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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斗兽场 ...

  •     建华集团最后给何大力的家属赔偿了180万元整,念其孤儿寡母在永宁也无依无靠,集团方还给房美玲母子提供了一个临时的住处,作以过度。

      何大力和房美玲的儿子何兴,今年20岁,按道理来说已经有了赚钱的能力,但也念在何兴还在大专念书,就算勤工俭学也比较吃力,如今父亲已逝,家里压力可能更大一些,贺振华还以个人的名义给了何兴一笔钱,说是用作何兴剩下一年的学费。

      前前后后,何大力的家人到手的现金数额几乎达到了200万。

      他们有一户60平的两室一厅体面的房子可以住,户头有180万的巨额存款,何兴的学费也从此不愁,房美玲也不用再在工地上风吹日晒的给别人做小工。

      一夜之间,何大力无奈用自己这沧桑的一生,换来了家中妻儿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建华集团的这次赔偿,可谓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贺振华就怕在其中被人捏住把柄,要拿这何大力的妻儿说事儿,万一一个不小心再把东站项目的项目部部长搭监狱里去,那他建华就真的是要钱没钱,要人也没人了。

      所以只要这对母子需要,贺振华能满足的都尽量加倍去满足,尽管公司到处都是外债,贺振华也在这对母子身上毫不吝啬。

      法院最后给何大力判的是个意外事故,他们建华打帐也毫不拖泥带水,按道理来说,房美玲母子除了失亲之痛,应该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毕竟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何兴还年轻,她们该向前看。

      结果那对母子在贺振华给他们好生安顿的那个住处里住了两个多礼拜,何兴就只身跑来了建华集团,红着眼睛吵着闹着要见贺振华。

      贺振华再怎么没老板架子,人家也是个大集团董事长,那事务繁忙的哪是能说见就见的,况且何兴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也不在,还在跟那几个银行行长喝酒扯皮着呢。

      年底了,贺振华给各个工地的工人工资都快发不下来了,都是被那该死的东站项目给拖的,如今虽然何大力的事告一段落,但公司原本的问题依旧还原封不动的呆在那里——

      就是干啥的钱都没有。

      现在东站项目又来了个停工,贺振华基本每天都泡在酒桌上,今天跟某个领导明天跟某个银行行长,或者某个投资人,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想着熬也得把年关熬过去。

      于是这几天,贺白就派上了用场,他放寒假了,能多少帮高凌分担一点司机的活。

      贺振华没有培养让自己信得过的老司机,就都交给张竹生在干,现在张竹生在行政处勤勤恳恳的给公司的人发文件夹中性笔,贺振华也窝着火,不想再重用那个小子,所以就剥削起了自己的儿子。

      松和日料每周3k起充,算是给贺白发工资了。

      贺白倒是任劳任怨,他也知道自己父亲这会儿正在度难关,除了欣然笑纳日料店会员卡的充值,其他的基本上随叫随到,毫不推脱。

      何兴找来公司的时候是个中午,贺白把车在公司附近的一个豪华酒店楼下停着,等着贺振华从酒桌上下来,想着把大概率烂醉的贺振华拉回公司里。

      那会儿,他正跟蒋沐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微信,蒋沐凡正捧着手机百无聊赖的挑着电影,说他想着晚上等贺白回来,两个人窝在床上睡前看。

      贺白正在温馨甜蜜的互联网海洋里沉浸着,不经意一个抬眼,就看到贺振华带着公司的一个经常陪他喝酒的年轻人匆匆从酒店的玻璃旋转门里走了出来。

      哟?这么快就喝好了?

      贺白跟蒋沐凡招呼了一句:你挑你想看的,我接爸去了。

      之后贺白便从车上下来,想着多少专业一点,帮人贺总开个车门。

      可贺振华脚步很快,一看就是有急事儿的样子,贺白刚把门拉开,贺振华半个身子就探进去了。

      他一边往车里爬一边跟贺白说:“赶紧回公司!何兴来闹事儿了!”

      贺白听到何兴的名字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连忙又回到了前排发动了车子。

      “不是款都已经到位了吗?他还要闹什么?”

      贺白一脚油门之后,看着后视镜问了一句。

      贺振华虽是喝的满脸通红,但却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头疼的揉了把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刚听说还给我把前台挟持了!”

      贺白眼睛一瞪:“劫持?!”

