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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我真的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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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白的酒似乎在蒋沐凡真诚的眼神中醒了过来,他喉咙一梗,认真的望着昏暗灯光下,蒋沐凡那张悲伤的脸。
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变得缓慢,贺白无比耐心的等待着蒋沐凡在内心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想知道什么,于是蒋沐凡在说完刚才的话之后就闭上双眼。
接着几秒的停顿,蒋沐凡鼓足了勇气,对着贺白念了一声:“我还爱你。”
……
话音刚落,贺白的身体便肉眼可见的僵在了原地。
……
然而蒋沐凡却犹如视而不见,许久之后,他遗憾的再次回望向了贺白的眼睛:“但我不能忘了方黎,对不起。”
蒋沐凡悲伤又由衷的说:“我想你可能也知道,我一直不能走向你的原因就是这个……哥,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能和你不管不顾天真单纯的凡凡了,我有过一个方黎,他在我生命中无法抹去,我忘不了他,我也不能忘了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我也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不能就那么不负责任的选择你…”
“可你爱我。”
“……”
话还没来得及最后说完,贺白的声音便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
他被贺白的眼睛盯的喉咙一梗,抿了抿嘴,艰难的从齿间挤出了一个:“…是。”
这一个字使贺白越挫越勇的朝前动了动身子,他从路边的道牙上挪了下来,姿势顺势成了一个单膝跪地的模样。
“可你还爱我。”
贺白定定的望向了蒋沐凡的眼睛,再次确认。
蒋沐凡轻闪了闪睫毛,无奈的诚实回答:“对……”
说完,贺白便在黑夜中停顿了几秒。
那双黑如深潭一般的双眼,盯的蒋沐凡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正待蒋沐凡就快要忍无可忍,出言打断的时候,贺白才忽然的沉沉开口:“但你其实一点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蒋沐凡:“……”
他抬起眸子稍有不解的注视着贺白。
此时,贺白的眼睛里看不见一点笑意。
就仿佛蒋沐凡刚刚的那句表白,不能够给予他一丝宽慰一样。
贺白的眉间一动:“我没有要你忘了他。”
他轻声的解释:“难道你一直觉得,我是要你彻底忘了他之后才可以选择我吗?……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前路迢迢,然而在你漫漫的未来里还有一个我,希望能被你看到。”
贺白的声音冷静又真诚,明亮的瞳孔在蒋沐凡眼前沉静的闪烁,一时间,蒋沐凡觉得自己内心汹涌的酸楚就快要抵挡不住。
然而贺白的话却还未停下。
他低沉的声音开始变得温柔:“我只是想在你已经出走半生之后,依然能将我可以平等的当作是你心里的一个可选项,而不是一个…被你直接本能排除在外的选择。”
“蒋沐凡。”
贺白深深的一唤。
“从始至终,我对你都从来没有过要求。”
经存多年的日本威士忌的价格,使得它的香气会更加的清爽沁人,蒋沐凡就在这夹杂着酒香的空气中,不由得怔住了神。
贺白的温柔像是痛彻心扉之后仅存的温度,他消耗着自己最后的这点平静,同蒋沐凡富有耐心的袒露着自己的内心,也顺便安然等待着那平静干涸之时,会如海啸般来临的灭顶的不甘与愤怒。
那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贺白的言语听起来是那样的深情——
“我不在乎你是否曾经心里有过别人,我不执着你一定要把你的从前涂抹成空白,这都是你的人生,你的经历,不论你经历过什么,我都接受。”
“我只是想让你能再公平的看看我,我只是不想让你一直都对我区别对待,这会让我觉得……我们彼此付出的那么多年,到头来在你心里,怎么还不如一个和你初遇的陌生人…我,我只是——”
“好了。”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上了脸颊,打断了贺白嘴里细碎的话。
蒋沐凡的大指在贺白的眼角处轻轻一蹭,眼中带着苦涩的笑意。
“怎么还哭上了。”
蒋沐凡皱着眉头好笑的说。
可贺白却止不住的哽咽,他可能是觉得有些丢脸,于是轻轻侧开了面颊,扭头看向了别处,不愿让蒋沐凡再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模样。
蒋沐凡松开了手,将手腕搭在了膝头,有些难过的说:“你看,这其实都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变过,所以你不在乎这个不执着那个,你嘴上说的好听,但说到底,你还是想我们再回到如初的,不是吗?”
