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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雪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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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侯夫人压根没把这个周姨娘放在眼里。
忙碌了一上午,徐令婉回到雪院往塌上一坐,一直紧绷的肩膀才松松,端起桌上的茶就要喝。
瑞秋忙阻止:“少夫人早膳都还没用,空腹吃了冷茶对身子不好。”
她边说着,边让人给她上热的。
徐令婉连着喝了两杯下肚,才觉得浑身舒服了些。
本来想嫁来高门大院躺平享福的,谁知道这才第一天,先是被人算计了一回,又是被婆母拿捏着跟公爹较劲,把公爹给得罪了。
从进了侯府那一刻起,一颗心就悬着没下来过。
瑞秋在一旁打量着徐令婉的脸色,问道:“少夫人可要先用早膳?”
她不说还好,一说徐令婉还真有些饿了。昨晚新房里只有些点心茶水,她没吃多少,方才敬茶的时候就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天大的事大不过一日三餐,吃饭才是人生头等大事。
不想了,享福最重要,至于其他的,见招拆招就好。
徐令婉道:“这会儿应该已经过了用早膳的时间,不用来回折腾麻烦,让厨房那边煮碗鸡丝面,配两个小菜送过来就成。”
一盏茶的功夫下面人就端了面回来,徐令婉囫囵用了早饭,开始处理院里的正事。
“把院里的人都叫过来吧,我也认认人。”
雪院是魏廷轩从小住到大的院子,他十六岁就上了战场,常年在外打仗,回来的时候不多。
因此院子里的年龄大点的丫鬟都许了人,原本伺候魏廷轩的没剩下几个,瑞秋就是其中之一。
听瑞秋说,雪院里现在的丫鬟大多还是要娶她进门才新添的,有新买的,有在家生子里选上来的。
按照侯府的规矩,雪院配齐了婆子四个,奴仆四房,丫鬟十二个。其中三等丫鬟四个,一等丫鬟只有瑞秋一个,其余都是二等,等着她进门自己选合心的。
婆子中魏廷轩的乳母还告病回了乡,一时没寻到合适的补上。
徐令婉坐在主位上,让她们一个个进来自我介绍叫什么名,从哪儿来的,出身是什么,做什么差事,好让徐令婉能记清楚。
院里她眼熟的丫鬟就那几个,能叫上名字的就只有瑞秋一人。二等里有个声音娇蛮的,是昨晚给她守夜的丫鬟,叫云穗的。
今早在耳房多嘴多舌议论徐令婉,刚被瑞秋罚了一顿,现在拜见徐令婉面上倒是很恭敬。
轮到今早给她拿衣裳的丫鬟时,她声音有些紧张:“奴婢瑞荷见过少夫人,奴婢是府里家生子,掌管少夫人的绣房。”
她的相貌在雪院一众丫鬟里算是出众,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上挑,清纯中带点妩媚,穿着简简单单的丫鬟服饰也没能掩盖住姝色。
徐令婉只多看了她一眼,就让她下去了,等人都见完,众人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红珠和瑞秋,徐令婉才问道:“瑞荷一直是雪院的丫头?”
瑞秋道:“瑞荷同我是一道进的雪院,她的亲娘是三房二爷的乳母肃嬷嬷。瑞荷生得好,入不了三房,就来了咱们院。少夫人以后就知道了,三房二少夫人她……性子颇有些烈性。”
点到即可,徐令婉心里大概有数了。
瑞荷是魏廷轩二哥乳母的女儿,又生了一张好脸,难保她老子娘没存让她给主子做姨娘的心思。
二少夫人善妒容不下,就塞到没成亲的魏廷轩这儿来了,只可惜,千算万算没料到魏廷轩会战死。
“少夫人是疑心今早那衣裳,是瑞荷有意拿来的?”
徐令婉摇了摇头,“没头没尾的事,平白别污了人清白。”
瑞荷是雪院的丫鬟,她平时胆子再大,不至于这么愚蠢,自己做这一套华丽的衣裙抬上来,她也没那么大本事。
衣裙肯定是府里的针线房送来的,瑞荷那丫头最多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原本本把衣裙送到她面前来。
要是细论起来,还有话开脱,她又何必捏着这一点不放。
瑞秋眨了眨眼,道:“少夫人真是宽厚。”
“只是,我进门时间还太短。”
徐令婉转了语气,挑眉望向瑞秋,“不知道这雪院里的规矩一直是这样松散,还是我进门了才这样?”
