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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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何月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双圆眸水汪汪的看着谢昭华，活像是谁欺负了她似的。
谢昭华才不管她，跟着江衍踏上了她的车辇，坐在他身侧，戏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见到表妹还不高兴。”
这是何意？江衍抬眼打量她，妄图从她眸中探出一丝吃味的痕迹，谁知她真就是一脸揶揄的猜测起自己和那女子的事情。
她目光清透明澈，襟怀坦白的叫他自惭形秽。
江衍别过眼离她坐得远些，又将食盒提至桌面，从马车的屉子中拿出零嘴放置她面前，闭目养神不再去看她。
得不到他的回答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谢昭华从食盒中端出碗来，看见肥葱细点，香油慢焰，汤饼如丝[1]一时间食指大动，眉开眼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她爱吃些什么，自己一向都是牢记余心。江衍睁开眼悄悄大量她，看见她像饿虎扑食般，忍不住笑问：“你在相府难道是没有吃过饭吗？”
谢昭华停著，亮晶晶的眼望着他，“没有，昨日还去祖母那边用了晚膳，据说还是满姑亲自做的呢。佳肴美馔，珍馐难得，只是不大合我的口味。”
满姑做的菜大多都清淡，是江衍喜欢的江南菜系，而谢昭华自小在望京长大，口味都是喜咸嗜辣的，自然是不大习惯。
这话也就是向江衍说说罢了，谢昭华也有分寸，在徐老夫人面前规规矩矩的扮演好江衍的角色，就连习惯都是依着他的来。
只是没想到江衍像是知晓她没用早膳，特意准备她爱的汤饼，还是宫中御厨的手艺。
谢昭华用膳时不似旁的小娘子那般注重规矩，像是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小仓鼠似的，看她用膳只会感觉到她对食物的喜爱，叫人生出莫名的高兴来。
是以她用过膳后又吃了些零嘴，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惬意欢快，江衍手里的书一页都没动，嘴角却是控制不住的扬起，心道这么能吃活像只可可爱爱的小猪仔似的。
待谢昭华饮过茶漱完口，马车行至京郊别苑。
说是别苑，其实不然。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桃林，此处地势较高，漫山遍野的花在山间次第绽放，如今只留下些许残红。草木葳蕤，满目苍翠欲滴的参天古木添了几分初夏的生机盎然。
近处的亭台楼阁，玲珑雅致，面面合抱，有些许女郎倚在雕梁画柱玉栏杆旁观鱼戏水。
别苑里的内侍也都是从宫中出来的，见长公主来了，高声喊道：“长公主到！”
众女纷纷上前福了福身子，青阶回廊中走出数位郎君向谢昭华和江衍行礼，为首的那位谢昭华熟悉的很，这不是庆阳王家的小郎君谢宏朗嘛。
他毕恭毕敬的对江衍道：“不知长公主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
江衍扫了一眼，并未见到皇帝的身影，淡淡道：“原就是圣上邀本宫同游别苑，竟不知此处已有了人。”
本就是特意就候着她的，谢宏朗清声道：“殿下若不嫌，不如与我们同游吧。”
这时，谢宏朗的姐姐谢萱穿过九曲回廊，适时的走了过来，接话道：“云昭妹妹不必介怀，是与我们女儿家一同踏青，不是与他们。”
行至她二人面前，谢昭华这才看清，来人身着水红织金挑线纱裙，梳着随云髻，鬓边簪上一朵娇艳粉嫩的海棠花，衬得人比花娇。
她向江衍微微福了福身子，又道：“妹妹莫怪圣上没来，是家父入宫圣上这才不得空的。恰巧我姐弟二人在别苑设了雅集宴会，妹妹随我来。”
站在一旁的江衍用眼神询问谢昭华他该不该去，他并不知晓谢昭华与柔萱郡主的关系如何，且她说的这番话明摆着不可信。
谢昭华给了他一个放心去吧的眼神，二人的举动皆都落入了谢萱眼中。
她远远就瞧着二人容貌昳丽，般般若画，走在一处尽显才子佳人的般配登对。长公主身着玉色撒花石榴裙，清丽脱俗，雅致温婉，站在身形颀长的江相旁边更显娇俏可人。一身月白如意云纹的白袍郎君折扇轻摇，掀唇轻笑，风流倜傥，朗然照人，叫谢萱移不开眼，嫉妒得绞紧了手中帕子。