      ……

      建华集团大厦的一楼大厅。

      “你们别过来!别以为我不敢动她!”

      一个皮肤黝黑的劲瘦小伙,手里死死捏着一把尖刀,紧张颤抖的顶在怀里的一个漂亮小姑娘的脖子上。

      姑娘被扣在何兴怀里,听着何兴毫无理智的呐喊,已经吓得脸色发紫,眼泪流的妆都花了。

      她不住的发出一声声尖叫,而每每叫出声的时候,都会被身后的男孩儿以示警告的狠狠勒一把。

      姑娘的脖子已经被戳破了,流出了汨汨血迹,周围的人潮将她和何兴围了起来,形成了一圈人墙,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何兴把尖刀抵在姑娘脖子上,大喊道:“贺振华人呢!到哪儿了!”

      一个安保人员在一边,也是一头的冷汗。

      “小伙子,你冷静一点!贺总已经联系上了联系上了,都在路上了!”

      公司安保其实早已经报了警,但警察却迟迟不来。

      那倒霉保安在一旁已经不知是第几遍的安抚着何兴的情绪,让他不要冲动。

      何兴却是激动的一个劲儿的催:“叫他快点!”

      说着,手里的刀尖又没控制好的在怀里的姑娘脖子上刮了一下。

      “啊!!”

      姑娘浑身发抖,又是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终于在集团门口响了起来——

      “何兴!!”

      “你不要胡来!”

      公司配的奥迪车刚在建华集团楼下停下,贺振华就连滚带爬的从车上跑了下来,贺白紧随其后,径直冲到了人前。

      可等贺振华看见何兴那副貌似精神已经是在悬崖边上的样子,心里忽的一沉。

      他捋顺了呼吸,对何兴抬起了手:“孩子,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干傻事!”

      何兴看见贺振华来了,眼神闪过一瞬无助,可他不敢轻举妄动,依旧是抓着那个姑娘不放。

      贺振华说着就想上前走上两步,看能不能让何兴先把那姑娘松开。

      “你要想见我,让前台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咱们何必这样呢?”

      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何兴的方向挪动着,尽量不让何兴感觉出来他的逐步靠近。

      何兴手里有刀,那刀短而尖利,捏在手上几乎只能露出刀刃,看着是很难下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家用利器,像是某种专业的匕首。

      贺白目不转睛的在贺振华身后,跟着贺振华的挪动,也一点点的朝何兴的方向靠近着。

      但何兴异常的敏锐,贺振华没走几步就见何兴一个应激,朝后猛退了一米多,他快速的大臂把匕首朝贺振华的方向挥了挥——

      “你别过来!”

      虽然那匕首跟贺振华还有一段距离,但就何兴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贺振华不禁感觉那刀子就跟贴着自己鼻子过去的似的,他连忙停住,柔声道:“好好好。”

      “你别紧张,我既然来了,就是要跟你好好聊的,那你看咱俩是在这儿沟通,还是你想在哪里跟我聊?”

      何兴把贺振华的状态审视了一二,终于放缓了态度。

      他咽了咽口水,道:“叫这里的人都散了,我就跟你在这里说。”

      闻言,贺振华连忙对跟前的那几个安保使了眼色,安保人员会意后,迅速开始清场,两三分钟的样子,大厅就剩下了何兴和人质,还有贺振华与贺白四个人。

      其他的公司员工都退至大门外,一个个端着手机拉着近景的在外面探着头,提心吊胆的又是拍又是录的。

      那姑娘在何兴手里都快哭的没声了,贺白实在看不下去,他稳了稳自己的呼吸,平静的冲着何兴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何兴,你别紧张,你看要不这样……”

      贺白抬起了手朝何兴的方向迈了一步:“现在这儿也空了,警察也都没来,就咱们几个人,没人会伤害你,你要想说什么我们都听着,所以你要不先把刀放下,再把人伤了就不好了。”

      何兴转头把贺白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那个贺白?”

      贺白闻言有些惊讶:“你知道我?”

      “哼……”

      何兴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声冷笑,他没有回答贺白的问题,而是拿握着刀的那只手冲着贺白挥了挥:“你要不要跟她换?”

      贺振华一听,不乐意了:“何兴!非要这样吗?你这行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当我他妈不知道要负法律责任?!”何兴红着眼睛一声怒吼,而后又看向了贺白,“你他妈换不换!就这一次机会!”

