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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盛枝郁不知道祁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清晨醒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
顾望舟接走了主角受以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静,盛枝郁怀疑他可能是有什么冷战的癖好,谁不顺他的意,他就理所当然地晾谁一阵。
【按正常剧情来说,你应该要为顾望舟的移情别恋难过得茶饭不思,然后一天抑郁八个小时,当一块行走的望浪子回头石。】
盛枝郁轻轻地吹了口茶,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里看着投影仪上的末世丧尸片。
[在望了。]
看着屏幕上的丧尸被一枪爆头,林蔚与沉默了片刻,还是转而去查了一下顾望舟的状态。
【……是我瞎了吗?为什么顾望舟对主角受的好感度和爱意值在减少?小郁你有什么看法?】
盛枝郁:[PGM Hecate II 狙击/步枪啊,道具组还挺专业。]
林蔚与:……
你对顾望舟的兴趣甚至不如一把狙击枪?
[他们两个的别扭人设,能好才是见鬼。]
一个阴暗一个作精,这俩捆绑在一起也是为民除害了。
话虽这么说,但任务终端前的林蔚与眼皮微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新任务来了,你要亲自登门去跟顾望舟道歉,并且提出和他去约会挽回感情,然后在约会地点撞上差点被潜规则的主角受,表面展开三角关系,实际上促使他们和好。】
工具人配角除了要从主角身上讨取各项情绪值,还得在剧情发展有异时及时出手,主CP闹别扭时打打助攻。
那俩没顺利和好,不知道是因为顾望舟的真情表白没被听见,还是阮沉醒了之后把盛家的所作所为迁怒给他。
盛枝郁轻放下茶杯:“我知道了。”
确认了顾望舟今天没有行程,他外卖点了束花,出发去顾宅。
按响门铃后,他在门口等了许久,顾望舟才来开门。
男人的容貌和以往无异,但眉眼却多了一抹从前没有的郁冷阴沉。
他看着门前的人,眸色轻之又轻:“怎么来了?”
盛枝郁垂着眼,抱花的手略微收紧了一点,踟蹰了很久才低声开口:“来找你和好。”
从前闹矛盾的时候,向来都是盛枝郁先向他低头,赔罪的礼物,和好的契机,软声细雨的致歉……
顾望舟微微眯着眼。
自从那天送盛枝郁回家,捡到那枚袖扣之后,他就一直在做各种梦。
那些梦境满含恶意教唆,不断地暗示他盛枝郁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温柔体贴的白月光,而是另有目的,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他醒来之后会觉得荒谬,认为这不过是他潜意识里害怕失去盛枝郁所导致的。
可是很多时候……现实会隐隐和梦境重叠。
比如现在,明明眼前的人和从前一样,却只让他觉得触不可及。
“也好。”他抬手落到盛枝郁怀里的花束上,指肚顺着一朵花瓣摩挲了一下,“你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盛枝郁顺势把花放到他的怀里:“……我妈有个朋友开了个温泉山庄,眼看就要开春,想问你要不要去度个假。”
顾望舟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问:“什么时候?”
盛枝郁试探道:“现在?”
温泉山庄就在本市,驾车四十分钟就到了。
在一处不算偏僻但很清静的山腰,风景很好,亭廊外的是东南亚风格的建筑。
但盛枝郁意不在此。
阮沉在没有顾望舟的庇护下独自闯模特圈,刚入门就被心术不正的老板看上,封面还没拍上,就被拎到这里陪酒。
【即便顾望舟和他闹得再僵,只要看一眼他身上湿透的浴袍,泫然欲泣的眼睛,还有被欺负得楚楚可怜的样子,肯定就回心转意了。】
今夜贵客不少,只剩一间大床房。
顾望舟略微偏头,就听见盛枝郁平静道:“可以。”
说完,他才似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轻佻,回头看向顾望舟:“我……今晚打地铺。”
盛枝郁自然不需要打地铺,因为今晚会在这个房间里睡的就不是他,而是阮沉和顾望舟。
顾望舟将他一时的无措和因为找补微红的脸颊收进眼底:“随你。”
到房间后,盛枝郁抱着新买的衣服走向洗手间:“那我先去换了。”
顾望舟颔首,站在原地看着磨砂玻璃门被推开又关上。
玄关的灯并不明亮,将他的轮廓拢罩在暗色之中,玻璃漫反射的光线在视野里形成了一扇雾,模糊地勾勒着里面盛枝郁的身形轮廓。
盛枝郁来找他和好,明显是另有目的。
可是顾望舟还是在看到那张脸和那束花的时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怦动。
这种感觉,和阮沉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无论是甜蜜还是争吵。
……因为那是“低劣的冒牌货”么?
思索之际,门被重新打开。
盛枝郁脸上有一晃而过的意外:“怎么在这里?”
“想事情。”顾望舟指尖抽了根烟,点燃后抿了一口,呼吸随着飘渺而出的烟落到盛枝郁跟前,“你好像不是很介怀那天的事情。”
盛枝郁脸上的笑慢慢散去,蝶翼般的长睫拢出阴影,声音也随之轻下:“因为选择离开的是我。”
那股烟吹到了跟前,他的视线骤然模糊,盛枝郁眯了下眼,却倏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托住了侧脸。
随后是极大的力道,控住了他的下颌,顾望舟的脸就这么逼压了下来。
呛鼻的烟灼过呼吸,顾望舟低低地笑了,他说:“别这么紧张,你都僵住了。”
盛枝郁眸色冷了三度,由睫毛藏着,没有外露。
顾望舟的指尖顺着他的下颌游走,落到脖子上,力度是抚摸,姿势是掐握。
亲密的动作,言语,距离。
偏偏却让人感觉像被冷血动物绞住了脖子,抑着脉搏。
他的唇在盛枝郁的颊边压了一下,语调听起来……有点试探。
“我们重新开始,嗯?”
