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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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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锦芍离府后,周府上下都气氛凝重,直到周辛烨参军回来后才缓和不少。
周老爷也不再终日皱着眉头逢人板着一张脸,面对带着军功回来的儿子,体贴有加。
这日,周府小厮打开大门,刚伸展开的手臂收回,疑惑地问来人:“这一大清早的,站在周府门前作甚?”
“我家少爷想将这封书信交给周老爷。”来人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上。
周家小厮狐疑的瞥了一眼,并未直接收下,反道问:“你是哪家的下人?”
“文家。”那人爽快的回答。
收下信件,小厮转身看到自家少爷穿着官服正要出门,利索的将信塞入袖中弯腰低首道:“大少爷。”
“今日午膳就不回府用了,母亲还未起身,你同贴身奴婢交代一声就成。”说完,大步流星的跨出府门去。
“是。”小厮低眉顺眼的应下,再抬头时人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
大少爷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周辛烨才出门没一会儿,周老爷身着官袍从大堂出来,询问小厮少爷的去向后,欣慰的颔首叫人吩咐马车,准备上朝去。
小厮递上一封书信,周方海抬手指了指:“这是什么?”
“奴才一早开府门的时候有人站在外头,说是文家的少爷想将这封书信交给老爷的。”小厮老老实实,交代得很是清楚。
文少爷?那岂不是文以微?
蕙兰一介女流没有远见,不知文女婿的前途可期,和离后本以为不会再有来往,眼下竟还有一丝希望。
只是不晓得这封书信中写的什么内容。
上了马车,周方海一落座便赶紧将信封打开默念,目光随着端正的一字一句,眉头一点点紧皱起来。
“停车。”车夫立刻吁声停下,仆人们皆是迷茫。
只见周方海掀开车帘,一脸肃然的对着跟在车旁走的小厮道:“你带着人去玉章书院一趟,务必带小姐回来。”
小厮怔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应道:“是!”
说罢,他放下车帘马车又行,少了一人。
一夜过后,烫伤之处已无大碍,只是玉眠害怕,特地用布条裹住了她昨日烫伤的手指,以防再受伤。
学子们刚从膳堂离开,玉眠转入火房,见书童跨入门来一脸认真的对着二人说:“周姑娘,夫子请你过去一趟。”
寻常曾夫子不会寻她,今日怎的这般突然?
“夫子寻我过去,可有说是因为何事?若是食不满我可再做些一起拿去。”锦芍看了看已经收拾干净的灶台说。
书童摇了摇头说:“不必,你跟着来就是了。”说罢,转身先行走了出去。
锦芍察觉不对劲,就连平日里心大的玉眠都感受到了,走到她身旁道:“他今日怎么跟刚来书院那会儿一样,话到口边留半句。”
“我去去就来。”锦芍转头对她笑了笑,跟了出去。
跟在书童后头,锦芍不知为何惴惴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复又询问:“曾夫子寻我过去,究竟是因何事?”
书童瞥了她一眼紧接着叹了口气,到底相处了一段时日,他心知周锦芍的品性如何。
“有人上门来寻你,”锦芍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他安慰道,“你放心,夫子将那些人暂时打发走了,只是有事要问你。”
步入庭院,已是深秋,院中的树木依旧常青。
书童在门口止步,高声道:“夫子,周姑娘到了。”
“进来吧。”曾夫子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锦芍心下忐忑,咫尺距离恍若隔世一般。
目光先至之处,洛明珩端庄矜贵的盘坐着,半垂着眼眸放下茶杯,身旁坐着曾夫子。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但因为五皇子的存在,让自己不安恐慌的心平定不少。
“见过五皇子,曾夫子。”锦芍恭敬地行了一礼,观二人面容平和沉着。
曾夫子先行道:“周姑娘既然来了,先坐吧,”他抬手竖掌指向洛明珩右侧的空处,锦芍听从落座又闻他言,“若非今日有人上门来指名要带走周姑娘,恐怕老夫都不会知晓周姑娘是从周府逃离来到书院的。”
“小女子实在有难言之隐,还请夫子谅解。”锦芍低垂眉眼,带着愧疚说道。
毕竟在书院这段时日,曾夫子待她极好,她隐瞒至此。
可自己藏在这里许久了,怎么眼下突然被周家知晓找上门来?
