这里吧，至少……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不好。

　　专注地喝茶，缈纱的神情愈见平静，她却不知道，馆外有一个人早已注视她许久，直到她转头望向外面，和那人的眼神轻轻碰触，她只是略微停顿后，又把注意力转回到好茶……

　　倪柏磊是一名贤者，还是晶帝最器重的贤者，相传他智慧超卓，神秘莫测，他不常露面，行事作风极为低调，可是，火雪城城外的结界墙，除了有晶帝亲自加持灵力，也包括了柏磊的参与，这件事并不多人知道，因为，古往今来，结界墙不曾让城主以外的人施放灵力，否则，这是对城主的大不敬。

　　柏磊喜欢到处游历，看那世事如何变化，他个性并不好动，只是爱静静伫立一旁，冷眼旁观。今天来到村庄，本想随意走走就要回去皇宫和晶帝商讨最近魔界所带来的危机，却意外被一个人吸引了目光而停下脚步。

　　只见那女子坐在茶馆内，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她的眉宇间透着不在乎，好像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牵绊着她，她也不会为了谁而停留。突然，她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街道，柏磊却惊讶看到她眼中的忧伤，是那么地无奈与失意，她依旧没看到柏磊，纵然他和她的距离并不遥远。

　　过后，她继续专心地喝茶，柏磊也继续地凝视着她，他暗自好笑，什么时候他也有闲情逸致去观察一个人了，还看了那么久。而她……又再一次望向茶馆外了，柏磊忽然感到紧张，不知那女子可会看到他，果然，她望过来了……

　　这一眼，直叫柏磊喘不过气……

　　她轻轻一望，眼中的淡然，敲击着柏磊的心灵。他很讶异，这是怎样的女子？像她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为何会有这样的眼神？她的淡然，隐藏着心酸与难过，需要经历过怎样的伤痛，才有这样的云淡风轻？

　　而且，柏磊感受到她的痛，是深刻的烙印，永远都会伴着她……

　　柏磊可以就此离开，可以不过问关于她的事，可是，他却走进茶馆，坐到同一张桌子，也和她一样，喝茶。

　　“你喝茶的样子，像是在喝酒。”柏磊一开口，语气有如遇到了老朋友。

　　看着眼前人，缈纱微微笑，“不错，我是在喝酒。”

　　柏磊盯着她的笑容，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怜惜，“我是倪柏磊，你呢？”

　　缈纱笑容不减，答道：“缈纱……”

　　全身一僵，柏磊缓缓将茶杯放下，眼光不曾从缈纱身上移开……

　　原来，你就是缈纱，怪不得……你会说你是在喝酒……

　　茶不能伤人，酒却能。你手上的茶，喝进口以后，就会如醇酒一般，化作那无情的酸涩，久久不息……

　　你是以喝酒的心情来喝茶……

　　以笑容来掩饰悲苦……

　　唉，你出现在火雪城，也不知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