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下的凤凰》绿豆红汤

25、第二十五章

　　周日，下午四点的下课铃声一响，班里响起一阵唏嘘声，老师一走，一半人往桌上一趴，精力旺盛的几个体育生吆喝着去篮球场打球。

　　“安好，要不要出去逛书店？”萧耀成走到安好的桌边问，他是班上少有的走读生。

　　安好摇头，“我要去食堂吃饭，不打算出校门。”

　　“你家里老有钱了，还天天在学校吃食堂？我们一起去吃炒菜。”

　　“有钱了就不能吃食堂，吃个炒菜你都要抖掉毛了。”傅实秋拿着碗勺走过来，跟安好说：“走了，潘文文过来了。”

　　安好放下笔，合上作业本，从课桌里拿出个大瓷碗，跟傅实秋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潘文文在教室里瞅一圈，说：“陈随呢？又跑去打篮球了？不是约好了一起吃饭的。”

　　傅实秋颠了下摞在一起的两个铁碗，“去厕所了，我们先去食堂。”

　　学校有两个食堂，一老一新，老食堂没椅子和桌子，不少人都是在老食堂买了饭去新食堂吃。

　　天热，食堂里像蒸笼，傅实秋买了饭去林荫道找空下来的石桌石椅，等安好跟潘文文走出来，他招手示意。

　　安好双手拿着烤串，买了十二串，四个人一起吃，她的饭卡里充了五千块钱，足够她肆意吃喝，现在买饭她只看她想吃的，不像以前还计算饭钱，想吃零食就要在饭钱上扣掐。

　　陈随从厕所飞跑过来，在两个女生嫌弃的眼神下他跑去食堂洗手，坐下说：“我在厕所洗了的。”

　　“得了，闭嘴吧。”安好无语。

　　“你们待会吃完饭了做什么？还出去？”傅实秋问。

　　安好咬根烤肠没空说话，摇了摇手指往教学楼指。

　　“又去做题？还是背单词？”潘文文哀嚎，“你也太拼命了，哎，你俩是不知道，安好晚上回去了还刷高考真题，洗澡的时候还拿手机听英语新闻。”

　　傅实秋看安好一眼，见她笑眼弯弯的，他心里升起了紧迫感，琢磨着是不是也买个台灯，晚上寝室熄灯了他也多刷会儿题。

　　“我各个科都有弱点，我想补漏，只能在晚上和下课的时候多学一会儿。”安好舀口饭慢慢嚼着，点着头思索道：“真的还差好多，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现在十月快过半了，剩下不足八个月，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补起来。啊——时间好紧迫啊！”

　　潘文文跟陈随对视一眼，她问：“你以前不是说要劳逸结合吗？”

　　安好吐舌一笑，诚实道：“那是想偷懒想玩的借口。”

　　“你跟秋子的成绩挺好的了，老班不是说了，以你们的水平能考上大学。”陈随说。

　　大学也有好有坏，学校里大多数同学对大学就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安好以前也是，只知道要考大学，知道大学有一本二本之分，再多的就不清楚了，就连本省有哪些大学都不清楚。

　　她啃着鸡腿细细跟三个朋友说她去广州的见闻，“我在私立高中上了一个月的课，觉得那里的同学都是天才，英语课上走神不听讲，却能听懂老师嘴里叽里咕噜砸下来的一串话，物理和化学课上，他们回答着老师的问题，却能衍生到别的方向，那些名词有些我都没听过。”安好疲惫地叹气，“那里的每个学生都有特长，不会像我一样闷着头刷题背书，他们放学了还去唱歌，去闯鬼屋，去搞什么主题趴。真的，出门走一圈，我才发现我引以为傲的成绩什么都不是，各科成绩说得上不错，但也平平，没有一门突出的，甚至说不上喜欢。”

　　她想起安虞偶然问过一句她有没有向往的工作，她那时大脑空白，想不起来有什么喜欢的事，或则说是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电视里光鲜亮丽的女白领，或是医生或是律师，她只羡慕她们的工作环境，对工作内容却无感，也从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事。唯有看农业节目的时候她说得上话，各类庄稼或是病虫害，她听得懂，也理解的了。