蒋沐凡的眼底溢满了怜悯:“可是哥——”
他语重心长的放低了声音:“我是还爱你,但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你不觉得吗?”
“我一身的伤,裹着一肚子怎么都过不去的心事,我早已经不是从前能在你跟前骄纵任性的凡凡了,早就已经不是了…我甚至从前,还有过一个自己的家……只不过现在我的那个家已经没有了,我就算失去了所有,但也不再是从前了,所以哥…哥,你别这样……”
“好了贺白,别再哭了。”
终于,蒋沐凡也红了眼眶。
也许贺白的失态是因为酒精,又也许,是自己的这番言论真的是实在太伤人。
可蒋沐凡依旧觉得自己该说清楚的,一定是要说的明明白白。
“我会继续向前走,可是我不能回头。”
“你是我的过去,但我怕你若是我的未来,我们还是会不得善终……”
“我之前跟你说我心里很乱,其实就是我害怕,我真的…特别特别的害怕……”
“我把我自己过的很糟糕,我不忍心让你再包容一个这样的我了,哥,真正要向前看的人是你,迈出去,你这么好,你不应该在我身上受这么多委屈,你…”
“所以你确实还是要离开我的,是吗?”
蒋沐凡还没说完,贺白的声音便不管不顾的横插了进来。
他打断了蒋沐凡的话,眼底的红越发的猛烈,再不能被冷静所平复。
贺白猛的伸出了手,握住了蒋沐凡的手腕:“你真的还是这么打算的,对吗?”
这次的重复更像是一句质问。
那双瞳孔似乎要迸出血来,蒋沐凡看着心里发怵,他想挣脱,却被那劲道抓的丝毫动弹不得。
贺白的问题他不敢去想。
即便某个不计后果的答案呼之欲出,但理智总能将自己拽回来。
一时间,蒋沐凡不由觉得现在的自己是越来越像那还是二十多岁的贺白,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一心只为了结果是否能承受去打算。
而此时对面的贺白却仿佛是变了,他用了十年的时间变成了另一个从前的自己。
从不考虑后果,只要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哪怕这个人性情已变,灵魂已改,他都不在乎。
“……”
想到这里,蒋沐凡终是再不能把持得住,他狠狠的低下了头,抽泣出了声。
“哥。”
蒋沐凡痛苦的低吟:“我凭什么要你接受这些啊?这对你不公平,我怎么能…”
“你觉得你不能,所以你就要选择再放手一次?”
贺白一声苦笑,“在你的逻辑里,这叫什么,长痛不如短痛?是吗?”
字字嘲讽,字字都说的蒋沐凡抬不起头来。
他低着头沉默着,像是在默认着什么。
缓长的停顿,蒋沐凡能感觉到贺白在自己身上落下的久久的目光。
之后,贺白终于无力的一声长叹:“我要知道你这么的容易摇摆不定,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算你知道你不是我亲弟,我都不应该给你留机会。”
“蒋沐凡。”
贺白喃喃道。
“我是真的迈不出去了…才会这样来找你求助。”
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对面瑟瑟发抖的人。
“十年前,你不给我一点商量的余地,扔下我就走……那个时候我选择了理解你。”
似乎是浑身卸了劲儿,贺白又坐回了那冰冷的道牙上。
“我给足你空间,不再逼你任何,只要你觉得你能喘得上气,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知道尽管就算是这样,你也过的很艰难,但这么多年来——艰难的人难道只有你吗?”
“你又知道,我是怎么爬过来的吗?”
