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说》阿波壳

2、失德艺人的粉丝2

　　夏菲手里死捏着杯子，粉色指尖挤得发白。
　　对方的眼神没有职责也没有同情，这使她剖白的时候很舒服，甚至想继续说下去。
　　真是很奇怪啊，她想。
　　明明自己也不是一个和别人说说话就推心置腹的人，但一看见对方却好像卸下了心房。
　　刚刚的话仿佛不是对着人说的，而是一支笔，一张纸。
　　她用着略近直白到不礼貌的眼神打量他。
　　曾在网上说的戏言，希望对方穿着白色衬衫、灰色西裤，搭一个紫色运动服。
　　没想到他还真穿了。
　　夏菲掠过他手腕，上面带着名表。
　　真的假的？
　　到底是现在的传销组织在发展新型诈骗，还是有钱人过于清闲？
　　不过很奇怪，周围的人对这种古怪的混搭风居然没投过来任何惊讶和不解的眼神。
　　是因为他太好看所以很搭吗？那为什么没有女孩子偷偷看他？
　　对方真的很好看。
　　她是混过粉圈的人，当然知道如何把人的形貌夸奖得天上有地上无。
　　但是这个人只能用好看形容。就像日漫里面的温柔和善良，很普通很普遍的可以完全安在任意一人身上。
　　但在这个人身上，除了这个词她想不出别的。
　　夏菲眼神触到对方的，他眉眼一弯，她就不自觉的低下脑袋。
　　想到自己在他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言语也很恶毒，突然有点情绪低落。
　　她清清嗓子，故意把音扬上去。
　　“你怎么不说话？”
　　晦拿着杯子喝了口水，表情甚至称得上惬意。
　　祂不留痕迹的摸了下肚子。
　　太舒服了，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果然现代人还是得用现代方法接触。
　　“我看你说得很尽兴，没忍心打断你。”
　　夏菲噎了一下，捏着吸管在杯里到处乱戳。
　　“你们这个业务好奇怪啊。不收钱，不谈感情，只听抱怨。”她眼里透着不解，“你们很闲吗？”
　　祂确实很闲，一睡就是几百年。
　　但作为世间最后一位神，祂差点把自己饿死。
　　晦故作淡然的用纸巾擦嘴，私下却在头脑风暴。
　　现代人比古代人直白，脑筋也转得更快，好不容易才吃上饭可不能把食物吓跑。
　　晦吐出来句。
　　“人傻钱多、清闲恐恋。”
　　“哈？”
　　“我有个爱好，特别喜欢听人讲故事或者说八卦。”晦斟酌着说，“你们讲故事讲得越生动，我就越高兴。”
　　尤其是你们心情越差我就越开心。
　　祂没说这句，主要听起来太欠揍了。
　　其实祂并不是只吃坏情绪，但在当世，坏情绪占主导。
　　快饿死的时候晦曾去过医院。
　　按说那里最是大喜大悲，但人的情绪太过复杂多变，祂吃到的情绪也是奇奇怪怪。

　　比如说，有孕妇在生产前是无比期待，但生完孩子过后就是嫌弃和厌恶。
　　祂吃到的情绪由甘甜变成咸苦。
　　按说两种都能吃，但混在一起就很奇怪，祂吃不下去。
　　再加上旁边孕妇老公和婆婆的情绪。
　　“之前还以为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好不容易怀了孕居然生了个赔钱货！”
　　“都告诉你很多次了，别生别生。小爱都六个月了，我得去照顾她！”
　　再比如。
　　一堆人围在病床边，前一秒还在嘘寒问暖，下一秒老人过世，其他人就为遗产吵得不可开交。
　　“当初说好三家人轮流照顾妈，后来谁都没管过。妈一有身体不舒服还是我带她去的医院，房子肯定是我拿！”
　　另一个女的眼红脖子粗的争论。
　　“老三你简直是放屁！老娘平时给妈钱给的是最多的，哪次过年没带她回我家住？前年妈被车撞了，不是我幺女在照顾？”
　　“你个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参合什么参合！你孩子姓什么啊？是我们家的人吗？妈从小就疼长孙！这房子肯定是留给我们涛涛的......”
　　......
　　不挑味道是一回事，但味道太杂了祂也吃不下。
　　就像冰淇淋混着苦瓜汁再淋上草莓酸酱，配搭鲜甜的海鲜酱油。
　　真的很奇怪。
　　说远了，收回来。

