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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黑河的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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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游诗人说:“这个故事要是再有个公主就好了。”
成为国王的苏苏里说:“杀恶龙救公主,真是经典。”
不过我们的故事略有不同。
离铁骨塔斯还有一千米,临时营地。
“魔物能吃吗?”
弗雷德一来就看见卡佩在杀魔物,那头魔物看起来跟野猪差不多,水属性的,很粘稠,卡佩用了莱德的药水,把它的牙跟身体分离,弗雷德捂住了嘴,他说:“我出去一下。”
“……”
“他真的是很坏的魔法师吗?”卡佩问苏苏里。苏苏里说:“还是小孩子嘛。”
托修斯特过来了,他看到卡佩正在分割魔物,说:“需要我帮忙吗?”
莱德说:“弗雷德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让他学骨肉分离咒,熟练的话也可以在活物身上使用。”
卡佩:“弗雷德,看看就不行了,算了。”
托修斯特:“等等,我要去找弗雷德。”他说着又放下刀去找弗雷德了。卡佩说:“区别真大。”
托修斯特身上还缠着绷带,他还受着伤未愈,他们打完那场战斗,将艾泽救出来,艾泽说:“我真是一直都在被救。”
托修斯特对弗雷德说:“学骨肉分离咒。”
弗雷德还犯恶心:“不学。”
“伟大魔法师也不学吗?”
“不学。”
“十恶不赦的弗雷德为什么连这种魔法都不会?”
“我才不是十恶不赦,你让兰妮去做。”
托修斯特抱着胸,想了想:“弗雷德,你不喜欢杀戮吗?”
弗雷德觉得托修斯特问话很有问题,他要维持他恶人的形象,托修斯特似乎另有想法,他开始担心起了弗雷德一个人的日子,托修斯特说:“不过你一个人在,没有我们,怎么办?”
弗雷德说:“那我就该走啦。”他很不甘心地说,实际上也没有那么情愿。
“弗雷德不想做英雄吗?”
“没有那么想。”
托修斯特再次思考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交到弗雷德手上:“那收下这个吧。”
“弗雷德要是不能用魔法保命的话,也得物理保命啊。”
“我是法师,法师是不会近战的,你这个笨蛋。”匕首被外壳保护得很好,弗雷德用匕首的柄敲托修斯特的头,托修斯特说:“艾达都没你这么迂腐诶。”
弗雷德说:“我又不是怕,只是,那是尸体。”
托修斯特说:“你真是老好人啊,把灵魂钉上去的时候,没感到罪恶,却在这个时候感到罪恶。”
“我又不是杀了他们,”弗雷德反驳道,却露出了一丝自嘲的意思,“也许吧,我没有勇气剖开……哪怕只是魔物的尸体。”
弗雷德不应该不对任何人都抱有恶毒的诅咒之意,他或许有一些人所有的小恶,但他是不敢见刀见血的,若是他人所犯,他便不觉得罪恶,然这罪恶绝不能降临到他的身上。
托修斯特说:“行吧,好懦弱好懦弱。”他感慨道,但没有强硬让弗雷德改变,这也是托修斯特的迂腐,他没想他的家人得到什么改变,不论那对未来是好是坏。
托修斯特一直在说弗雷德,弗雷德气死了,却没有什么立场和道理反驳。兰妮说要学骨肉分离咒,托修斯特摆摆手:“你不能再学这个哎,已经够坏了。”托修斯特讲话很好笑,他常常直白地讲出一些不能讲的话。
兰妮:“……”
兰妮给卡佩的锅里洒糖粉,艾泽看了一眼,特也看了一下。卡佩问:“没下毒吧?”
兰妮冷哼一声:“我要是下毒,你们全都该死,我又不喜欢留着男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厌恶男人,但不厌恶托修斯特,她管托修斯特叫“疯子小弟弟”。
卡佩也没兴趣听兰妮的故事,他对谁的故事都没兴趣,做个厨师兼骑士就好,他做骑士也没有很专心,做什么都像是在玩玩。
苏苏里跟托修斯特说:“今天晚上,就能去铁骨塔斯。”
托修斯特说:“今天晚上吗?”
苏苏里说:“如果是白天进入铁骨塔斯,太过显眼,那可是个……可以被称得上是镇的地方,以规模来讲。”
有许多不同的势力,牧师,装备师,骑士团,游侠,魔物猎人。
“进入铁骨塔斯之后,就不是跟魔物的斗争了,是跟人类的斗争。”
托修斯特说:“有魔物出现,恶龙称霸,还要管人类之间的事吗?”
“不管任何时候,都得管人类的事。”
托修斯特说:“那就你去处理吧,苏苏里。”
托修斯特没有经常在团队中发表讲话,他习惯几个人的小小场合,而不是一个大桌子上,大家有各种不同的意见。
苏苏里说:“我们在晚上进入铁骨塔斯?”