……
话音一落,蒋沐凡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细碎的冷汗。
贺白口中的提及,是他从筱香县回来之后,日日夜夜都不敢去想的久远的未知。
蒋沐凡恐惧的眼皮忽然一动,竟直直对上了贺白的眼睛。
那是一片被逼上绝路的通红。
在和蒋沐凡对上视线的瞬间,贺白眉头一颤,接着,便毫不留情的张开了口——
“我一个人。”
……
他定定的看着蒋沐凡,说不清脸上的神色是怨恨还是委屈,就像是一个好不容易留了条命,最后已经几乎入了绝境之时才等到了援军的残兵。
贺白三十好几的年纪,难过的竟像是个孩子,他极力清醒着自己的思绪,一字一句,狠咬着说。
“我一个人,要读书,要打理爸公司剩下的一切,爸什么都没有了,剩的全是烂摊子,没完没了的债务,没完没了的追责,很多我都不会,都是第一次接触,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被拽坑里去了,最后也还好是岳叔帮了我一把,要不我现在一身的债,一辈子也还不完。”
“可没有了债还有别的,我得供贺薇继续念书,我自己也必须继续念书,妈还病了,我还得给妈治病,时间不够用,精力不够用,钱也很快就不够花了。”
“可是没办法,我要照顾妈,要照顾贺薇,要花尽心思的去赚钱,我每天心力交瘁精疲力尽,每天都要面对一个对你疯言疯语的人,她每一分每一秒的,都在千方百计的故意说着最伤人的话,她故意摧毁着你心里最重要的东西……久而久之,我有很多次都觉得就要撑不下去,可每每就在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想起你…”
贺白酸着鼻子,话锋忽的一转,脸上甚至都带上了笑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
“我想起我们从前的生活,又想起你那会儿还在外面一个人漂泊……我想,你以后的日子还长,那你的日子还长,我的也就还长,生活也许很难,但难着难着……指不定希望就来了,说不定以后,我还能有机会再把你接回来…”
说着,贺白伸出了手摁住了自己的胸口:“我就是靠着这个……就这样吊着我自己活着。”
他的语速很慢,慢到最后蒋沐凡都有种那人似乎是没有在同自己讲话的错觉。
讲完之后,贺白便是一个几秒的停顿,他像是欲言又止了许多次,最后终于破釜沉舟一般的抬起了双眼,再次看向了蒋沐凡——
“可你呢?”
他低低地说,几乎是用气声在问。
……
“可你却有自己的生活了……”
“蒋沐凡,你却有自己的生活了。”
似乎是陷入了某个漩涡。
贺白被酒精摧的头痛欲裂,只是一句一句的重复着。
空气在耳边变得掺杂,惹人心烦,鼻腔似乎是堵住的,让贺白越发的觉得窒息。
憋着一口气,他的面目一个扭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蒋沐凡道了一句:“你知道我那时有多恨你吗?”
贺白的脑袋轻轻一偏,朝蒋沐凡的方向凑近了一些。
无休止的掏心掏肺只能让自己的面目变得狰狞,贺白无法自控,也就只能孤注一掷的任自己尘封已久的积怨就这么倾巢而出。
“我恨你恨不得直接去你学校,把你跟那个姓方的都杀了!再回来一把火把这个家也烧了!……我半条命都搭进去了,我图什么啊……啊?蒋沐凡,你说我图什么啊……”
此时的蒋沐凡几乎已是泣不成声,他想伸手握住贺白的手,但却一次一次被他从自己的掌心中抽离。
蒋沐凡觉得贺白大概是已经到了伤心的尽头,曾经固若金汤的壳,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心软留情中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到了此时,已经是脆弱的再不能抵挡任何了。
经年陈伤的脓水从那裂缝中阵阵涌出,烫的蒋沐凡只觉得灵魂都快要被浇透。
贺白的话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依旧那样的不遗余力,呕心沥血。
他也不知道自己同蒋沐凡唠叨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也许就是一场恢弘的抱怨,就是当下的一经泻出,立马也就注定会覆水难收。
于是贺白也就视死如归,瞒不在乎。
他丝毫不被蒋沐凡那看起来满是愧疚的泪水所打动,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理好了思绪。
