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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已知(下) ...

  •   尸魂界。瀞灵廷,十番队队舍。

      日番谷冬狮郎的灵压疾速地汹涌而至的时候,栗原清云正耷拉着眼睑咬着筷子坐在桌边打盹。

      因此下一秒她的腰身便从左侧受到了毫无预警的踹击,木筷在她的身子被踢开的同时脱离了指尖,“啪”地一声摔在了榻榻米上——坐在对面的竹添幸吉郎只觉一个眨眼的须臾,那个墨发女子就撞上了墙壁,而还未待她波澜无惊地爬起来,银发少年已瞬步来到她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后领将她拽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憋出了声:

      “栗——原——清——云——”

      “队长,我脖子快断掉了。”后者缓缓抬臂,掌心覆上自己的颈项,倦意未褪地出声。她的动作亦让日番谷矮下视线瞥向了她的前颈,脑内闪过那血肉模糊的窟窿,眸光一颤,胸腔的狠悸被下一刻蹿涌上来的愤怒冲散,眉心紧蹙,愈加用力地攥住了她的衣领:“该死的女人!你不是已经死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原先以为这仅是九席一如往常地惹怒了队长之后的正常光景,食堂内的空气却因他的愠怒质问而一窒,埋首于早餐的队士都禁不住投来的诧异的目光。

      而日番谷冬狮郎早已无暇顾及这些。

      他快要被眼前的墨发女子搅疯了——去二番队提交完报告后他即刻马不停蹄地赶去九番队,恰好遇见正打算去流魂街执勤的桧佐木修兵,询问之后又联系上旅祸的出现,才清楚昨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回想起离开现世前浦原喜助的神情,突地便发觉自己和松本都被这个米金发男人摆了一道。他看到的那个栗原清云的确是真的,但“死去”这一说却都是由浦原喜助提出的,想来他应该亦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治疗好栗原,才上前一步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告知他们“已尽力”。

      “看来浦原骗了我啊……”平静的嗓音中是不减的疲惫,栗原抬手揉了揉眼睑低垂的双眸,浓密的眼睫掩住了墨眸里的色彩,同往常一样读不出心绪,“那男人告诉我的版本是,‘日番谷队长交代说栗原小姐伤好之后尽快回到尸魂界复命’。”顿了顿,她又略微抬眸,视线掠过银发少年紧拧的眉心,兀自打了个呵欠喃喃道:“果然事实不是这样对吧……”

      [总之又不是我想死一次的,既然浦原摊上了这趟浑水就顺便帮我收尾吧。]

      听得她一席旁敲侧击的话,日番谷自然是单纯地把一切责任推向了浦原喜助,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凸起,瞅见面前面色平静的墨发女人却仍是无法平息愤怒,因而松开拽住她领口的手,又狠狠地冲她软绵的腰身踹上了一脚:“那你回来之前至少也要报告一声吧!?十番队的门禁时间早就改了你居然还敢说不知道?!该死的女人!这半个月的工资别想要了!”

      “嗷——”脖颈硬生生地扭了过来,她吃痛地出了声,额角稍稍渗出了冷汗,眸中的倦意却并未被冲散,“天才的脾气都很暴躁么……队长您还真是热衷于暴力啊。”

      ——此话一出,直接导致松本乱菊循着灵压赶到时,看到的是日番谷冬狮郎如炸毛的猫一般暴跳如雷地要用赤火炮崩了栗原清云的脑袋的场面,而本是等待着看戏的队士也不得不赶紧冲上前去拉住他——因为从室内温度骤降的情况来看,日番谷队长此次的愤怒程度较以往还要高涨数倍。

      至于始作俑者则是没有任何自知之明地斜倚在墙角,面无表情地尝试扭转自己侧歪的颈项,时不时自顾自地发出“嘶——痛死了”的呢喃。

      “队长——”瞟见墨发女子的身影时,松本着实地一惊,度量几秒才开口,瞬步拦在了银发少年跟前,“现世那边有紧急情况!”

      周遭的喧阗声戛然而止,揉着脖子的墨发女人敛下眼睑,目光不着痕迹地转向了自己腰间的斩魄刀。

      日番谷身形一顿,在与金发女子视线相撞后,从她的蓝眸中读出了事态的紧急,心下一沉。

      [终于出现了么……黑崎一护身边的「蛹」。]

      立即拧紧了眉心,旋动脚尖便猛地转身,抬高了音调:“松本,栗原——现在马上跟我赶往现世!”

