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恶之花（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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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恶之花（2）
赫尔曼•马吉特独自一人身处于深渊之中，世界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颠倒和旋转，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又一个白天，接着又是一个黑夜。他似乎是在做梦，但又像一直都是清醒着的。时间的线条在他的身上乱成一团，好像只是几小时，又好像是过了好几年。这个男孩很劳累，他不知道自己身处这种折磨人的境地究竟有多久了。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让自己稍微休息一会，但是他的大脑却不听使唤。这个精妙的器官在不知什么原因的作用下在一直不停的运作。赫尔曼的记忆之河突然逆流，湍急的水面上卷起一个个扭曲的漩涡，将这个没有抵抗能力的男孩冲到那、推到这、吞进去、抛出来。那些，哪怕是他已经忘记到脑海深处的最微小的记忆也被这诡异的浪头席卷抛洒出来，明晃晃的摊开展现在诡异的黑色天幕下。这些色彩亮丽轮廓模糊的画面在他的眼前不停的晃来晃去，像是十几个不同的剧目忽然重叠在一起。隐隐灼灼、模模糊糊、让他烦扰不堪。而那些吵杂在一起的声音呢？它们则像是十几台在同一时间向这个男孩不停播报完全不同新闻的大喇叭，让他一刻也不得安宁。
赫尔曼快被它们逼疯了。这场似乎是永无止境的酷刑让他无比的困顿、倦怠、暴躁、劳累、抑郁。
不要再任何时刻小看睡眠，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人类一旦被剥夺睡眠的时间超过十天，超负荷运作的大脑就会完全【死机】。这个精妙的器官会被自己烧毁，而且再也无法被修复。赫尔曼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种黑暗的地方呆了多长时间了，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这种怪异的、苦不堪言的、昏迷中的清醒处境中深处多久了。现在的他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无法在思考清楚，即使只是一个最简单的条目，也要耗费他大量的精神才能费力的从脑海中无数的杂音中一点一点的寻找出，再拼接出来。
赫尔曼感觉自己是被人放入了一个正在摇晃的、巨大的滚筒之中。有一个即冰冷又滚烫的金属架子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头颅，并在不断的一点一点的收紧，使得他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于是他吐了。
清醒来得突然，就在赫尔曼难受的终于忍不住的将自己的一口不知道是从体内哪里流出来的血从消化道反刍出来的时候，那个他怎样也逃不出的黑暗天幕竟然立刻消散了。男孩反射性的睁开自己的眼睛，又立刻被屋内的光线刺激的又再次眯了起来。但是只有这一瞬，接受过特殊训练的赫尔曼还是摸清了自己现在的大体位置。他现在正处于一间点着很多灯的宽阔房间里。在他的左边似乎是一扇被窗帘牢牢遮住的巨大的窗，右面似乎是这间套房通向另一个房间的走廊，装饰繁复的墙面上面挂了几幅画。男孩没有在自己的视野中寻找到门，这证明这间套房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一些，又或者他正处于最里面的内间，再或者是前两者兼具。赫尔曼感觉自己正坐在这间房间病床上，背靠在某个人——似乎是管家，因为他瞥见那人手上佩戴了纹绣着家徽的白手套——的臂弯里，身边围了一群没有看清面目的人。男孩猜测那些家伙应该是医护人员，因为他们一见自己醒了过来就立刻喳喳叽叽的小声讨论开了。不过现在的赫尔曼实在没有能力再搜集更过的信息，进行更多的思虑了，这个男孩虚弱的被管家抱在怀里，花费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勉强的抬起手遮住嘴巴，偏过脸，躬下身子，忍不住又是一通像是要把心肝吐出来的眩晕、疼痛、和恶心。然后紧接着，像是忽然被掐断了信号了的电视，所有的画面和感觉一下子消失在了赫尔曼的脑海中。
见此情景，围在马吉特小侯爵身旁的一群医护人员反倒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群面色比病床上躺着的赫尔曼还要难看的医生们不约而同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为首的一位白胡子老者抖了抖自己的胡子。看那样子似乎是想喜悦的笑出来，但又碍于病人目前的状况没有完全好转而硬生生的忍下了。镇定了一会，他转头向一直守在旁边的一位金发男子恭敬的说：“斐普先生，侯爵的病现在已经控制住了，要是这三天内没出什么大事，就应该能开始复健了。”
