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恶犬先生》霍村长

3、第 3 章

　　大概是见霍衍一直没有回信息，裴川索性打了电话过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庸医”两个字，霍衍眉心微沉，任由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裴川的声音便似一串炮仗似的从听筒里炸了出来：“你没看到我发给你的信息吗？为什么不回我？”
　　“我告诉你，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你多大岁数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找不找女朋友了？娶不上媳妇将来可是要孤独终老的，我可不是吓唬你，说不定你哪天死屋里都没人知道。”
　　霍衍：“……”每次听裴川讲话，他都有种想把他嘴巴缝上的冲动。

　　眼见裴川嘚吧起来没个完，霍衍抬手按了按眉心，沉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有喜欢的人了。”
　　裴川：“有那个大病也不丢人，你就……”

　　裴川的声音忽然顿住，迟了几秒钟之后才蓦然拔高了声音：“什么？！喜欢的人？你？！”
　　霍衍低低地“嗯”了一声。

　　裴川追问道：“谁呀？男的女的？多大岁数？干什么的？长得咋样？”
　　霍衍觉得裴川忽然从唠唠叨叨的老妈子变成了八卦好信儿的长舌妇。

　　他没回答裴川那连珠炮似的问题，只言简意赅地说：“我喜欢她，我没病。”
　　说完就挂了电话。

　　想到程思浓，霍衍的唇边不自觉地泛起微笑，脑海中全是她静坐读书的画面，清晰得仿佛可以用手指将她的轮廓描摹下来。

　　刚刚发给她的信息还没得到回复，不知她正在忙些什么。
　　霍衍握着手机盯着短信界面，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等着。

　　可惜，没能等来程思浓的信息，倒是等来了裴川的。
　　【裴川：你不会是因为排斥就医，所以编出个谎话来骗我吧？】

　　和刚刚一样，裴川急切到甚至不等霍衍回消息就兀自发来了好几条。
　　【裴川：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追人家了吗？】
　　【裴川：你知道怎么追求女孩子吗？】

　　霍衍敏感地从后面这句话里觉察出了一丝轻蔑，他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心说，我不光知道，我还做得可好了呢！
　　可这份自信，在随着时间而迟迟没能收到程思浓的回信后渐渐打了折扣。

　　霍衍暗自懊恼，他刚刚是不是不该发最后那条消息，是不是意图太明显让浓浓讨厌了？
　　又或者，是她不喜欢用这种电子通讯设备频繁交流，他的直觉告诉他，浓浓并不是一个十分依赖手机的人，其实他也是。

　　无望的等待让心浮躁，霍衍下意识将手放到唇边要啃指甲，却在余光扫到自己那参差不齐的指甲时生生忍住了。
　　他转而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包烟点了一根，闪闪的火焰缓慢地爬向他的指尖。

　　闲着没事儿，霍衍就去翻了翻程思浓写的小说。
　　程姑娘的笔名就是她的名字，叫“思浓”。
　　她写的是一本古风文，叫《锦堂春》。

　　霍衍点进小说界面第一眼就直奔粉丝榜看去，想瞧瞧自己榜一的位置还在不在，最近有个新粉，老是和他抢打赏榜的第一名。
　　霍衍上午刚把宝座抢回来，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屁股还没坐热呢这位置就又易主了。

　　霍先生当然不服输，果断充值刷榜。
　　看着“恋浓”两个字醒目地占据着第一的位置，他这才满意。

　　今天的更新程思浓已经发了，霍衍照旧认认真真、逐字逐句地去看，遇到生僻的字和词便去百度搜，然后仔细记下来，仿佛在看一本十分晦涩难懂的古典名著。

　　程思浓写的是古代权谋类的文，虽不会刻意堆砌辞藻，但行文颇有古风，再加上霍衍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国语虽然会说会写，但那仅停留在基础沟通层面，但凡涉及点古诗词之类的就不行了，因此每每在看这本《锦堂春》的时候，霍先生都有种自己是个文盲的感觉。
　　就比如此刻，他就新学会了一个词，叫狺狺狂吠。

　　做好笔记，霍衍退出阅读界面照常去评论区逛一圈。
　　书评区已经有很多人在留言了，他一条条地翻下去，见书粉都在夸浓浓书写得好，他美滋滋地给每条评论都点了个赞。

　　再往后翻，有一条评论吸引了霍衍的注意。
　　猫咪唆了蜜：以前一直觉得烟袋是男的或是老太太抽的，可作者大大写柳烟那个大美人抽烟袋我竟然觉得好媚，冒昧问一下，大大平时会抽烟吗？
　　作者回复猫咪唆了蜜：不会哦，不是很喜欢那个味道。