      “嗨!”松本乱菊颔首点头,而紧随她声线响起的是栗原清云毫无跌宕起伏的嗓音:“队长,我的脖子。”

      “你尽快去四番队解决,然后立刻赶去现世。”没有转首探寻她面容上的神色,银发少年不温不火地撂下话后,便点足,瞬步离去。金发女人则是偏首望向她,不想她恰好垂首颤颤巍巍地支起身——松本只好不再多做停留,瞬步追上已率先离开的银发少年。

      见队长与副官已赶往现世,聚集的队士们亦作鸟兽散,各自回到座位上继续被打断的早餐。

      栗原清云倚着墙沿缓慢地站起身后,不紧不慢地欠身拍了拍袖管,才提步踱出了饭堂,惯性地缩了缩双肩,将手笼进了袖管中。

      拉开门时,略带凉意的微风钻进了领口。她微眯起眼。

      天已大亮。

      井上织姬是冲进医院的。

      挂号处的护士抬眸便瞅见了她身上松垮的睡衣,霍地站起身准备制止她,却在她的视若无睹下噤了声。

      [这不是……经常来探病的井上小姐么?]

      而橙发少女早已顾不上身遭诧异的目光——她从家中一路发了疯似的跑来这里,没来得及穿好的鞋早已甩落,几次趔趄也没有驻足,竭力睁大暖色的双眸,想要看清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外熟悉的街景。

      在电梯前刹住脚步,门仅是半开她就已钻进了电梯,焦急地按下楼层数后又狠命地拍着合门按键,滚烫的泪水随着动作层出不穷地夺眶而出,掌心狠命地拍着按键,沉闷的重响中却不知疼痛。

      苍穹中炸响一记惊雷,她亦清楚地听到了几乎是在同一秒发出的爆炸声。

      张皇失措地抬起头来,抬首望向电子显示屏上的正在上升的楼层数,她赶紧颔首按下下一层楼的按键,在电梯门半敞的时候便冲出了电梯间,疾步跑向紧急出口,大步跳下几层楼梯,倾身撞向了最近的窗口,视线很快地捕捉到顶楼斜上空身着死霸装的橘发少年。

      ——黑崎一护正双手执刀,即便是从远处都能见到他皱紧的眉心。下一秒,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她的视线,右手中提着利刃,直冲向他!

      井上的双眸倏地睁大,心间紧揪,泪水断涌——她即刻旋身,飞速顺着楼梯往顶楼冲去。

      胸腔中一幢垒就了六年的危楼,此刻正因被迫推前的岁月而风化,表壳消弭,骨架分崩离析。

      她听不到骤然倾落的暴雨声,耳畔仅有彼时自己跪在哥哥的灵位前低诉的话语。

      ——“哥哥,认识龙贵以后,我终于又把头发留长了。”

      脚踝一歪,她重心不稳,猛地一个仄歪,摔倒在地。

      ——“只要有龙贵在,我就有勇气了。”

      她赶紧爬起身来,不顾红肿的脚踝,边抬手胡乱地抹去泪水,边继续攀往顶楼。

      ——“哥哥,织姬现在很幸福。”

      顶楼的门是掩着的,她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出,恰逢黑崎一护用刀刃挡在身前抵挡住了攻击,却因巨大的冲击力被逼退十余米远。

      冰凉的雨水扑面而来,她视线里全是那个正与橘发少年战斗的身影,光裸的双脚踩过地面的积水,奋力冲向他们。黑崎一护不经意地一瞥眸,立马注意到了她,神色瞬间微变。

      [井上!?]

      仅仅是这半秒的晃神,与他对战的「蛹」便趁机而上,果断利落地伸出掌心对准他发动虚闪!红色的虚闪旋即而至,黑崎一护来不及思考,当下就反射性地挥动刀刃朝汹涌而至的虚闪大喊——“月牙天冲!”

      形如月牙的高密度灵压划过半空,冲击力驳断了虚闪,接着不做停息地冲「蛹」袭去!

      [糟了!]

      他一怔,提脚要冲上前,却心知无法阻止。

      目睹这一幕的井上织姬惊骇地张大了双眸,脑中“嗡”地一颤,失声惊叫:

      ——“龙贵!!!”

      透体深灰的「蛹」在月牙击中自己的前一刻迅速移动,躲过了一击,并再度朝黑崎一护冲去!

