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紫袍客

82、等待天亮

　　这个世界，当你在冥想的时候，别人在干吗？当你在海边散步的时候，别人在干吗？当你和爱人亲昵的时候，别人在干吗？当你挑剔费列罗巧克力味道的时候，别人在干吗？当你痛哭流涕厌恶人生的时候，别人又在干吗？这些如同一个隧道，在你抬头的时候，无限的扩大，就像一个时空机器，你会觉得什么呢？

　　穆特一夜也没有睡，他来到了公司，父亲的审美真是不错，在这个务实的社会，父亲还是把这个地方搞的像个国际顶尖公司的中心大楼，这里地方真大，带着斜坡的草坪，草坪上种植着精美绝伦的紫树，这些叶片璀璨的树木，真是极具观赏价值，建筑在这里像豪华游轮，那么，现在到达彼岸了。

　　穆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调节了室内的灯光，穆特相信，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人的注意里，和曼陀罗一样，又要表现的充满心机，又要表现出实在是无能为力的样子，真是需要个拿捏的火候儿呢，尤其是对自己情绪的控制，穆特几次想拿起电话给医院打，可是，那太任性了，苏尹现在也许在睡，穆特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眉头皱着，终于忍不住拿起了电话，打给医院的服务台，那里的女士很温柔的告诉他，请他放心，一切都很好。

　　闭上眼睛，头疼的厉害，轰隆隆的事情好像山崩一样碎石乱滚，穆特并不畏惧这些，可是，在这个时候，穆特失去了斗志，整个儿人无限慵懒的半躺在那里，不是原来的意志改变了，相反是更加坚定了，穆特的手指顶着太阳穴，心里温柔的像曼陀罗的小水塘——那里头种着water lily，而穆特的心里种着苏尹，多么奇怪呢，想到他的时候，就想起那么多的事，又忘记了那么多的事，想和他说话，可是，说什么呢？想了好多，又说不出什么，在别人跟前完全都不会表露的情绪，竟然会像突发奇想一般表达出来，觉得什么称号都配不上他，会灵光乍现的给他叫出许多小花名儿，穆特知道，那是爱情，秩序被陌路的爱情加入，什么都不会打乱，可是，穆特想到了无以复加的责任，在这个黎明时刻，穆特想到了未来，爱情是自私的，可是，爱到什么程度就会抛弃自私而忍受痛苦？痛苦有很多种，如果你肯站到一定距离之外，那需要能力和勇气，你会发现你的痛苦是不是庸人自扰，是不是像个苦命鬼儿一样自得其所。

　　穆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什么也逃不过苏尹的眼睛，逃不过苏尹的心，这是好事吗？也是坏事。穆特着急的重新的建立着自己的秩序，因为如果自己一天不建好，就不能毫附加的去享受爱与不爱的真正乐趣，不能卸去所有人的包袱，让该看到爱的真谛的人看到爱情的真相，穆特知道，筹码，相对于别的，自己这边的筹码，按现在来讲是多的，可是，穆特不想让这些加在爱情之上，那对自己和别人都不公平，穆特的教育成分里没有投机取巧这一项，这是自己的父母失策的地方。

　　穆特整理着自己的思维并且看着阳光怎么升起来，天空怎么改变颜色，光芒怎么透过云层，草地上的露水怎么折射这些美丽的色彩，草叶的尖端怎么指向天空，云彩怎么从美丽的天空流过，自己的身上怎么披上的霞光，办公室怎么被光芒填满，公司的停车坪上怎么一辆辆的开来车，保安怎么打开一扇扇的大门，声音怎么喧嚣起来，门卡的声音是怎么滴滴的响起，秘书是怎么推开的门，露出惊讶的表情，“哦，亲爱的迈克斯先生，您为什么来的这么早？”

　　“哈，就像初次约会，早到十个小时还是觉得可能会迟到。”

　　秘书妩媚的笑了起来，她是个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在可爱的男人中间，会越发的美丽，在可恶的环境里，则会长斑，脸色发暗，甚至还会口臭。

　　现在，美丽的秘书小姐觉得阳光是美好的，日子是美好的，甚至坐地铁的时候，觉得每个人都非常的可爱，忍不住对着空气微笑，脸上是诱人的红晕，只这几天，美丽的小姐就收到了无数的求爱电话和花束。

