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成瘾》清水叶子

2、“正常”

　　面前的男人缓缓回神，极不情愿地，一点点抬起视线，落在他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失落。

　　季未辞却好像没有看出里面的情绪一样，伸出手，轻轻落在人肩上，把衣领抚平：“先去洗澡？我今天过来晚了，汤还要炖一会儿才好。”

　　“嗯。”

　　左郁抬起手，配合季未辞给他褪去外套，进房间洗澡去了。季未辞当然没错过那不经意又再次看过来的视线。

　　或许是在想，他为什么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可不是么。

　　季未辞今天这身衣服，好巧不巧和远在大洋彼岸的某人“撞衫”了。倒也不是完全一模一样，除了作为外套的棕色风衣在形制上有些像以外，其余还是大相径庭。

　　当然，大洋彼岸的人不过是个理工科学生，当然比不得他会搭配。同等的色系下，穿出来是截然不同的两套衣服。

　　他只需要和那个人有一点像，能让左郁想起那个人就行了。

　　季未辞很满意左郁的表现，哼着歌儿脱下了外套挂起来，正好挂在左郁的外套旁边，看起来……

　　就好像是左郁和那个人住在一起似的。

　　左郁洗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听见季未辞从厨房中走出来的脚步声，忽的不想看见那张脸。

　　下意识的，切断了屋内的电源。

　　“唔，停电了？”季未辞放下手中的汤碗往窗户看去，随后被一道黑影压到了墙上。

　　他凑在人脖颈边深吸了一口气：“新买的沐浴露，喜欢吗？”

　　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一个炽热的吻里。

　　季未辞知道这是左郁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了，可他心里却涌起幸福的喜悦。他不管左郁把现在的他当作的谁，只想享受这难得的，充满爱意的温存。

　　季未辞又不说话了，他圈着左郁的脖子，配合地仰着头，放开一切，享受着略有些疼痛的侵.略。

　　唇齿间的呼吸越发沉重，左郁好像感受到什么，忽的放开了他。

　　季未辞没有说话，只是又迎合上去，他轻轻捂住了那双眼睛，在男人的喉结上吻了吻。舌.尖滑过那处凸起，好像关掉了什么开关。

　　左郁问他是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这么柔软。

　　“因为这个月……看了很多学习资料。”

　　“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季未辞一直认为，活着就是要享受的，所以即便会被怀疑，也不会让自己受伤。那样太痛了。

　　不过左郁倒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原本伪装得很好的人发现这点的时候，没忍住轻轻笑了声。那笑声很小，像按在掌心的猫爪子，乖巧地收起指甲，柔软而湿润的，让人有些心痒。

　　他看见男人黑着的脸，想了想，还是安慰道：“据说，第一次很快还是……很正常的。”

　　结果因为这一句安慰，他总算是体验到了所谓的“正常”该是什么模样。

　　。

　　季未辞觉得自己是怕痛的，但他又好像很喜欢疼痛。他喜欢某些时候把自己弄得一团糟，看见那细白的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画，觉得自己就像是倾注了感情的艺术品。

　　身边的人有了苏醒的迹象，季未辞伸了个懒腰，摆出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沉睡过去。

　　等左郁离开之后，他才慢慢爬起来，又痛，又累，但是心理上异常餍足。

　　季未辞其实还没睡够，但是什么也没法阻挡他的洁癖，他昨天就准备好了客房，去浴室将自己清理干净之后，换了身舒服的睡衣再次补了个觉。

　　说起来，左郁分明只比他小一岁，都是通了个宵，这人是怎么大早上还能按时爬起来上班的。

　　工作狂魔。

　　他打电话让阿姨过来受伤房间，顺带将昨天晚上的饭菜全部倒了，等阿姨做好饭菜叫他起床，季未辞已经睡得差不多了。

　　他看上去有些病恹恹的，面色发红，体温还在持续升高。不过因为没吃早饭，只能拖着饭后再吃药。

　　生病的感觉并不算好，但季未辞就是喜欢那种接纳一切的感觉，反正男人又不会怀孕。

　　做饭的阿姨一开始挺不喜欢这个小男生的，但季未辞实在讨喜，直到请的家庭医生到了，才敢放心离开。

　　这位医生算是左郁的好友，年纪轻轻，长得也不错，就是这个性格他不喜欢。

　　褚煜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自从母亲去世后，左郁仿佛在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再和同龄人玩不下去，反而和年纪大他许多的人们交往甚欢。