      “啊啊呜呜呜——”

      何兴的再次情绪激动又把那姑娘吓得一个哆嗦的哭了出来。

      贺白深知,公司在这个关头,不论是经济压力还是社会舆论,都经不起再出第二个无辜的人命了。

      况且他人高马大,总比那个姑娘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换换换!”

      贺白连忙把手举过了头顶,就要朝何兴那边挪。

      贺振华急了:“小白!”

      贺白没去看贺振华,只是沉声道:“没事爸,我心里有数。”

      何兴见状,带着姑娘朝后退了几步,跟贺振华又拉远了一些距离,防止在两个人交接的时候被这两个姓贺的摁倒。

      “你过来,慢一点!”

      何兴一手掐着姑娘的脖子,一手用尖刀冲着贺白。

      贺白丝毫不畏惧的朝何兴的方向,按照何兴要求的速度一步一步的迈了过去。

      就在何兴的刀柄已经接触到贺白胸口的一瞬间,何兴猛的松开了女孩儿的脖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就抓住了贺白的衣领。

      他今年20岁,其实也就比蒋沐凡大一点儿,说实话,论力气和胆识,都要比贺白这个本命年都过了一年的人差许多。

      贺白能感觉到,在何兴抓住他的一瞬间,何兴还是下意识的暴露出了他不自信的一面。

      姑娘被松开了之后,立马就跑了,闷头就撞到了贺振华身上。

      贺振华把那姑娘的肩膀一捏,然后朝身后送了一把:“去,你先出去,李总在外面,让他带你去医院。”

      待那个前台姑娘离开了大厅之后,硕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这叫贺白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贺振华的弦却又紧绷了起来。

      “现在能聊了吗?”贺振华盯着何兴大声道,“你今天为什么要这么极端?是因为不满足赔偿吗?”

      何兴的刀刃就抵在贺白的脖子上,但他没有贺白高,几乎只能从贺白肩头露出半个脑袋来。

      贺振华只能看到何兴那双被仇恨和无助充斥着的眼睛。

      “钱我不想要了,再多的钱都换不回来我爸的命。”

      何兴颤抖的呼吸了两下,终于开了口。

      “我要东站工程项目部负责人万锦成,和项目安全员王竟负刑事责任!判刑!坐牢!”

      ……

      话音落地,贺振华和贺白脑袋顶上都出来了三个问号。

      这都什么玩意?

      何兴嘴里爆出来的人名确实是东站的项目负责人和安全员,那个万锦成就是事发当天跟贺振华高凌在项目办公室里抽了一晚上烟的人,建华一个年轻的得力干将。

      但何大力的案子,最终就是按意外事故结的,哪里能轮得着给那两个人判刑呢。

      再说了,你要告谁去法院说理去啊,跑这儿来闹什么?

      贺振华跟贺白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跟何兴从什么地方开始科普教育。

      忽然,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外,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闪光灯,咔嚓的在大厦墙外闪了一下。

      那灯光就如一刹烟火,在何兴眼底忽的炸开。

      贺振华和贺白还未有所反应。

      就见大厅外的那盏闪光灯就像是一场战役的号角,零零星星的闪光灯陆陆续续接踵而至——

      是记者来了。

      大批的记者不知从什么地方,蜂拥而上,端着机器挤过了在门口看热闹的建华集团员工的人群。

      警察还没来,记者竟先到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建华的安保团队全体出动,加上人群里那几个富有责任感的建华员工,一同将那些记者堵在了大厅之外,没能让那些来路不明的记者冲进大厅,惊动里面情绪不稳的何兴。

      霎时间,厅里厅外就如同是两个世界一般的存在。

      一面是斗兽场的牢笼,一面是牢笼外振奋观战,唯恐不乱的观众。

      然而,斗兽场内的野兽们还在僵持。

      那些记者无法进入大厅内,只能迅速在玻璃墙外找机位。

      直到那些人基本都已各就各位,准备开始拍摄和吵闹着要问问题的时候,贺白忽然感觉到,身后的那个男孩儿长长的出了口气。

      像是解脱了一般。

      接着,何兴用尖刀猛抵着贺白的颈间,眼底已经是毫无神色的冷漠了。

      他声音向外,发自胸腔的大声怒吼——

      “我的父亲何大力!是建华集团东站项目工程中的一名平平无奇的农民工人!”

      “就在半个月前!他在东站的项目工地中,死于一场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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