　　看到这，霍衍夹着烟的手不觉一紧。

　　他的眸色深了几分，随即果断拿过了烟灰缸，那根烟还剩下小半根呢便在烟灰缸上兀自燃成了形状完整的一截灰烬。
　　浓浓不喜欢烟味，看来他下一步的计划该戒烟了。
　　不知道今天他们见面的时候她有没有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想到这，霍衍拿起一旁的西装嗅了嗅，庆幸没在上面闻到浓郁的烟味。

　　不过这份轻松并没有维持太久，在他返回评论区顶端准备日常打卡的时候看到了最新的一条评论，心情再次糟糕到了极致。
　　榴莲大户：现在看个书也搞饭圈那一套了吗？底下这堆评论叫好的确定不是水军？这文好几个地方都和另一位大大的相似，抄袭抄得这么理所当然吗？

　　霍衍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眸中阴沉沉的，风雨欲来一般。
　　他相信浓浓绝不会做出抄袭这种事，如果真的存在两篇文章相似的地方，那不是对方抄她就是撞梗了，反正他家浓浓那么根正苗红的乖孩子是一定不会干坏事的。

　　霍衍先点进对方的主页看了一下，发现书架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创建任何书单，等级还停留在L0，没有徽章和标签，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盗版读者，要么就是小号。
　　他本想通过对方书架上的书找出和《锦堂春》相似的那本文，可惜这条路现在行不通了。

　　于是，霍衍十分理智、礼貌地给对方回复说：可以公布另一本的文章名称供大家去查验发文时间，或者你有证据请直接公布调色盘并向网站举报，如果没有那就是诽谤和造谣。

　　想了想，霍衍觉得不解气，又切换到小号准备回怼一下。
　　浓浓的大宝贝回复榴莲大户：有证据就说，没证据就滚。
　　想到刚刚学会的那个成语，霍衍现学现卖：别在这狺狺狂吠。

　　他对除了程思浓以外的人向来如此，简单粗暴，没有人情味。
　　裴川曾经说，霍衍这个人就像这个世界，表面漂亮，内里危险。

　　几句话的工夫，其他书粉也加入了讨论（维权），纷纷喊话那个id叫他拿出证据，否则就提供书名让他们也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可对方迟迟没再回复，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从始至终，程思浓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就像对霍衍的那条短信一样。
　　直到晚上，她忙完社团临时安排的任务才终于出现。

　　【程思浓：不好意思，之前社团忽然有事，刚刚才忙完，没顾上回你的消息，抱歉。】
　　这条之后，她又补了一条。
　　【程思浓：我讲述的可能没有作者本人写的精彩，你对内容感兴趣的话可以先拿回去看，没关系的。】

　　霍衍看到第二条短信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他觉得……他家浓浓有点直，他是对那本破书感兴趣吗？他感兴趣的是喜欢那本书的她！

　　在霍衍删删改改斟酌措辞给程思浓回消息的时候，程姑娘终于在室友的提醒下发现了白天在书评区发生的事。
　　她想了想，回复那位读者的同时并置顶了自己的一条留言：原创文，没有也绝不会去抄袭或搬运其他作者的创作成果，文章中有任何借鉴历史典故或是借用古诗词的地方都有在作话补充说明，任何读者有任何异议都可以直接举报，网站会调查核实并给出结果的。

　　从那名读者留言再到程思浓给出回应，约莫有小半天的时间，对方一直都没再说什么，所以他口中的“另一位作者大大”大家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也不知和程思浓文章相似的是哪篇文章，自然也就没办法拿出确凿的证据反驳对方的话。

　　程思浓心态倒好，想着自己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有问题再说，可架不住霍衍气不过啊，又注册了一堆小号把“榴莲大户”这个id以“造谣”的理由给举报了。
　　注册账号需要用到手机号，而一个人名下最多只能挂五个号码，霍衍的号码已经都绑定了，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裴川的身上。

　　拨通裴川的电话后，霍衍惜字如金道：“验证码发我。”
　　裴川那边默了几秒，然后才说：“那啥玩意验证码是你弄的呀，我还奇怪呢，以为是谁填错手机号了。”
　　顿了顿，他“诶”了一声，问：“不对呀，我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愉阅文学网’，你还看小说啊？而且还是女频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