　　晦默默喝水。
　　这边夏菲倒是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
　　人傻钱多还能形容自己？
　　年轻女孩磨磨蹭蹭的在杯壁上敲敲打打。
　　“你...你是怎么看我的？”
　　夏菲撇嘴不满意。
　　磨磨蹭蹭，明明不是她的风格。
　　晦肚子饱饱的，心情也很好。此刻也乐意和她聊天。
　　“知道了自己喜欢的偶像不如自己想得那样，失望是正常的。”
　　夏菲显然不满意。
　　她皱眉，直视对方，语气很硬。
　　“还有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想对方说什么，是希望对方批评自己还是安慰自己。
　　但她迫切想得到别人的关注。
　　无论是当初对那人的毫无保留还是现在的恶意诅咒。
　　晦半阖眼思索了下，“我不知道你对那个艺人的全部过程，仅凭你嘴上口述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说你是对是错。”
　　“你......”这么较真的...?
　　祂继续说，“可喜欢的时候努力喜欢，毫无保留，花尽力气。那段时间应该很高兴吧?”那段时间的情绪应该也很美味吧?
　　他语气透着对追星的不确定和对自己结论的自信，夏菲突然脑袋懵懵的。
　　晦一直观察着她表情，继续说。
　　“有喜欢的艺人不是很好吗？会努力会上进，会变得有志气有攻击性......”他摸着下巴喃喃，“嘛。有人不喜欢，但我倒是觉得那样很有活力。”
　　晦话语一转。
　　“不过——”
　　夏菲动了下，手指蜷在一起。
　　“那个艺人错了就是错了。犯罪就是犯罪，哪有那么多推托。”
　　晦对上夏菲双眼。
　　“粉丝喜欢艺人，就像天上的云或者像扎根在土里的树。”
　　他做出向上和向下的手势。
　　“要么风一吹就散，要么雷鸣电闪都轰不倒。”
　　“我不会觉得那些墙头一塌就找下家的粉丝是根墙头草，反而觉得他们很清醒、理智。我也不认为那些奔溃难以自持甚至到死都嘴硬的粉丝是蠢货。”
　　祂是神。
　　神爱世人，祂也如此。
　　晦的表情有些疑惑，但嘴上巴巴不停。
　　“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沉没成本？第二种类型之所以觉得不甘和不愿相信，是因为自己的感情、精力，投入的心血、花费的时间和金钱得不到补偿。”
　　“自己损失了很多东西，所以不愿去相信、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做法不是很正常吗？”
　　夏菲眼眶里的泪水打转。
　　晦皱着眉语气有些遗憾，“但是现在的人好像不会那样想。因为他们没有感受过别人的痛苦就开始劝慰别人放手和理智。话是说得很漂亮很清楚很有条理啦，但是很不人性化，完全没有考虑到别人心情嘛。”
　　“但可能也存在，他们觉得自己提醒你已经仁至义尽。不是你爸妈倒也不用那么委婉的语气的原因。不过我不是很喜欢那样。”
　　“时间会带走悲伤和不甘，留下麻木和淡淡的怀念愁绪。所以我既不觉得糟糕，也不觉得想同情。”只会因为少了一种甜味美食而遗憾。
　　他眼中明亮，说完还自己点头肯定，欢快得像孩子见到新奇动物的好奇和欢乐。

作者有话说

　　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