贺白难看的笑了笑,放缓了声音——
“可我却在方黎刚出事的那天,在医院一看到你,我就心软了……我舍不得,我想让你好。”
他的眸底黯淡,仿佛又回归了平静。
贺白毫不吝啬的释放着自己心底那无止境的卑微,毫不羞耻的坦言着自己的底线是如何的不够坚定。
无可奈何的一叹,贺白哑声道:“我看他对你挺好的,那也就好吧,就这样吧,我认栽了,你能走出来就好,你能好好活着,能健康快乐就行。”
他硬撑着干涩的笑:“但我还得继续活着,最起码要把妈送走,最起码得看贺薇成家。”
“所以那段生活……确实太痛苦了。”
贺白手指故作轻松的揉了把眼睛,诚实的摇了摇头:“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有一度什么都干不了,连妈的饭有一次都忘了做……熬不下去了的时候,我有时也会想,要不我也试着开始重新生活吧?干脆把你也忘了算了,人生在世,大家都只有这一辈子可活,不如我们都好过一点。”
说到这里,贺白那缓长的声音忽然打住。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沉寂,蒋沐凡眼里噙着泪,就那样难过的望着贺白的眼睛,连一声抽涕都不敢大声。
身后的机动车道急速飞驰过来了一辆小轿车。
夜深人静,那车速不慢,几乎是瞬间就从后面飞过,带起了一阵风,连带着地上的落叶也跟着发出了摩擦地面的沙沙动静。
嗡的一下——
仿佛是将某种情绪一把推向了高潮。
“……可是二十年了,蒋沐凡,你让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忘啊……”
贺白终于再不能忍受的,顺应着酒精的推动,将声音不管不顾的彻底放了出来——
“你让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忘啊……!”
“他陪了你六年,我感激他,他做了我做不到的事,我谢他一辈子,他要是能长命百岁,我心甘情愿用我这一辈子来谢他!你们好好过,我绝不干涉。”
“可他已经走了,凡凡……方黎已经走了,他陪你的这六年已经过去了,那我陪你的呢?我陪你的这么多年又算什么呢?”
“……我可是陪你了二十多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啊蒋沐凡!!”
“好了,别说了…!”
咆哮之中,蒋沐凡终是再不能按耐的伸出了手臂,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将人直直的摁进了自己的怀里。
贺白的脸颊很热,身体却冷的吓人。
蒋沐凡半跪起了身子,将贺白的脸捂进了胸口,紧紧的搂住了贺白的身体,一下一下的顺着贺白那起伏不定的脊背。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哥。”
“我们不说了。”
蒋沐凡泪流满面,吸溜着鼻涕一抽一抽地说。
可贺白却像个八九岁的孩子,在被蒋沐凡摁进身体里了之后,便更是委屈的不能自已。
“可你还是要走,还是要丢下我。”
“不是,我没有。”
“你从来都没想过我的感受,你就仗着我是你哥,你就这样,一次又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错了,我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
乱七八糟的呜咽中,蒋沐凡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似乎是呼吸停了一瞬,接着身体便缓缓安静下了下来。
贺白没出息的吸了吸鼻子,将自己从蒋沐凡的身上扒了开来。
“什么…?你刚说你不会什么?”
贺白泪眼婆娑的问。
尽管不再相拥,可他的手却还是那样死死的捏着蒋沐凡的小臂,贺白定定的注视着蒋沐凡的眼睛。
蒋沐凡在贺白潮湿的眼眸中皱了皱鼻子,才迟钝的晃过了神,接着便破涕为笑:“我不走,不扔下你。”
霎时间,贺白的表情开始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了颜色,他又惊又喜,又难以置信。
极度起伏的情绪让贺白的嘴唇颤抖,说不出话,只能“你你你”的想要和蒋沐凡正式确认。
蒋沐凡望着贺白的模样只觉得心疼又好笑,他伸出了双手在贺白的脸上狠狠的捧了一把:“别你了!我说我不走,我们明天就一起回家!”
蒋沐凡信誓旦旦。
贺白的脸被那双温热的手覆着,感觉一头的热血就要直冲上了自己的脑门。
“你说真的?你…你再说一遍…!”