前些日子相府赏春宴的帖子自然是发到了她手上的，只听说是江二郎和那破落户的表妹一同办的，谢萱都懒得找借口直接推了。可与她一同交好的李家娘子竟说江相也去了，还说江相那一日清举超逸，丰神俊朗，就连掷骰子、玩博戏、投壶都样样精通。
谢萱对此嗤之以鼻，谁人不知江相除了一副好皮囊，端的是文人志士清高风骨，定是李三娘认错了人，再不济就是生了癔症。
没等她去求证，弟弟谢宏朗就与她说起了这桩事，与李家娘子不同的是，自家弟弟眸中流露出明晃晃的惊羡，话语见全然是对江衍心服口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若真是这般兼资文武，风流潇洒，此人堪配她柔萱郡主。只是朝中传言说江相患有心悸弱症，不过，在她看来也不打紧。左右她庆阳王府门客无数，还愁找不来一个医术比李神医还要高的人？
谢萱先前自持身份贵重，并不与旁的女郎一道赏花观鸟，在小亭中听说江相来了，这才欢欢喜喜的下来。只是这一来就瞧见娇娇弱弱的长公主，几日不见，像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清冷淡漠。当然，谢萱并不把这位尊贵的表妹放在心上，只觉得这样的好样貌给了这朵娇花倒是可惜了。
往日她揽镜自照觉得天下美人都应自愧不如，今日见得了这长在深宫中的娇花才惊然顿悟，到底是当得起一句国色天香。
再怎么心生怨怼，如今她父兄大事未成，她只是郡主而已，哪比的了公主之尊。谢萱掩下眸中不耐，面上挂着笑引着谢昭华往曲廊走去。
她一副主人家的做派，比江衍都快了半步，走在他的前面。同是女郎，身后陪着这二位贵主同游的几位女郎自然是觉得柔萱郡主在藐视皇权，无视公主。
哪有陪着长公主同游，却走在长公主前面的，偏偏郡主面上全然不知，坦坦荡荡的样子叫人捉摸不透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走得快了些。
江衍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敌意，正欲开口时就听见身后的何月蓉上前一步，“殿下可是走得累了，民女瞧柔萱郡主可是在前面等着呢。”
谁都没想到，跟在长公主身后大献殷勤的这位女郎这样一句话将这件事不声不响的揭过去。
先前见她跟着长公主一道来的，不少女郎纷纷上前搭话，这才得知她是江相的表妹，更是高看了她一眼。却没成想，面上软绵和善的女郎竟这般大胆，且她还是偏帮柔萱郡主的。
谢萱这才注意到这位柳腰花态的江府表小姐，可她向来骄横跋扈惯了的，容忍不得旁的小门小户的女郎掺和其中，讥讽道：“你又是何人？主子的事哪有你个丫头来管的。”
此话一出，一众贵女去瞧她的衣着。好嘛，这位表小姐一身浅蓝素锦绫裙，大抵是想穿得素净别致些，只是她站在同样身着淡色衣衫的长公主身旁，硬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何月蓉敢怒不敢言，心道自己帮她解围却还惹人嗤笑，眸中水雾氤氲渐渐红了眼，声音弱弱，“郡主误会了，民女是相府的表小姐，江相的表妹。”
她算哪门子表小姐，谢萱睥睨道：“我竟不知江相还有这么个表妹，你不是江二的表妹吗？莫非是我认错了人？”
听她这么一说那些贵女们哪有不知道的，柔萱郡主分明就认得她并非是长公主的婢女，故意在这等着呢。
江衍倒是作璧上观，他何尝不知江二这表妹的打算，何氏把她侄女放在相府一养就是好些年，明面上是收留孤女借住相府，暗地里不就是谋划着如何把她塞进自己的紫竹轩嘛。
他与谢昭华踏青也要跟来，指不定又是在祖母那说了些什么话，稍后他可得好好与谢昭华说清楚，可不能叫她掉以轻心。
何月蓉被柔萱郡主说得无地自容，连忙道了句“告罪失陪”就不见人影。
有贵女戏谑道：“小家子气派，不成体统。”
谢萱冷哼一声，扬起脸道：“扫兴至极。”见江衍依旧面无表情，谢萱诧异心想，怎么如今这般沉得住气？
这院子是逛不下去了，江衍也不想与她虚与委蛇，“本宫有些乏了，不如往雅集那边去吧。”
这说是踏青，却是连步子都没迈几步，若是日后得闲，他再与谢昭华二人独自前来的好。
谢萱原就担忧何月蓉那破落户往江衍那边告状去了，遂连声应了下来。
湖畔旁，八角小亭，轻纱幔帐里的人影看不真切。谢昭华正与谢宏朗玩着双陆，知道谢宏朗的水平，谢昭华有意让着他，却不叫他看出来。是以，这场诡异多变的棋局叫人看得精彩至极，叫谢宏朗觉得当真是棋逢对手。
这时，有小婢奉上清茶，谢昭华接过后才看清来人是何月蓉。她一双湿漉漉的眸，泛着微红，显然是哭过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敌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