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琴弦》牙果

3、第 3 章

　　伊扎克•帕尔曼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儿，他看着莫音的眼睛说道：“当年贝多芬创作这首乐曲的时候，正值与他的学生，匈牙利的伯爵小姐伯伦斯威克产生了深深的爱情，并在她家的庄园度过了愉快的夏天。他这一生中这“最明朗的日子的香味”也渗透在了贝多芬唯一由小提琴协奏曲改变的钢琴协奏曲中。把这首小提琴协奏曲和贝多芬的第六钢琴曲对比起来听，我觉得这就是伯伦斯威克伯爵小姐，而第六钢琴曲就是贝多芬，他们一起在散发着‘最明朗的日子的香味’的草地中缓缓散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莫音低下了头，手中的琴被握的紧紧的，“是，我明白了……”
　　“孩子，你还年轻，音乐是件美丽的事情，它需要美丽的情感去浇灌，而不是熟练完美的技巧来装饰。”伊扎克•帕尔曼说完就在助手的陪同下离开了，本来一同离开的季常林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了回来，“再见，小星星，很高兴认识你。这个给你，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一张卡片塞入了莫音的手里，季常林朝他挥了挥手走出了餐厅。
　　生活又回复了往常的平静，莫音继续在餐厅里拉琴，每天照常上班。那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转眼就消散的无影无踪。只是有时候那夜的灼热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男人宽厚的肩膀，有力的双手，残留在身上的触感像是被打上烙印一样。不过终究还是和自己无聊的曲子一样，渐渐消失。
　　晚上依旧是餐厅客人最多的时候，莫音拉着琴看着大厅里的人思绪不知道漂浮到了哪里，即使这样还是感到有一个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中场休息的时候莫音不禁看了过去，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了眼帘，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向自己挥了挥手。
　　莫音有些惊喜的走了过去，“纪真，你怎么来了？”
　　“怎么，来看看你不行啊？”叫纪真的男孩子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他长相不算好看，但是很可爱，薄薄的单眼皮下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纪真是莫音在音乐学校的同学，他是弹钢琴的。和莫音一样，也是从小就开始学习的。他钢琴弹得很好，在音乐学校的时候又很多人想找他当拍档。不管是什么乐器，在考试和平时作业考核中都是需要和不同乐器合奏的。一个好的合奏拍档可是能让人加分不少的，即使是平淡的曲子有了默契的合奏也是能大放光彩的。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来。”莫音看着他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只是走之前想来看看你……”纪真的声音有些低落，话并没有说完。
　　“怎么了？你要去哪里了吗？”莫音有些好奇。
　　“恩，我要去美国了，要去茱莉亚音乐学院读书。”纪真淡淡的笑了笑。
　　“真的，恭喜你，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去那里的吗！”莫音是从心底为这个好朋友开心，“不过……”莫音有些欲言又止。
　　“呵呵……”纪真喝了一口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记得余家延么？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去美国。”
　　“什么？”莫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余家延一直纠缠着纪真，可是纪真一直对他不怎么理睬，对于这个有钱的少爷，纪真不敢相信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即使知道在这个圈子里谈真心有些可笑，可是还是想守住自己心里那份对于爱情美好的期盼。
　　“是的，你没听错，千真万确。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其实他对我很好，还说会带我回家见他父母，不管是真是假，起码我可以继续念书了。你也明白的，我和你们差太多了，学音乐对我来说是件太奢侈的事情。而有了他……”纪真看着莫音，露出有一丝凄凉的笑容，但是还是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情绪。
　　“你觉得余家延那种人会对你认真吗？你真的这么想吗？你不是告诉过我，要好好弹钢琴，以后一起演奏的吗？他知道你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吗？知道你有一个在坐牢的父亲吗？”莫音几乎是冲他吼出来的这些话。
　　“你说的对，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也不想去明白了。这样的生活我已经累了，在自己的命运都不知道会如何的时候，梦想已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光靠音乐是生活不下去的。”纪真面无表情的说。“即使去了茱莉亚音乐学院我或许也不会继续弹钢琴了。”
　　“你……”莫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只是看着这样的纪真，一股难受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放心吧，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以后会更幸福的，他真的对我很好。你相信我，我现在真的比以前过的开心很多，我不会骗你的。”纪真绽开了笑容对莫音保证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多保重哦。”
　　纪真递给莫音一张纸条，紧紧的抱了他一下，就起身告别了。莫音看着他的背影，眼睛似乎有些模糊。而那个背影没走多远，却又转过身来，低声道：“对不起，再也不能和你一起演奏了。”