　　但只有一个人除外。

　　那就是左郁的邻居，从住保温箱就在两隔壁的小男孩——顾舟。

　　褚煜比他们长几岁，因此对于小屁孩儿们之间感情的弯弯绕绕看得很清楚。主要是左郁的目光太过直白，让人想看不出来都难。

　　当然也要除开顾舟。

　　所有人都对顾舟说，左郁喜欢他，可顾舟永远都会笑着让他们别开玩笑，他只把左郁当哥哥。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个人总有一天会在一起。

　　直到顾舟考上了大洋彼岸的某所著名大学，头也不回地抛下左郁跑了。

　　连告白的机会都没留下。

　　那时候因为左郁的父亲吞并他母亲的公司，整条产业都处在风口浪尖，左郁做不到追随出国，等一切稳定下来的时候，原本成熟的人已经变得更加……

　　像是被冰彻底封存了一样，再也没有感情了。

　　众人积极地给他介绍对象，而左郁挑选的，或多或少都在外表上和顾舟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只是就算交往最久的那一个，也从来没爬上过左郁的床，甚至很多人连触碰都不会被他允许。

　　褚煜带他去做过心理诊断，并没有什么异常。医生只说是还没放下心里的人，接受不了其他人很正常。

　　而如今，竟然是这个和顾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的青年，得到了顾舟都不曾触碰的东西。甚至光明正大地搬进了左郁的公寓。

　　一开始他们还嘲笑那群人，送礼都不知道送对的，找了这么个穷画家，结果左郁不仅接受了这个穷画家，在交往后不到一个星期，就把人接进了公寓。

　　从小到大就具有极强领地意识的左郁，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周的人进入他家？就算是他们这些多年的朋友，活动范围都不能超出客厅和厨房。

　　而现在，更加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季未辞只穿着简单的T恤和睡裤，他睡觉的时候脖子上不能有任何东西，否则会因为异物感睡不着，因此他的体恤买得比较大，领口之下精致的锁骨和朵朵红梅看得一清二楚。

　　好像盛开的花，一举一动都要邀请人采撷。

　　褚煜实在想不通左郁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货色，连医生都会勾引。他将计就计道：“这是退烧药和退烧贴，你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可以不用上药，但是私.密.处的伤不能放着不管。”

　　“我之前以为你只是普通发烧，没有带专用药，你先用完退烧的进去休息一下，我出门给你买上来。”

　　季未辞对着他一笑：“谢谢，有您在真是太好了。”

　　褚煜眼中的笑未达眼底。

　　果真是那种勾引人的货色。

　　他买完药上来，便提议他来帮忙上药，毕竟那地方隐秘，不方便自己操作。

　　“不用了，谢谢您的善心，我一个人也可以。”

　　季未辞坚持要自己上药，想把褚煜请走，却因为乏力而差点跌倒，还好褚煜眼疾手快把人捞了起来，季未辞却像是触电一样猛的挣脱开，跌回了床上。

　　疼得浑身颤抖，也咬着牙不吭一声。

　　褚煜这才发现自己或许是有点误会了，他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是医生，患者的身体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你可以相信我一点。”

　　季未辞依旧警惕地防备着他没说话。这让褚煜有些无奈。

　　正当时，门锁忽然响了。

　　或者是阿姨通知医生的时候，顺带告诉了左郁，这人便放下手头的工作回来了。反正公司距离公寓楼也近。

　　床上的人整个人恢复了生气，期待地看向了门口，随后又似乎是因为，自己生病了，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

　　左郁回来之后，季未辞的眼睛几乎就一直黏在了人身上，那满心满意的爱意几乎是要从眼睛里流露出来，比当年左郁看向顾舟的眼神更加炙热。

　　自己还真是……

　　褚煜向左郁说明了情况和药膏的使用，便离开了。临走前，他看见那个小画家微红着脸，满脸幸福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然心头一痒。

　　想谈恋爱了。

　　。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于季未辞过于乖巧的表现，左郁有些无奈。就像一个月前，季未辞拿着那份合同找他签字时一样，认真而讨好的样子，像是不断累到骆驼背上的稻草，让他越发感到沉重了。

　　季未辞环着左郁的肩头，微微蹭过男人的耳背，亲昵的时候，他会刻意避开男人的目光，让人忘记自己并不是顾舟的事实。

　　可惜现在天光大亮，实在没法躲藏，他抓过一旁的枕头，递到左郁手里，让人把自己的脸给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