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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京城二三事 ...

  •   这是霍晟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踏进京城,她被这里的繁华所震惊——这里的人个个衣着华丽,女子们柔美多情,公子们风流万种,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街道上叫卖的小贩们,路上打闹的小孩子们……无一不朝气蓬勃,显示着这个王朝的生气。
      这里没有赛马射箭的激烈,没有鹰击长空的快意,但却一样的令人心驰神往。
      “若能护此景不泯,永守边关又何妨?”霍晟阑舒展双臂,有感而发。
      到了皇宫门口,霍晟阑定睛一看,面前人海茫茫,竟是独孤九寒亲自领百官迎接,这是何等大的脸面啊!
      霍晟阑赶忙向前两步跪下抱拳行礼“陛下。”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这位未曾谋面,自己却为他守了大半生边疆的君主,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的乱跳,可她却并没有将自己心里的慌乱流露出来半分,从面上看,她确实是宠辱不惊的。
      独孤九寒弯下腰,虚扶霍晟阑的胳膊笑着说道“爱卿快快请起,我们的大功臣本就该免礼的。”
      霍晟阑顺势站了起来,对此欣然受之,微微躬身说道“外面天寒,陛下小心感冒,还是赶快回殿吧。”
      独孤九寒一颔首,示意大家回殿,同时竟然握住了霍晟阑的手,霍晟阑浑身一个激灵,几乎要当场跳起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很小声的说了句“陛下。”
      独孤九寒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也只是笑着说“这可是打了胜仗的手,朕当然也要跟着沾沾喜气不是。”
      霍晟阑不由自主地就跟着笑了起来“自然。”有一个亲近臣子的君王,是乱世中多少豪杰英雄所渴望的,而如今的一切就摆在面前,这样一幅君明臣贤的景象,不知羡慕了多少人。
      就这样,由独孤九寒领着一行人,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游玩着,闲聊着,此刻的这一行人中没有君臣之别,没有地位高低之分,有的只是一群年龄各异的友人罢了。
      霍晟阑只感觉眼前的景象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感觉就像是自己做的一场很长很长的美梦,但那些真真实实的触觉,亲眼所见的情感,却已经确认了他的真切。
      是啊,这是真的。
      晚上皇宫摆了宴席,除外地官员以外,文武百官无一缺席。
      宴会刚开始,独孤九寒举起酒杯看向霍晟阑说道“这宴会开篇的第一杯酒,朕要敬霍晟阑将军,敬她勇猛无双,世间难得。”
      ……
      寒洛十五年二月份,中原出兵进犯翼望国边境,边关守将霍晟阑迅速领兵抵抗,首战告捷后中原并不撤兵,反倒是后退十里扎寨,自此开启了长达五年的拉锯战。
      寒洛十九年六月,中原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出人意料的是中原并不撤兵,反而增派兵力进攻翼望,边关将士奋力抵抗,中原兵不得前进半步。
      寒洛二十年开春,霍晟阑于不周山底剿灭敌军五万,大胜,随后又以闪电般的速度横跨不周山,歼敌三万,再胜。
      同年六月,中原撤兵,此战以中原战败为结,史称“不周”。
      翼望皇独孤九寒大喜,命霍晟阑即刻回京,举国欢庆。
      ……
      霍晟阑听到这话,赶紧起身回敬,说道“谢陛下。”
      结果呢,霍晟阑还没来得及坐稳,独孤九寒就又举起了酒杯,再次看向霍晟阑说道“这第二杯酒,朕要敬仍在边关的霍老将军,敬他教子有方,培养出来一个这样优秀的女儿。”
      ……
      霍老将军也就是霍安,他膝下无子,只有一女——霍晟阑,起初,面对这个女儿他心里难免是不甚喜爱的,毕竟女子无法上战场,而他又年事已高也守不了几年边关了,可没办法,世事弄人,偏生这霍晟阑还就是个女儿身,而他又是老来得子,只能认命。
      在后来的训练中,霍安发现这个女儿有着常人所不及的韧性,她隐忍,她坚强,她不惧强敌,渐渐地也就放下了心里的那些个成见,对上霍晟阑时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于是在她十六岁那年,霍安就向独孤九寒请命让霍晟阑执掌帅印,全军震惊——虽然一直都听说霍安有一女比男生还要强,可听说归听说,以后要是真的要去听一个才刚及笄的小女孩的话,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可怕。
      于是霍晟阑接到虎符的当晚,她就和军中所有将领一一过招,将他们打到心服口服,她深知女子做将的困难,因此在第一场战争时,她总是冲在前面不要命的打,首战之后,所以人对于霍晟阑的印象也就改观了,全军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有半点异议。