　　她去衣帽间为穆特准备衣服，去泡咖啡，还从她可爱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迈克斯先生，这是我做的小点心，您愿意做早餐吗？”

　　穆特微笑了一下，接过去，“我觉得今天会顺利的难以想象。”

　　公司会在八点钟再开一次董事会，穆特吃着秘书的小点心，坐在主位上，笑呵呵的看着一个个西装笔挺的股东，举了举手中的甜品，“恩~美丽的早晨从好胃口开始，我们没必要装腔作势，未来的日子还很远，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大家笑了起来，有人问：“如果问到注资问题，您怎么回答？”

　　“商业机密，先生，谁也不会开着一辆报废的车从南边儿搬到北边儿，除非，那会带来好运气，我相信我们坐着一辆性能良好的收藏版旧车，越开越值钱。”

　　因为提前已经沟通的非常好，所以，董事会只是大家再统一一下口径，再把一些可能会遇到的细节再落实一下，甚至连记者会的流程，几点答记者问，几点放礼花，几点开香槟酒，几点说祝酒词，几点舞会开始，几点接送来宾都详细的又听了一遍。

　　“打起精神来，你知道，记者们可喜欢照你不经意的表情，那些角度使人看上去像驼鹿或者犀牛什么的，我们都把所有的表情都准备好了对吗？”

　　大家相互议论着，“好吧，我的好情绪几乎爆炸了，只要看上去别像打了吗啡一样让人猜忌，我不在乎上任何镜头。”

　　“当然，我结婚的时候感觉也没这么好，看看时间，半年之后我能换块手表吗？”

　　“还能换上另一双名贵的可换底儿皮鞋。”穆特笑着回答。

　　推开那扇门，记者们蜂拥而至，所有人都是兴奋的，面对各式各样的问题，穆特和他的董事们，相互默契，笑容可掬，言语幽默，知道吗？幽默可不是滑稽戏，靠的是肢体语言，幽默靠的是智慧，那会给人带来良好的感受，记者们的问题非常的刁钻，当然那包括问到穆约翰，比如说，穆约翰先生是不是以失踪为名去躲避债务了？

　　穆特耸了耸肩，“您觉得良心不重要吗？还是我的样子没有给你信心？您把一件本来痛苦的事情变成了一个富有戏剧性的话题，您会占在我这一边儿改变态度对吗？”

　　“我记得驼城有个管家，怎么，你是背信弃义还是爱出风头，怎么这个时候见不到他？”

　　“亲爱的女士，如果您也像我们一样，忙了几个昼夜，甚至一直都这么忙碌着，为了理想和福利，那您一定十分不愿意应酬一些事情，虽然这些事情看上去风光的很，但是，我想亲爱的管家是个非常开明的人。”

　　“很多人都说您之所以可以重新撑起这间公司，是因为你后面有个富有的女友，她多大年纪？”

　　“吼，这件事怎么没人通知我？您会在过一会儿的宴会上把她介绍给我吗？我很有兴趣。”

　　记者都是特殊材料构成的，穆特觉得就算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么多的问题来，但是，穆特不太喜欢这样，因为他不中立，带着太多的个人喜好，甚至带着偷窥癖的特质，穆特觉得，一个记者如果想出人头地，必须有很深的修为，有自己的观点，甚至代表着正义，或者久经辗转，最终代表着前沿的观点以及最终的正义。

　　总算是把记者们的好奇心都满足了，穆特笑着说：“留下来吃饭还是忙着回去出版面，我希望让你们更深入的了解我们的团队。”

　　一切按照程序进行着，下午的日光鸡尾酒会，记者们都被邀请参加，他们的镜头对穆特有帮助，因为邀请了很多的人，重量级的人物，有人给穆特引荐，穆特的良好教养，风度翩翩的样子，优质的微笑，以及那独到的，带点儿天才特色的商业眼光，吸引了这些本来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前来看热闹的商业同仁，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他总是想把你打倒，你屈服了，就永远代表你的屈服，如果你坚持，他无法战胜你，他一定会选择做你的朋友，不管多虚伪，但是，这是规则，穆特生活在秩序和规则中，他懂得这个，可是，这一切和小马丁路德金的初衷似乎都不同。