“此事,孤知晓其中原由却仍帮着周姑娘隐瞒,如此说来,孤也逃不开干系。”坐在一旁默默饮茶的洛明珩发话了,只是言语当中是向着锦芍的。
曾夫子抚须头疼,对锦芍叹息一声道:“你在书院这段时日做得很好,书院上下对你的厨艺都很是喜欢,只是眼下周府的人找上门来,老夫不可能继续留着周姑娘在书院内了。”
曾夫子并未直接将她交出去,于锦芍而言已是莫大的帮助。
“多谢曾夫子,小女子一定不会让夫子为难,今日就收拾包袱离开书院。”锦芍万分诚恳。
曾夫子看着她,流露出不舍得神情,轻抚着白须问:“离开书院后,周姑娘可有去处?”
此话将锦芍问住了,在书院安定下来后,她便没了其他的心思,如今却要被迫离开。
她摇了摇头,思绪万千:“暂时还无其他的打算,只能先在客栈落脚,再想后事。”
洛明珩在一旁静观,听过锦芍的想法后,眼眸一转道:“周姑娘若不嫌弃,可先在王府暂住一段时日。”
“那可是五皇子的住处,臣女不敢叨扰。”锦芍受宠若惊,即便情况紧迫她也没想过要去王府。
曾夫子反倒觉得这个提议甚好,点着头说:“周姑娘,五皇子既然提出,你不妨去王府暂住一段时日也好。客栈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之下难免节外生枝。”
“夫子思虑周到。”洛明珩并无多言,只是点头认同曾夫子说得话。
在客栈里时,她躲于房中多有不便之处,即便外出亦要遮面,倘若能住入王府,确实不必担忧这么多,可……到底男女有别。
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洛明珩目中眼光闪烁,指尖沿着杯口滑动,“周姑娘答应孤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臣女当然不曾忘记,”锦芍不假思索地说道,曾夫子好奇的目光望了过来,她轻点了下头,“既然如此,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洛明珩惬心道:“既然如此,周姑娘早些去备好行囊,孤在后院小门外的马车等。”
锦芍起身告辞,曾夫子看着身影消失在门口,目光一转落在端坐着惬意品茶喝的人,“五皇子这般照拂一人,老夫还是头一回见。”
“只是觉得有趣便关照几分,老师多心了。”洛明珩神色平淡,右手撑桌站起身来。
“这手……”他的右手还裹着白布,连日来也一直是锦芍帮忙,怎能突然这样用力让伤口绷开。
“无碍,这手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孤改日再来看老师。”洛明珩不以为然的将手背到身后,微低下首告别。
收拾好包袱同书童告别后,他依依不舍的将人送到后门,一张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瞧瞧你,愁眉苦脸的。”玉眠笑着打趣道,想去揪他的脸蛋被挡开了。
书童看向锦芍问:“你还会忘了我吗?”
此刻如同孩童一般的天真在他身上显现,如同上一世她的孩儿一般可爱至极,一下令锦芍的怜爱之心泛滥,“当然不会,日后若是得空我再来看你。”
“那就好。”得到了承诺,书童喜笑颜开,看着锦芍上了马车徐徐离开,后门的落下锁。
马车里安静极了,锦芍的身侧放着包袱,因匆忙离开没有好生准备,露出了衣裳的一角,她塞了回去却触到了冰凉的东西,拿起来一瞧是先前五皇子给的膏药。
“多谢五皇子送的膏药,臣女已经好了,”锦芍将白瓷瓶递上,正在看书的人睨了一眼,却没接过,“区区一瓶膏药留下便是,周倒是姑娘应当小心些自己的手。”
说起手,太医先前看诊言三旬能治愈,可五皇子的手都已经过了三旬,却还不见好。
她望着那裹着白布的右手,不禁疑惑道:“五皇子您的手,还没好吗?”
藏在书后的人挑了挑眉,应了声“嗯”。
“该不会是太医诊断出了错,”锦芍当真担心,“再另寻太医瞧瞧。”
“眼下周姑娘不更应该担心自己的处境?”洛明珩放下书籍合在腿上,生硬的转开了话题。
“此话怎讲?”锦芍眨眨眼很是困惑。
“周姑娘待在书院这么久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昨日文以微的出现,今日周府便派人上门来,这其中难保没有关系。”他泰然自若的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昨日拒绝他后恼羞成怒了?
“五皇子的意思是……是文以微告知周府的?”上辈子的文以微是个高风亮节之人,绝不会做这样下贱的事,可时至今日,忽然发觉自己似乎也并没那么了解他。
“不无这种可能。”洛明珩的眼神变得明锐,只一瞬便掩去了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