“有劳菲尔斯医生了。”听到这个消息，被派来一直守在赫尔曼病床旁监护医疗工作的【罗尔德•斐普】也终于轻松了下来。这个年轻的男人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尖利的犬齿。脸上一直带着的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冷峻神色现在也变得和缓起来，眼角眉梢透漏出一种安稳下来的温和。他用一种非常轻快的声音沉稳的说：“我马上通知Lord。”
环绕在病房中一个多月低矮压抑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天消散了。
两天后，赫尔曼•马吉特终于真正的清醒了过来。这个男孩依靠着床头半坐着，背后塞了两个硕大的鹅绒垫子，一直灰白的脸色现在已经变得红润起来，看样子是恢复了一些元气。但是，虽然这个男孩的身体没有像先前那样感到难受了，可他的心情却比生病的时候更加恶劣了。
这情有可原，没有人会喜欢在自己大病初愈的第一天就在灿烂的阳光下看见害得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并且，尤其，这个罪人脸上还呈现出一副似笑非笑的餍足样子。
【切，和邓布利多半斤八两的阴险老疯子。】
赫尔曼•马吉特暗自在心底啐了一声。
站在病床前男士的笑容未变，眉梢却微微的跳了一下。
就外表而言，叫这位男士为【老疯子】确实比较失礼，他看起来可比赫尔曼心目中老疯子的代言人邓布利多要年轻多了，猜测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五岁。更何况这位男士的身材修长而消瘦，皮肤苍白，五官精致，眉目冷峻，眼神锐利，气度沉稳，姿态优雅，着装肃穆，神情温和。是一位全身上下从黑色的头发丝到棕色的鞋底板，每一个细节都完全符合【贵族审美的极致】——‘完全可以被画家拉斐尔当模特绘制在画布上流传千古’——赫尔曼恶意评价——的绅士。
显然，男孩不太欣赏这种病态而魅惑的美丽。他是个俗人，更喜欢艳俗的东西。譬如耀眼的银灿灿，譬如跳脱的黄澄澄，譬如金发碧眼大胸丰臀烈焰红唇的女人。而不是这种好像被鲜血洗礼过的古罗马斗兽场遗址的美丽，这种被战火焚烧过的胜利女神雕像的美丽，这种被暴雨侵蚀却依旧的屹立在海洋中央灯塔的美丽。高耸入云的雪白高峰、神秘莫测的黑暗海渊、或者水波荡漾的翠色沼泽，它们都摄人心魄。但是这种玩意太积淀、太高雅、太如诗如画，最重要的一点是，太危险了。赫尔曼•马吉特自诩是个聪明的恶俗之人，他可能是个混蛋，但绝对不是个傻瓜，所以他是不会像个蠢货一般倾心欣赏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恶魔的美丽的。
“见过罗尔德•斐普了？他今后会成为你的贴身佣人。”算的上是第一次与赫尔曼——自己的钥匙•血脉的继承者——正面相遇的Voldemort说话的语气相当熟稔，带着温和的权威感，与一个向自己孩子讨要期末成绩单的中产阶级顾家父亲的语气一无二致。他姿态从容的在男孩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雕琢精细的神情里丝毫看不出喜怒。虽然赫尔曼先前的评价存有诋毁之意，不过确实，Voldemort过于英俊的面容和无动于衷的冷漠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具完美的神像，而不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先生。”赫尔曼微皱起了眉头，显然非常不喜欢某人语气中的“熟稔”。这个男孩实在不想与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于是他不自觉的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非常冒昧的问，您知道我的母亲现在哪里吗？”
“莉——爱丽丝。”说到马吉特现任族长名字的时候 Voldemort停顿了半秒，而后意味不明的舒缓了眼角，压低了自己的眉梢。“她现在应该还在美国处理一些杂物。最近，她都会非常的忙碌，我想。”
某男孩被某公爵这两句用过于温和的声音吐露出来过于冷酷的事实的话语狠狠的打击了。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要如何将对话进行下去。男孩小心谨慎的思考了片刻，带着试探意味的询问道：“那么先生，我现在的位置并不在美国了？”
“你在英国。”似乎是端坐于九天之上的公爵阁下用一种相当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伯明翰。”
听到这个回答，赫尔曼在非常的程度上大大的失意了。但是男孩又马上振作了起来，或者说是，不得不振作了起来，用自己最后的小小希望问：“真不好意思，先生，给您添麻烦了。”他露出一个歉意的交际表情。“这么说，我是要在这一段时间里打搅您了是吗，先生？”
听到这句问话，Voldemort笑了起来，虽然嘴角翘起的弧度细小，但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喜怒无常的、性情冷酷的男人确实因为某种意味不明、非常罕见的愉悦心情的笑了起来。
“不。”
他欢乐的说，字里行间渗透着一位性情独断暴君特有的、恣意妄为的快活。