　　快乐的时光这是转瞬即逝，穆特几乎没时间来想别的事情，他注意到了角落，那里有眼光，不和谐，不友好的目光，穆特知道那目光的意思，自己的父亲想的很周全，昨晚他派人偷走了羽毛项链，因为那个时间段，人的意志非常的薄弱，注意力也非常的不集中，自己不会注意到，然后呢，马上就是公司的记者会，忙乱中自己还是不会注意到，这是最好的。

　　秘书真漂亮，穿着香奈儿的白色镂空花的小礼服，挽着头发，上面别着一串贝壳的卡子，涂着珠光色的口红，带着珍珠项链，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应酬着，她是个称职的，伶俐的秘书，她既能照顾好所有的人，又能随时听候穆特的招呼，看到穆特和一个新贵照过相，另一对夫妻过来寒暄，穆特眉头有些微皱，秘书立刻走过来，“迈克斯先生，您最近太累了，您怎么了？”

　　“哦，Cherry，谢谢。”然后转头对那对夫妇，“失陪片刻，我妈妈还拿我当做一个婴儿，看，奶瓶电话来了。”那对夫妇笑了起来，表示那是应该的，穆特拉过cherry，“帮我招呼一下，我马上回来。”

　　穆特走到了一个稍微僻静点儿的地方，四下看看，接起电话，“怎么样？”

　　“按照你说的，找到了管家，他死了，在水下。”

　　“恩，仔细检查过了吗？”

　　“是的，正如你所说，他最后帮自己做了个证，他手里攥着一颗珐琅袖扣，上面刻着穆约翰先生的名字，是定制款，我想穆约翰先生穿着的就是那个。”

　　穆特听完了，“恩，给您添了麻烦。”

　　“不，我敬佩你的冷静。”

　　穆特很快就回来，接电话的时候也保持着微笑，到了秘书的身边，他低声的吩咐了秘书些什么，然后马上就偷入了他的圈子。

　　女秘书就像一个邦德女郎，美貌与智慧并重，麻利的联系了医院，问到苏尹的情况，很快就回到穆特的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穆特点点头，心里舒适了很多。

　　夕阳的颜色渲染了出来，草坪的鸡尾酒会镀上了金色，每个人都充满了夕阳所带来的柔情，马上开始的就是盛大的晚会。

　　穆特从前的那些名流的公子朋友都赶来捧场，真是尽兴啊，跳舞，大声的说笑，草坪，凉廊，舞会现场，一切都金光灿烂，让人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不愉快，就像一出百老汇的歌舞剧，你会觉得世界就是狂欢。

　　穆特很快就喝醉了，烂醉如泥，被秘书和朋友们嫁到休息室，可是，谁会苛责一个刚刚上任的新老板呢？他该享受一下，谁都很满意。

　　你看过夜色下的夜总会吗？那是什么样的？让你的心都发出光了是吧？那么，你去过那些金碧辉煌的夜总会的后巷吗？他的后门？水渍遍溢，垃圾成堆，老鼠跑的正欢，五块钱的妓女抽着烟，也许有点儿悲伤，交易毒品的小混混正在暗中交易，刚从街上抢了哪位淑女的包的流氓消失其中…

　　那么，任何一次狂欢的背面，或者，它所掩饰的，一定是难以言喻的东西，就像此刻，月光被云彩遮住了，曼陀罗的男人们还‘疯狂’的寻找着丹尼尔，他们动员了很多附近的人跟着一起去，他们不信警察，甚至和警察发生了言语的冲突，他们认为警察就是拿着纳税人的钱穿免费的警服，然后就是乱烧汽油。

　　他们要去大湖那边找，要去那边儿的森林找，听说那边儿的狼正是发情期，性情暴躁，鳄鱼也来回来去的游个不停。

　　现在的曼陀罗孤零零的躺在月光下，连花都谢了，树木也没有生气，家里的狗兢兢业业的来回执勤，这些穆特买回来的，长相不怎么俊俏的狗，忠诚的像一块块脸上的刀疤，光荣的抒写着关于战斗的力量。

　　它们随时的向四处吼叫，能够甄别好人和坏人，这和教育有关系，不同的主人教育出来的狗绝对不同。

　　天色真的完全黑下来了，农场区的很多人保持着好习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习惯，他们觉得这是农夫的本色，还有时髦的去酒馆喝酒，一定要喝到醉，还有的就是到镇子里去，找乐子，曼陀罗显得那么的不同，安静的不同，等待吗？一座庄园也是有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