贺白满盈的泪水,气息不稳的大声道。
蒋沐凡将脸凑近了近,认真的盯着贺白的脸:“真的,我们回家,从此以后,再也不走了。”
话音一落,贺白的嘴角抽动着撇到了下方,他的下唇像是不听使唤了似的一个劲儿的颤个不停。
一个苦到了心里的呜声从贺白的嗓子眼儿里传了出来,听得人心里拧着的疼。
不由分说之间,贺白伸手一拽,再一次狠狠俯进了蒋沐凡怀里,那一句“我不是做梦吧”还没来得及憋出口,蒋沐凡温热的颈窝就将他的口鼻掩埋。
那是自己心心念念许许多多年的味道,至今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竟又真的再次回来了。
蒋沐凡被贺白揉在身体里不能动弹,他被抱的太死,最后几乎要不能呼吸。
想要挣扎却又不舍得挣扎之余,蒋沐凡终于在贺白的怀里笑了出来。
……
“松一点松一点儿!勒勒勒!”
“不松。”
“那你也别拿脸使劲儿蹭我脖子啊!湿的人难受!”
“不管。”
“大哥你要奔四的人了,怎么今天跟个八岁的小孩儿一样,又哭又闹!”
“我不管,你老实点儿…!”
“啊哈哈好好…好了好了…别蹭了,痒痒痒…!”
……
深夜的乔阳,昏暗的路灯似乎变得温暖,飘落的落叶也被吹成了某个治愈的弧度。
一辆黑亮的沃尔沃xc90安然的停放在路边,遮挡着一对坐在道沿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他们跋山涉水,终于重聚。
此时的光景,久远得似乎是已经恍过了千千万万年。
乔阳这座小城确实像是有种魔力,它能让人生生分离,也能让人融血再会。
在这久久难舍的拥抱之中,贺白终于捉回了思绪,冷静了下来。
“你是在刚才…才决定不走的吗?”
贺白可怜兮兮的问。
他那极致强迫的鸡婆毛病再次犯起,带着重重的鼻音。
蒋沐凡一看到这往日熟悉的味道便是一个好笑的白眼:“不是不是啊。”
他眉毛一挑:“你哪只眼睛看到说我要走了?”
贺白撇了撇嘴,眼底幽怨:“回来的时候,xx服务区,我听到了你在打电话,说你要搬走…你要搬去哪儿?”
话还没说完,蒋沐凡的笑就已经憋在了嘴里。
“唔…”
奈何贺白的表情看着实在可怜,蒋沐凡生生的忍了很久,最后还是失败了,他涨红着脸,“噗次次次”的笑了出来——
“你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变啊哈哈哈…贺医生您也太可爱了吧!”
贺白:“……”
蒋沐凡大笑着冲贺白的方向指了指:“所以,所以哈哈哈…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跟我爱答不理,阴阳怪气了一路?我就说嘛…你怎么神经的跟那王子病犯了一样哈哈哈……”
贺白的脸色在蒋沐凡的嘲笑中理所应当的逐渐转黑。
可蒋沐凡却全当是看不见似的乐到了最后,他指尖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泪,毫不保留的解释道:“夏萧,咱们的大妹夫,说有一场配乐需要我去做,我不是在他那儿总偶尔兼职接点私活儿嘛,这次来了一个大项目,可能活儿比较多也复杂,说是难度不小,着急我回去练琴去呢,本来这周末是我答应他过去看看的,这不…出了个这事儿嘛……所以白天在服务区那会儿,是他在打电话催我的。”
蒋沐凡一边说着一边把贺白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了下来,手腕一翻反将人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蒋沐凡一边摩挲着贺白的手背一边老神在在道:“我一点儿没有要走意思,我还想着——看能不能求你帮帮忙,让我住到你新区的房子里去,你那儿有琴,我练着方便,要不然夏萧就要我搬到他们的公司宿舍里去住,那人生地不熟的,我可太别扭啦。”
“所以——房东先生。”
蒋沐凡笑眯眯的冲贺白眨了眨眼睛。
“您那边的房子还出租吗?”
……
噗通。
不知是来自哪里,仿佛是有滴露水落入了一坑浅浅的水洼。
将谁人的心里拨起了一层细密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