      猎猎作响的大风夹杂着倾盆大雨,早已将橙发少女单薄的睡衣淋得透湿,她却仿佛感受不到遍体的寒意,疾步跑到护栏边,雨水打进眼中也依然支着眼睑冲它大声哭喊,泪水的咸涩早已被大雨冲淡,只有嘶哑的声线中带着颤抖的万劫不复。

      ——“龙贵!!住手啊龙贵!!那是黑崎同学啊——龙贵——”

      匆忙赶到的日番谷冬狮郎和松本乱菊立刻明白了局势,望向吃力抵挡却不曾还手的橘发少年,踌躇几秒后还是抽刀准备瞬步上前——而就在二人拔刀的刹那,一抹蓝色的光芒划过他们面前,下意识的躲避令利刃回鞘!

      二人略惊,不约而同地顺着光芒闪来的源头看去——身型瘦高的少年一席白衣,斗篷和发丝在耳际呼啸而过的风中扬起,手里张开的弓正毫不遮掩地对着他们,镜片后的双眸里是不同于往日的冷冽目光。

      “石田雨龙,”日番谷不禁锁眉,低念出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少年亦捏紧了眉心,微微抬臂,蓄势待发地拉开了弓弦,语调中听不出分毫的犹豫,“我才会这么做。”

      “那个已经不是你们的同学了。”听出了他话中的笃定,银发少年冷静地对上他的视线,轻启唇齿掷地有声地道。

      而石田雨龙没有动摇,目光紧锁在他们身上,回应得平缓而毅然:“她是有泽。”

      顿了顿,捏住弓弦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紧:

      ——“以前是,现在也是。”

      一旁正欲发话劝阻的松本听得他的话,也深深地皱紧了双眉,眸色倏然一黯,咬了咬下唇。

      [以前是,现在也是……么。]

      她转眸瞟向仍在护栏边哭喊的井上织姬,胸腔中一阵阵悸痛。

      [究竟是我们太冷血,还是你们太执着?]

      黑崎一护反手紧握住斩月的刀柄,分明是只需抵挡防范的战斗,却在节节败退中身心俱疲。

      他亲眼看到病榻上的少女变成此刻这副模样,亲手挥动斩月向她大喊月牙天冲。

      ——她是曾今的同学,是毋庸置疑的青梅竹马,是他多年来无数次给予自己慰藉的好友。

      面对这个有泽龙贵,他全然摸寻不到战斗的方向。

      他回想不起当初朽木露琪亚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只知道耳畔是井上织姬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只清楚自己是想要守护而不是伤害面前的有泽龙贵。

      ——但他更加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做不到守护,亦做不到伤害。
      懦弱得可耻。

      眼前的「蛹」不做停歇地攻击,胜过思想的学习能力令她的动作愈来愈敏捷,挑中的攻击死角一次较一次准确——而黑崎一护的抵挡却只是逐渐迟钝无力。

      橙眸微转,他无意识地瞥见了伫立在医院底端正昂首望向自己的黑发紫眸的少女。

      胸腔中抽搐的绞痛即刻传化成灼烈的炽痛,他直直地撞向少女的视线,嗓音喑哑却奋不顾生地冲她大喊:“露琪亚——”

      那一刻,朽木露琪亚在他眸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胆怯和癫狂,身子没有来由地一下震颤,竭力维持着镇定的神色等待他的下文。

      她其实早就到了,甚至是在日番谷冬狮郎和松本乱菊之前。

      但是她没有任何上前帮忙的举措——只是因为,在她看到有泽龙贵的刹那,自己心间溢出了久违的怯懦。

      “露琪亚——”橘发少年挥刀挡下了「蛹」的攻击,目光定在少女身上,似是要将她脸上掏出窟窿寻找生机,声线的颤抖被滂沱的雨声埋没。

      ——“我该怎么办——”

      他慌乱无措地盯着她,企图得到答案,而大雨敲击的声响几近将他沙哑的声音掩没。

      ——“我该怎么办啊——露琪亚——”

      她仰首,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无法开口,仅是没有躲闪地迎上他的目光,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死霸装的衣摆。

      [只要我不退缩,你至少就有支撑的勇气。]

      ——“告诉我啊——”

      少年几乎在咆哮。

      他视线紧紧地滞留在少女那对澄澈的紫眸上,那里依旧没有丝毫的恐惧。

      雷鸣乍起。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已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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