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谁春[复誉]》松影明河

13、说破王语嫣身世

　　兜兜转转躲避多年，慕容复最终还是见到了王语嫣，见到了让他不知该爱该恨、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表妹。

　　慕容复爱他的表妹吗？

　　无疑是爱的。

　　前世他想傻傻的想不通，一直严格遵照父母之命，四个时辰习文，四个时辰习武，武功小成之后就整日奔波劳累，没有一丝喘息。

　　表妹是他晦暗窒息的生命里唯一的亮色。

　　因为，周围所有的人里，唯有表妹不在乎他是否武功高强，唯有表妹不在乎他是否名声响亮，也唯有表妹从来不会劝他为了复国而努力。

　　慕容复的内心深处真的想复国吗？

　　恐怕是不想的。

　　如果一个人连他自己都不爱，他又体会爱那早已消亡六百年的故国？

　　既然不爱，又怎会愿意倾尽一切去复兴它？

　　他只是把自己磨练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机械地重复着必须去做的事情而已。

　　综合种种，慕容复是爱表妹的。

　　他爱的是表妹，更是表妹身上附带的那些，他从别人身上得不到的东西。

　　也可以说，爱表妹就是他一生最大的叛逆，让他觉得欢喜，让他觉得刺激

　　但亲手结束他难得的宁静生活的，也是他的表妹。

　　前世的最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结局，但慕容复却早有预料。

　　就像王语嫣了解慕容复一样，慕容复无疑也是了解王语嫣的。

　　不管王语嫣表现得再怎么温柔似水，再怎么如花解语。但她的本质却和她的母亲与外婆没有任何区别。

　　——爱上一个人就想要得到，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如果有别人意图染指，她不能毁了那个人，便宁愿毁去自己心爱之人。

　　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死的不是他便是段誉。

　　在大理段氏的地盘上，死的自然不会是段誉，只能是他慕容复。

　　听到段正淳的请求，希望能以他的名义拜访曼陀山庄的时候，慕容复的神情微微怅惘，紧接着就忍不住露出了讥讽之色。

　　“段王爷要拜访舅妈，哪里还需要我来指引？只需一道拜帖送去，我那舅妈怕是要举家相迎。”

　　段誉微微一呆，疑惑地看向段正纯。

　　秦红棉的纤纤素手却已经掐住了段正淳腰间的软肉，“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惹的风流债，让我的女儿去填命！”

　　段正淳立刻就顾不上旁人，急忙低声下气地去哄秦红棉。

　　那甘宝宝心头醋意顿生，却因自己已嫁为人妇不好明说，只能在一旁借着替师姐抱不平的名义冷嘲热讽。

　　可段正淳作为花中老手，又岂会不理解美人心意？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再没有比段正淳更忙碌的了。

　　他一会儿要哄秦红棉，一会儿又要哄甘宝宝。哄了甘宝宝秦红棉醋意大发，哄了秦红棉甘宝宝又冷嘲热讽。

　　不但慕容复无语之极，就连常年跟随段正淳的四大家臣也是满脸尴尬，简直无颜面对慕容复这个东道主。

　　——王爷，你还记得自己是来求人的吗？

　　到最后，还是段誉忍受不住慕容府的异样目光，急忙上前打断了一男两女的纠葛。

　　“父王，您和那位王夫人也是旧相识吗？”

　　慕容复低声嗤笑，暗道：段誉问得可真礼貌！

　　段誉扭过头，冲他尴尬又讨好地一笑，内心也很是无语：就算我猜出来这位王夫人多半也是我的某位阿姨又能如何呢？那可是慕容公子的舅妈。难不成让我当面拆穿慕容公子的舅妈给他舅舅戴绿帽子的事？

　　段誉觉得，自己可真是太难了！

　　不但要顶着得罪母亲的压力，跟着父亲一起去为私生的妹妹报仇，还要直面这种摆明了会得罪慕容公子的修罗场。

　　早知道他就不要为了见慕容公子而领了这趟差事了。

　　到最后，慕容复还是看在段誉的面子上，答应带领他们一起去拜访曼陀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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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慕容复的帖子王夫人也很是诧异。

　　曼陀山庄与参合庄同在太湖之上，势力虽然比不上参合庄，但有参合庄庇佑，倒也没人敢为难他们。

　　对于慕容复这个便宜外甥，王夫人的看法十分复杂。

　　一方面，她觉得这小子的心性太过脆弱，不过是死了父母便整日里要死要活的。

　　另一方面却也觉得，若是因此能避开那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复国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着曼陀山庄从不与外人交往，慕容复是王夫人知道的最年轻有为的才俊。

　　又因为这辈子的慕容复从不将复国之事放在心上，王夫人到有心招他为婿，将自己的女儿王语嫣扔给他。

　　她虽然对这个女儿不甚喜爱，但王语嫣毕竟是她和段郎的女儿，如今也到了及笄之年，她当然要为王语嫣找一个足堪匹配的夫婿。

　　身为年轻一辈第一人的慕容复，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只可惜，慕容复这小子一直不爱兜揽她，逢年过节也只是派家臣来送礼拜年，从未有过主动登门之举。

　　如今慕容复终于肯下帖子，要亲自登门拜见，不管王夫人心里有多少想法，还是立刻就让人给了回帖，约定了明日一早在曼陀山庄接待他。

　　对于她女儿王语嫣的容貌才情，王夫人十分自信。她坚信只要慕容复那小子见了自己女儿，就不怕他不答应这门婚事。

　　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等慕容复真的领着段氏一群人登门之后，王夫人就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女儿了。

　　“负心郎，你居然还敢来？”

　　王夫人看段正淳的眼神，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爱恨交织。

　　慕容复轻笑着站到了一旁，对段正淳道：“段王爷，既然你与舅妈是老相识，有什么事你们自己说吧，我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他话里话外只称自己是个外人，绝口不提“晚辈”二字。

　　不管是段正淳还是王夫人都是心智灵透之辈，几乎只是立刻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段正淳满脸尴尬，觉得慕容复是猜出了自己与王夫人有染的事，难得露出了羞愧之色。

　　而王夫人则想得更多，她的脸色接连变了好几下，才目光复杂地看着慕容复，“复官，语嫣的身世你都知道了？”

　　“舅妈说的可是段姑娘？怎么，舅妈以为我参合庄的势力，在这太湖之上就那么不中用？”

　　他干脆一句话就把所有事情都挑明了。

　　“什么？那贱人生的也是段郎的女儿？”秦红棉目眦欲裂，恨恨地看着段正淳，“段朗，你说到底是不是？”

　　“这……阿萝，这是真的吗？”

　　“是。”王夫人爱恨交织地看着段正淳，带着一点激动还带着一点骄傲，“语嫣是我给你生的女儿，又聪明又可爱。你若是见了，一定会喜欢她的。”

　　跟着慕容复来的阿朱、阿碧与包不同、风波恶脸色都变了。

　　包不同杠精本色立刻凸显，“非也非也！只看王夫人这样的心性资质，生出的女儿怎么也称不上聪明可爱吧？”

　　“不错，有其母必有其女。”阿朱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

　　王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为难看，“复官，你竟然连自己的下人都管不好了吗？”

　　她一生尊贵肆意，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慕容复笑了笑，当仁不让地维护自己的家臣，“复官年纪又小，心又软脸又嫩，没有舅妈拿人做花肥的手段和爱好，家臣们难免散漫了些。本舅妈是长辈，偌大的年纪了，想必不会和小辈计较。”

　　若说他对表妹尚且会留些余地，但对这个玷污自己母族门楣的舅妈，可是一点儿都不想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