“我是你今后的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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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曼•马吉特一直认为——从上一世存留不多的记忆和这一世学习到的【史料】了解到——食死徒们仰慕供奉着的领袖Voldemort会是一名恶癖冠身的疯子。
比如？
比如，他【肯定】会相当热爱参加贵族们臭名昭著的乱6交集会。
比如，他的日常生活【肯定】非常奢侈，处世【肯定】相当浮华。
比如，他的业余爱好【肯定】是用恶咒处刑不听话的下属和折磨麻瓜。
至于其他一些【不能肯定】的匪夷所思的猜测这里他就不说了。但是上述三条，赫尔曼认为总会有一条是符合Voldemort的生活状态。
可实际上，赫尔曼发现，这位臭名昭著的公爵阁下的生活相当的规律和严苛。至少，到目前他观察到的都是如此。这里面或许有这位公爵要加紧时间处理空白了十一年事务的原因，但是日常生活的一些小细节也在某些方面响应了赫尔曼的猜测。
首先，Voldemort从不在餐中饮酒，他看向所有含酒精3液体的神情和他看向一个粗鲁麻瓜的神情是一样的，满眼都是极端的厌恶。或许在他的幼年，这位公爵就因为某个嗜酒如命的女院长而将【酒】和某些他本人最不愿意回忆的粗鲁行径联系在一起了。
再次，这位公爵健康的生活理念还存在于赫尔曼目前所居住的【菲迪艾庄园】里实行的全面禁烟制里，男孩认为这个人不喜抽烟的理由可能与他不愿意喝酒的理由是相同的。
除此之外，Voldemort也从没有相像中那样喜欢浑天黑地不日不夜开【聚会】的习惯。这个人酷爱安静，几乎到了要求保持寂静的程度。或许这是所有热衷研究人的通性，因为如果周围的环境太吵闹的话，就无法集中注意力进行思考。而生活过于热闹，则会导致一个人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进行理论构思。这对于一心登上魔法顶峰的Voldemort来说，是不可饶恕的罪恶，所以他也确实没有组织和参加舞会的爱好。
最后，赫尔曼观察到这个人的日常生活也没有自己原先认为中的那样奢侈，对比一些家境富裕的尖端的人士和高等贵族，他的花销只能说是中等偏上。Voldemort身上的常服和普通饰品都相当的含蓄和中规中矩。他没有一掷千金订购【限量版】的爱好，似乎也不存在多大的购物兴趣。餐桌上的食品原料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出于严格的营养要求，赫尔曼并没有在自己的盘子里天天见到松露，生菜倒是顿顿都有。实际上，Voldemort按照他自己的饮食习惯严格的控制了赫尔曼平日的餐点，他要求男孩每一顿的内容要【像一个有涵养的贵族而不是一个暴发户】。所以赫尔曼食谱中蛋白质的来源大多由鱼类和海鲜提供，这对于热爱吃肉，尤其是高热量红肉的男孩来说，没有牛排和猪柳填肚子，只有三文鱼、鳗鱼、沙丁鱼、鳕鱼、多宝鱼、乌鱼、大马哈鱼、鲑鱼、大星鲈鱼、石蚌鱼、螃蟹、大龙虾、海参、和琼脂海藻做主食的日子那绝对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餐具。除此之外，这位公爵还从不给赫尔曼吃甜点和零食的机会，于是这个男孩的爱人们，他的洋葱圈、土豆格、鱿鱼卷、羊杂袋、鱼子酱、冰激凌、巧克力、小蛋糕、圆饼干就这样统统消失不见了。连在喝下午茶的时候，配点也大多只是X鱼三明治，就算是偶尔有鸡肉，那也是烤鸡胸肉，按照赫尔曼新上任的贴身佣人——血族男爵罗尔德•斐普的解释，这种做法肉中的脂肪含量是最低的——非常有利于身体健康，可以让人更有活力。
凸= =凸
【擦，你丫个死人都在棺材里凉透了个屁了，知道个毛健康，懂得个毛活力。老子要吃肉啊要吃肉！要吃红烧肉！！要吃连皮带肉油光闪闪的红烧肉！！！再这么下去老子绝对会死于营养不良啊营养不良！！！！】
午后，赫尔曼姿态端正的坐在内室的花房里饮了一口茶，拿起一块切割完美的蟹肉三明治，动作优雅的恶狠狠的将其小口吞噬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正是因为赫尔曼•马吉特拥有一个经年恶毒的成人的灵魂，他才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般在遇见这种突发事件时会惊慌失措或者六神无主，会在实力如此悬殊，并且在明知道完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做出反抗、不从、抵触、吵闹、或者逃脱的小动作。
伪•男孩心里明白，就算事实和他猜测的一样，Voldemort现在确实没有要自己命的意图——具体原因不明——有待进一步考证。可万一让这位阁下不高兴了，他有的是让自己生不如死的手段等在那里。
在这种情况下，低下头颅不闻不问不言不语当个乖巧的提线木偶保护自己才是当务之急。
赫尔曼的担忧之情的确非常的有道理。事实上，Voldemort没有将这个男孩视作一个独立的个体。这位公爵将赫尔曼看做是自己的一部分，类似于手指头或者胳膊肘，他的最低要求就是能够对其如臂使指。或许一开始不那么称心，不过可以体谅，毕竟这部分由于外力原因与自己已经分离了将近十二年。他可以暂时忍受男孩迟钝的反应和脆弱的承受力，但他绝不能容忍赫尔曼不听从命令——这会大大超出Voldemort的底线——没人喜欢自己的手臂是不听使唤的。
所以，某公爵对待某侯爵可要比对待自己麾下的食死徒严苛的多。
于是，赫尔曼•马吉特超脱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恶之花（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