　　“嗯~”莫音摇了摇头，向他挥手告别，发自心底的对他的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晚上下班的时候莫音被经理叫住，说有话要和他说。两人面对面的坐下，经理斟酌了一下语句后开口道：“我今天叫你来时想和你谈一下关于合同的问题。你在这也做了好几个月了，按理说现在也是该签正式的合同了。可是，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是高级场所，你又未满18岁。而且，前几天也有客人说对你不是很满意，所以……”
　　似乎对经理要说的话早有预感，莫音并没有和他争论什么，只是平静的点点头说：“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看到莫音这样的态度，经理本来准备的一肚子的话也没有用上，反倒有点尴尬。他讪讪的说：“你看这样好吧，明天你就不用再过来了，这个月的薪水我会打到你账户上。呃……另外还会多给你一个月的薪水作为补偿，你看怎么样？”
　　“恩，谢谢。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莫音没有再说什么，对他点了点头，拿起小提琴就离开了。
　　夜晚，莫音独自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手里反复的摩挲着那张卡片。良久，他终于站了起来，拿出手机按下了上面的电话。
　　手机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他没有表情的脸庞，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喂？”
　　莫音有些紧张道：“季先生，你好。”
　　电话那端的男声沉默了一下，显然有点记不清这个声音的主人了，不过既然知道自己的私人电话，想必是认识的，“请问哪位？”
　　“我,我是莫音。前段时候伊扎克•帕尔曼先生的……”莫音沉默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
　　“哦。”电话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是你啊，小星星。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他还记得自己，莫音索性大胆的说：“我最近没有钱付房租，房东要把我赶出来。季先生你说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让我找你，所以你不会见死不救，让我流落街头吧？”
　　“真是让我惊喜啊，你居然还记得我。”听不出电话里男人的情绪，“既然你来找我了，我就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放下电话，收拾了自己不多的东西。最后，莫音打开着的琴盒。看着里面那把陈旧的小提琴发了一会呆，重重的关上了琴盒。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到莫音租住的地方来接他，车子一路开到市郊，在一所带花园的小别墅前停了下来。这里很漂亮，四周都是一样的白色房子，巧克力色的屋顶显得很可爱。还有宽阔的草坪，和葱绿的小树。
　　司机替莫音拿着行李把他带进了屋子，莫音跟在他身后打量着这间房子，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金宽敞的大厅里，找个屋子显得温暖明亮。光滑的木地板上铺着松软的羊毛地毯，宽大的沙发柔软的像是可以让人整个陷下去。
　　那位司机把莫音的行李交给佣人，对莫音道：“莫先生，请您先住在这里，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诉佣人。那么，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
　　“恩，谢谢你。”莫音点点头，但是很快又叫住他问：“那个，季先生……”
　　那人面无表情的说：“季先生很忙，他平时不怎么会来这边，这里没有人住，您可以安心住下。”
　　“好的，我知道了。”
　　一连几天季常林都没有出现，莫音也懒得出门，整天百无聊赖的在房子里转悠，有时候去下面的小花园坐坐，大部分的时间用来发呆，有时候也拉琴。诺大的房子里除了他，只有一个厨师和一个女佣。不过他们也不怎么和莫音说话，问他们什么他们也说不知道，只有准备好饭菜的时候女佣会来叫他吃饭。莫音坐在大大的餐桌前看着满桌的食物已经没有了胃口。
　　这天闲来无事的莫音走到了书房，看到书架上摆满了书，大多数装订的非常精美，其中还有不少外文书。莫音就随便抽了一本看了起来，这一看就忘记了时间，最后累了索性就坐在羊毛地毯上看了起来，一直到很晚了有人走进来也没有发觉。
　　季常林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见坐在地上的少年，他蜷缩着身子靠在书架上，鞋子也脱掉了，整个人小小的一团，低着头正看得聚精会神。温暖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竟给人一股平静祥和的感觉。
　　“你喜欢书吗？”听到声音的莫音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季常林。他的突然出现，让许久没有见面的莫音有些楞住了，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些陌生。
　　季常林走到他身边坐下，一只手拂过书架上的书道：“说来见笑，这些书我都还没读过呢。”
　　“恩，我没有事情做，看到这里有很多书就读了起来。”莫音和上手里的书。
　　“呵呵~”季常林刮了一下莫音的鼻子笑道：“小星星这是在怪我一直没有来看你吗？”
　　莫音低头不语。
　　看他这样，季常林转而说：“怎么样，这里住的还习惯吗？缺什么就告诉我。”
　　“恩，这里很好，什么都不缺。”莫音摇头。
　　季常林的一只手抬起莫音的脸，两个人离得很近，在灯光下连莫音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清楚。他细嫩白滑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透明，一张樱红的小嘴微张着显得是那么诱人。像是受到诱惑一样，季常林低头就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河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