      ……
      霍晟阑只能再次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臣替家父谢过陛下。”可这杯酒叫她饮进去,偏生就是又苦又涩,叫人难以下咽。
      霍晟阑想着后面应该没有自己的事了,坐下拿起筷子正打算尝尝饭菜味道,可那菜还没有送到嘴里,就听到独孤九寒又说“这最后一杯酒,朕要敬边关的所有将士们,敬他们守边有功,忠君爱国。”
      霍晟阑当场吓了一跳,几乎立刻就要把筷子丢掉,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的把筷子上的菜放下,快速地给自己斟上酒,立刻端起酒杯起身说道“边关五十一万零一百二十一位将士,谢过陛下。”随后一饮而尽,杯酒入喉,她并没有尝出任何的味道,只觉得胸口说不出口的闷的慌。
      “爱卿,朕听说楚副将也回来了,怎么今日宴席竟没见他的身影?”独孤九寒再次说话时,霍晟阑下意识的手伸向身旁的酒壶,在手指刚要触碰到酒壶的那一刻却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话,并不需要敬酒,又默默的把手抽了回来笑着说“江印兄家中有事,不方便来,改日我叫他来拜过陛下。”
      独孤九寒摆了摆手说道“爱卿说这话就实在是见外了,怎么搞得跟朕非得要楚副将来见我似的?”语毕,全场寂静了那么两三秒后又立刻哄堂大笑,自此宴会的氛围也就终于活络了起来。
      这庆功宴最让人为难的就是劝酒的环节了,各大官员看中了霍晟阑是女儿身,想到她酒量必定不深,想要轮番敬酒把她灌醉,看她出丑。
      只见一位丞相模样的人,拿起手里的酒坛,走到霍晟阑身前说道“将军,我敬你。”
      霍晟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虽然不想接,但是这面子还是要给的,她微微一笑,端起身旁的酒坛,站起身,仰头,一饮而尽,面色不变,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请。”
      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也纷纷闭了嘴,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霍晟阑,一方面是被她的豪气所震惊,另一方面她的酒量却比在场所有人想的都要深,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
      那位本来想看霍晟阑出丑的丞相见众人都看向他也没办法,只能白着脸强行把那一坛酒干了,他的身形晃了晃,几乎是一脸哀怨的瞪了还在一旁微笑着的霍晟阑一眼,愤恨的扭头拂袖离去了。
      事实本就是如此,害人,终归害己,从来都是真的。
      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不过就是一大群人敬酒劝酒罢了,霍晟阑做梦都未曾想到过,自己在前线打了一场仗,如今回到这朝中竟还要再打一场,但这里的人她都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脸面,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接。
      总之在跨出这殿门时,她早已是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偏偏这人还要强的很,不要别人扶着。
      “咦?我这是走到哪儿了?”霍晟阑面对着陌生街道,揉了揉疼的发胀的太阳穴,独孤九寒安排她晚上睡觉皇宫的客房里,可这霍晟阑喝醉了,哪里管得上这些,不知不觉的早就已经出了皇宫了。
      “将军,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不知你这是要去哪里,我大可以送你一程。”宋茜茜已经出现在了霍晟阑背后一米远的地方。
      霍晟阑转过身眯着眼睛笑了笑,但看清眼前的人之后,笑容立刻僵住了“这楚江印怎么搞的啊?怎么又让你独自出来了?不行,改天我非得去找他,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她就在那里自顾自的自言自语,等到说了不知道多久别人也听不懂的胡话之后就像猛然顿悟一般说了一句“送就不必了,给我带个路就好。”
      宋茜茜向前两步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可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霍晟阑给打断了,霍晟阑拉着她的手臂晃悠着说“别可是了,赶紧走啊。”这样说着,拉着宋茜茜就要走。
      两个人在这段路里面拉拉扯扯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霍晟阑被宋茜茜拉进了一座不知道在哪里的宅院里,宋茜茜让霍晟阑坐在桌子前,与她相对而坐说道“将军,你看你喝得这般醉,这皇帝竟然都不安排个人扶着你,还任由你跑了出去,这是多么不负责任啊?您不如考虑一下,为我伊犁国尽忠如何?”