托修斯特想了下,答应了他,他主要就管两个人,弗雷德和艾达,那之外的事,他没有苏苏里考虑得那么周全。
兰妮坐在扫帚上,跟托修斯特讲铁骨塔斯的故事,她说:“到达铁骨塔斯前,有一道桥,桥的两边停着魔物鸦,一片羽毛便可以产一个卵,晚上通过更为危险,魔物鸦会啄走没有资格进入铁骨塔斯的人的眼睛。他们会从桥跌进黑河里,河会吞噬掉他们的灵魂,只留下枯骨,骨头又会被魔狗叼去,它们是专门处理人类尸体的清道夫,真是有趣。”
铁骨塔斯村前的河那么凶险,也没有人去管理,任凭那里是那么个状态,或许只有强者才能进入铁骨塔斯。
他们只管自己在铁骨塔斯的交易,不会管人的死活,有时候魔物的生命比人还贵重,世间仿佛颠倒来看。
弗雷德在那边给他们的队伍做占卜,这时候他只说自己是个寂寂无名的魔法师。占卜也半灵不灵,不能太灵,否则有的是人找他,求他做免费占卜。营救艾泽的时候,苏苏里趁机扩充了一支队伍,鱼龙混杂,卡佩统计了一下,花了一天时间,他说:“良莠不齐。”
卡佩又说:“你想让黑河证明谁是真正适合入队的适格者。”
苏苏里笑笑。
苏苏里真狠。
夜越深,雨越大,这支队伍蹚着雨水前行,水是黑色的,有什么东西在夜色里乱叫,有人哎哟叫了一声后再无声响,黑色可以埋汰很多人。渐渐地有人跟不上队伍,有同伴的,等他们,没有同伴的就这样失去声响。
半夜,总算到了黑河前,前面的村子有一丝光亮,离这光亮还有七十五米,这七十五米是完全黑的。
哈笛说:“八百只鸟。”他能够感应到热量,有些人也知道数量。
哈笛淋着雨,他的身上冒着一股白气,随而,他张开了他的手,雨水和他仿佛两个世界,他的手中燃起火焰,燃起光亮,雨依然在远方打得很急很慢。
托修斯特叫大家都不要冲动,要去他也打头阵。弗雷德用魔杖点了点,在雨中做出标记,他说:“八百只鸟。”
托修斯特说:“那就一起解决掉。”
兰妮冒着雨,她撩了一把头发,说:“嘿,托修斯特,规矩可不是这样的,勇者敢过桥,冒着被魔物鸦啄走眼睛的风险。”
托修斯特说:“没有必要。”
兰妮说:“没有必要?规矩就是这样的。”
托修斯特说:“可是标准是什么呢?到底怎么样算勇者?怎么能让鸟来决定呢,不对,不能让任何东西决定,这太荒谬了。”
兰妮说:“自有人会证明自己,过桥就是勇士。不然没有意思。”
托修斯特说:“只是为了一个意思吗?”
兰妮说:“就像你想做最受欢迎的骑士一样,有些东西,不是只为了一个意思?”
弗雷德说:“用别的办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个东西如果跟命运一样……不管是过桥还是过河,都会被魔物鸦啄走眼睛的话。”
托修斯特说:“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们不是让谁通过这种方式来选择勇者的,没有人要以这样的方式被淘汰。”
艾达点点头,她抱住了托修斯特,嘴唇张开,微微说了什么。
苏苏里说:“现在,有谁愿意过河吗?”他阻止哈笛使用火焰。
托修斯特说:“没有必要一定要通过这样一个实验来证明谁是勇者。”
他的话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之中。
苏苏里笑了:“那么,我愿意做第一个领头者。”
雨还在下。
特说:“太盲目了,这不是你的风格。”
卡佩摇摇头,叹气。
卡佩心里想,嘴上不说,他想,王子成为王,也需要一点名声。
苏苏里解开斗篷,说:“我愿意做这第一个人。”他说着便走上桥,锁链晃荡着,八百只鸟叫着,木板晃得厉害,没能看清路,就连天上的星星都被盖去光芒。
苏苏里已过了河。
苏苏里在黑河的那边说:“不会有大问题的,如果是勇士的话,尽管从黑河的桥上过去吧。”
风吹着人的衣服,风往里面刮。
于是有人踏上黑河的桥,穿起斗篷,斗篷鼓起来,一个人摸索着铁链,一个人穿着前面那个人的衣服,又或者是绳子,他们在黑河的桥上晃晃悠悠,脚踩着木板走过去,锁链弯曲,有人从桥上的缝隙流走,有人在跟着大队伍的路中迷失了,有人的眼睛被鸟啄去,血溅在铁链上,铁骨塔斯的黑河没有冤魂,连枯骨也不会有。
死神向他们招手,说:“尽管来吧。”
最后只剩下托修斯特,弗雷德,艾达。托修斯特要砍了这桥,弗雷德已经为托修斯特算过,不管飞行还是越过,又或者是乘船,最终都会遇到那八百只魔物鸦,托修斯特对苏苏里喊:“我会毁了黑河。”
他们隔着一条黑河,一道桥。
苏苏里说:“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