瑞秋脸上笑容一僵:“少夫人……”
徐令婉柔声道:“你别多心,我就是随口问上一问,没有别的意思。今早出去转了一圈,我瞧着侯府里的规矩除了雪院到处都严苛的很,除了咱们院。”
别的不提,就说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
在孟清萍和侯夫人院里,肯定不会有守夜丫鬟明目张胆在隔间说主子坏话的情况发生,也不会有下人偷奸耍滑,主子桌上摆着冷茶的。
她倒是想管来着,可她现在在雪院说话还不如瑞秋管用呢。
至于瑞秋嘛,她没嫁进来的时候,瑞秋是雪院大丫鬟,在雪院里说一不二。她一来,瑞秋顶头就压了个主子,这事就算换她短时间也适应不过来。
所以说来说去,问题出现在她。
她这个主子的威望不够高,底下不服管,这样下去哪天闹出事来没脸的只会是她自己。
她是寡妇,名声很重要,禁不起半点差错。
瑞秋是聪明人,听了这话只差跪下了,偏徐令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我就是随口一提,你这是做什么?”
瑞秋忙道:“少夫人恕罪,是奴婢无能,弹压不住丫头们。这几年三爷很少回来,雪院长久没有主子调教,底下人的规矩难免松散。如今有了少夫人做主,院里肯定和从前不同。”
徐令婉听了只是叹了口气:“我哪里是怪你了,只是三郎不在了,雪院的丫头松快惯了,以后要是出去犯了错,我人微言轻的,护不住她们。”
敬茶礼后,徐令婉就是板上钉钉的雪院主母,大面上是可以随意处置雪院众人的。
她这么说,瑞秋那还有不懂的,下去就将其中厉害给下面的丫鬟说了一通,又弹压了几个不服管的,这才改善多了。
至少经常在徐令婉面前晃悠的贴身丫鬟们一个个收起了脸上的轻慢,对她恭敬有加。
就连那心直口快的云穗,也收敛了不少,对着她有了笑脸。
徐令婉乐见这样,午后倒在塌上歇了午觉,下午起来看见暖阁里今早敬茶礼捧回来的一堆礼物,才想起该理理嫁妆登记成册。
就差红珠把带过来的嫁妆箱子从隔间抬出来。
她的嫁妆算是丰厚的,继母仁厚,只想她过得好拉扯家里一把,没想过昧下嫁妆。
她爹虽然想拿她攀附权贵,但读书人自诩清流,眼馋归眼馋,可他还指望侯府升官,不敢贪图侯府的聘礼。
所以侯府去提亲时的三十六抬聘礼,满满当当又到了徐令婉手上,徐府随便往里添了几样,就是她嫁妆的全部资产。
徐令婉指了院中一个叫环香的丫鬟帮着整理,环香是雪院的二等,平时给雪院管账,识字能算。
她做事麻利有条理,三下两下就把东西归档入册,捧着册子来给徐令婉检查。
徐令婉看了一遍,不整理还看不出,这一整理,发觉嫁妆里还是少了好几样,还都是值钱的物件。
其中就有一对盘丝手镯,上面镶着红宝珠,还有那对雕刻成鸳鸯的玉枕,据说价值连城。
她记得这两样是因为徐家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她爹见了连着吹嘘了好几天多么多么珍贵,多么多么好,连典故都脱口而出。
她看的出神,环香还以为是记错了账,战战兢兢问道:“少夫人,是不是有错漏的地方?”
徐令婉摇头道:“你记的很清楚,一目了然,这一日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心里把丢失的那几样嫁妆的去向滚了几遍。
长越侯府送去的聘礼过了一遍她爹的手,全部放在她那大伯母徐家大夫人手上保管,她继母和爹看都没看到几眼,更别说是贪了。
所以昧下她嫁妆的不会是别人,徐令婉只是忍不住想笑。
“少夫人笑什么呢?”一旁的红珠问。
徐令婉道:“有些人平时装的很清高,张口闭口的清流体面,见不得金银器物。可是等她真见到有利可图,就忍不住扑了上去,什么体面什么身份都不顾了,这难道不好笑吗?”
她那个大伯母,出身好,又端庄,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真正的书香门第。平时把清流做派挂在嘴上,行为上也是无可指摘的,最瞧不上徐家的其他人。
要不是出了这事,徐令婉还一直以为她品行高洁,是个值得敬佩的人物呢。
除去被大伯母昧下的几样,她的嫁妆加上今早侯夫人给她的地契房契,还有今早收的一堆礼物,还是很可观的。
徐令婉捧着单子,心情很好。
有了这些,就算哪天一个不留神,被侯府撵出去了,脱离徐家,她应该也能从中留下点安身立命的钱。
到时候找个清净适合居住的地方买个院子,日子一样过。
就这么忙着,不知不觉折腾到了晚上,她特意问过嬷嬷,才知道长越侯府不像电视剧里那些高门大院,每天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吃饭喝茶,今天踩踩这个,明天说说那个。
规矩没那么多,除了特定的日子,晚上都不会聚在一处吃饭,关上门各过各的日子。
徐令婉谨记贤妻守则,到吃晚饭的时候,主动又去给侯夫人请了个安,被庄嬷嬷劝了回来。
她守寡的第一日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