      听到这话,霍晟阑一下子就酒醒了大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说道“你是谁?你不是她!”霍晟阑狠狠的摇着头,这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这哪里是宋茜茜啊?分明就是个长相俊美的少年,而且他这一身装束明显就不是翼望国的人,应该是今日国家欢庆,城门的防守就松懈了些,想不到竟让他趁着天黑溜了进来。
      那个人向霍晟阑拱手行礼说道“小人阿克卿,伊犁左贤王,受可汗之命诚邀将军加入我们,若你能同意,高官厚禄任你选,哪里还犯得着像现在这样每日拼死拼活地在边关杀敌,到最后喝醉酒却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听了这话,霍晟阑冷笑着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到我说了。”此刻霍晟阑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虽然行动起来还不太方便,但意识早就已经是清清楚楚的了,她看着阿克卿的眼睛说道“高官厚禄,我不缺,而且陛下说过,那些东西若我想要随时能取,在何况我不在乎呢?我家世代守边,这是刻入骨子里的东西,今日若我叛国,那死后必然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这些说完后霍晟阑挑着一边眉对他说“你的条件一点都不诱人。”
      “如果你可以做伊犁王呢?”阿克卿说。
      霍晟阑接着冷笑“那又如何,我霍晟阑一生,只为翼望而战。”
      阿克卿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惋惜,说道“既然不成,那我们就在这里战一场吧,不能为我们而用的人就是无用之人,宁可毁之,不可留之。”
      霍晟阑酒喝多了,手脚都使不上劲,哪里打的过有备而来的阿克卿,于是就被他打得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当阿克卿的长剑架到霍晟阑的脖子上时,霍晟阑也没多做什么,只是笑了一下说道“称王败将,任君处置。”
      看到她这反应阿克卿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去动手,只是说道“今日是我趁人之危,胜之不武了,不知若将军这般的人,你们翼望还有多少?”
      霍晟阑想都没想,推开阿克卿的长剑说了一句“数不胜数。”随后转过身就要离开,阿克卿却伸手挡住了她说道“将军所言甚是有趣,不如坐下与我畅聊一番如何?”
      霍晟阑沉默了一下,想着如今就算自己真的想走也走不了,所以也就只能转过身坐下了,她坐在桌子上看着阿克卿,满脸审视地说道“真的只是闲聊吗?”
      阿克卿微笑了一下说道“当然。”
      阿克卿知道自己没办法把人挖走之后也是真的遵守诺言,没有再继续去跟霍晟阑提要让她离开的事情了,两个人还真就是天南地北的聊了一番,交谈甚欢。
      不知不觉已经天近破晓,霍晟阑望着天边那一抹白色,略微有些惆怅的说道“真可惜。”
      阿克卿站起身看着霍晟阑所看的那个方向说道“可惜什么?”
      霍晟阑也紧跟着站起身,轻轻拍了下阿克卿的肩膀说“可惜你不是翼望人,否则你这个兄弟,我是交定了的。”
      阿克卿笑着摇着头说“你这人啊,就是太死板了。”随后也不等霍晟阑回答就直接了当的转的话题说道“将军,我奉劝你一句,这京中不比边关,朝中不比战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加小心吧。”
      之后霍晟阑还真就每天都去找楚江印夫妇,毕竟她在这京城又举目无亲的,也只能去找他们闲聊了,除了偶尔会有那么几个找麻烦的,那日子倒也过的是悠哉。
      可才刚过了一个月,立刻就边境告急,霍晟阑和楚江印再次踏上了边关的旅途,踏上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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