　　安好回过神鼓励三个朋友，“最后一年了，再努力点，高考后选择的机会也多点，我们一起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潘文文看了傅实秋一眼，她想起在街上看到它帮家里看摊子卖东西时她妈说过的一句话，越有钱的人越爱挣钱，没钱的人才时不时偷懒，满足脚下屁大一点的地儿。同理，眼界打开的人越好学，越不满足自己的水平，见过优秀的人，自己也想更优秀。

　　“见贤思齐。”潘文文嘀咕，“行，以后安好就是我的标杆了，她爸妈比我爸妈有钱，她还要靠自己努力学习，我跟着她走总不会是错的。”

　　“那晚上就别偷玩手机了，回去了把手机交给我。”安好挟一口她碗里的菜，斜看她一眼，说：“别光喊口号放大话，不然我不信你。”

　　潘文文被她的话激励到，这会儿脑子里干劲十足，对藏在被窝里偷玩手机的自己很是唾弃，见安好肯约束她，她重重点头：“吃完饭我就把手机交给你，我不玩了。”

　　这么狠的吗？陈随看着三个宛如喝了鸡血的朋友，他吃着饭不敢吭声。

　　饭后收拾了石桌上的纸巾和烤串签子，四个人返回食堂去洗碗，遇到认识的同学，他们齐齐开口说hello，随后一起大笑。

　　“安好，你帮我买个台灯。”回教学楼的路上经过校门口，傅实秋往外看，说：“碗我给你拿上去。”

　　“噢，好，除了台灯还买什么？苹果买不买？牛奶呢？”安好把碗递给他，手在校服裤子里一摸，里面空空的，“走读证还在教室里，我还是要上去一趟。”

　　教室在四楼，爬楼梯上去再下来挺累人，傅实秋让她在楼下等着，他上去给她扔下来。

　　他掏出五十块钱给她，“买个台灯，剩下的钱买水果，苹果和柚子你看着买，两样都耐放。”

　　“还有我还有我，安好你给我称三四斤饼干，我饿得快。”陈随喊，“我身上没带钱，你先帮我垫上。”

　　“怎么不求我？我也能出去帮你买。”潘文文问。

　　陈随“呵”了一声，“你都说求了，我干嘛要去求你？”

　　到了楼梯口，安好站草坪的坪台上等着，不理会斗嘴的两人。

　　傅实秋腿长，一步三个台阶，两分钟不到就出现在教室门口，他进教室先抽纸把碗底的水擦去放书桌里，才拿上走读证出教室。

　　“往草坪里扔。”安好挥手。

　　傅实秋往楼下看，他想了想，拿着走读证又跑下楼，走到三楼遇到潘文文，他随口问：“陈随去打篮球了？”

　　“嗯，泥糊的脑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她走到四楼往下看，傅实秋低着头跟着安好往外走，两人单独走在一起时都挺拘谨，她嘻嘻一笑。

　　“看什么呢？噢，安好跟傅实秋啊……蚊子，他俩是不是在谈啊？”潘文文的同学凑过来小声问。

　　潘文文当然是否认了，“我们都是好学生，听老师的话，才不会早恋。”

　　“嘁，算了，我不问了，去不去操场看打篮球的？”

　　潘文文意动，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她要去看书，补补地理这门小短腿。

　　校门口，门卫瞪着一双眼盯着安好手上提的东西，学校怕学生吃外面的东西吃出问题，零食一直是禁止带进来的。

　　安好硬着头皮装没看见，束手束脚地走进校门，每逢周日的时候门卫会宽容许多，帮住读生带东西的人不少，她在赌这个概率。她当惯了老实孩子，头一次干这事心里虚得很。

　　傅实秋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一兜饼干和沉甸甸的苹果，冲门卫大叔虚虚一笑，讨饶道：“我饿得快，不吃点东西最后一节课饿得心慌。”

　　“到学校里的超市买。”

　　“学校里的超市卖零食都是单卖，太贵了，吃不起。”傅实秋解释。

　　这下门卫不说话了，转过头看向校门外。

　　安好窃喜，说：“下次我再带东西进来，你还在门口等我。”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