也许是源于某种劣根性,顾望舟想从这张脸上看到慌张,怯让,甚至是恐惧。
这种与臣服相关的情绪,能松弛他内心深处的某种……难以严明的失控感。
可是盛枝郁却向他莞尔一笑。
“好啊。”
顾望舟黑瞳微颤,眼前的明明是一张艳丽漂亮的笑容,可是他却觉得心尖某处被淬了毒。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仿佛他所触及到,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盛枝郁刻意编织的——某种虚伪。
偏偏这种如旋涡般危险的感觉,却让他无法自拔,甚至想一次次地用某种极端的手段去挽回。
猝然踏空的感觉让顾望舟松开了手,侧身进了更衣室,掩住了那丝狼狈。
林蔚与不祥的预感更重:【不对啊,顾望舟不应该继续和阮沉拉扯么?这么我看他刚刚那个眼神……确实是非你不可的样子?】
那种浓烈的占有欲甚至都超过了简单的情与爱,像隐藏了某种更深的,更阴暗的情绪。
盛枝郁没有说话,凝着顾望舟刚刚站着的地方,眉梢眼尾渗出一丝冷。
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并肩下楼,一楼除了温泉池以外还有休闲娱乐用的乒乓球场。
盛夫人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盛枝郁向顾望舟示意,随后走向亭廊外。
这电话自然不是为了保平安什么的,而是一个让盛枝郁不在场的被动情节。
——需要让顾望舟“意外”撞见阮沉被几个油腻的老板强留着陪玩。
日落的余韵还没散尽,天是沉郁的蓝色,除了几个池汤,这里还有房间里的独立温泉,盛枝郁随意地扫了一圈,公式化地应付着电话。
对面二楼的露天温泉里,祁返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他的。
他披着浴袍坐在池边,修长的双腿曲放着,慵懒而散漫。
身后的池子里,陈依晚正在浮水,憋了好大一口气起身时,却发现祁返压根没看向他。
“怎么了?”他小声问。
祁返头也不回:“没,练你的。”
深蓝的暮色中,黑色浴袍的边际似要和夜色融合,勾不出盛枝郁修长挺拔的轮廓,唯有那截白皙细软的后颈,一双穿着拖鞋的脚白得显眼。
也白得诱人。
祁返就这么目送了他一路,直到盛枝郁和顾望舟碰面。
顾望舟站在亭廊里,他的神色比之前多了一丝暗色,遮都遮不住的戾气。
看来是已经看到身不由己的阮沉了。
盛枝郁当做没发现,笑着看向他:“有点冷了,去泡汤暖暖身子吧。”
顾望舟的视线顺着他那截白颈落下,停在浴衣的前襟。
随意地掠了一眼,折开:“嗯。”
脱衣下池,池面飘起的白雾镀了一层暧昧的氛围,也让顾望舟看着更阴郁。
用林蔚与的话来说,就是成天摆个死人脸。
顾望舟听到响动,余光回落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一只莹白圆润的脚轻轻点在水面。
修长而骨感,却并不细弱。
触及水面的涟漪荡到了顾望舟身边,前胸仿佛也跟着曳动了一下,他的视线随之微微抬,看到了盛枝郁修长的腿。
不过盛枝郁并没有给他多看的机会,慢慢将坐在了岸边。
触及水面的皮肤很快晕出桃粉色,染在白玉般的皮肤上,活色生香。
顾望舟这才回味过来,自己是第一次看到盛枝郁的躯体。
他的身份地位就注定了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这时回忆起来,竟没有人比盛枝郁更令他有渴望感。
【看呆了吧藕哥,你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快分解成原子了吧?】
林蔚与骄傲地哼哼。
懂不懂什么叫白月光组的王牌啊?
就连隔壁万人迷组的业绩第一用了身材增益卡都达不到小郁的效果呢。
盛枝郁没搭理他的胡言乱语,垂眼看着跟前的池子。
片刻后,顾望舟朝他伸出手:“你的手是不是还不能碰水。”
那只手平静地放着,像是要扶他,又带着一种会将他拽入深水中的危险。
盛枝郁笑了下,平静地把手放上去:“谢谢。”
水波沁得更加浓烈,顾望舟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雾染的眸渐渐别上了其他情绪。
“以前我们好像也泡过汤,”盛枝郁却忽然开口,“是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
那阵刚浮现的觉察被猝然打断,顾望舟看着手里裹着纱布的手,低声:“七岁。”
晚上本该是热闹的时间,这个池子却无人靠近,盛枝郁猜到顾望舟的意图,慢条斯理地和他忆往昔。
又一个过去的话题止落时,顾望舟叫住了他的名字:“小郁。”
却发现水雾缥缈间的盛枝郁已经红透了脸,眼神也有些涣散。
“……有点晕。”盛枝郁说,“我想起来喝点水。”
顾望舟沉默了片刻,将他扶了起来,带到休息间的长椅上:“在这儿等我。”
“好。”
盛枝郁虚靠在柱子上,等顾望舟离场时,眼神瞬间清晰了下来。
【阮沉被那个油腻老板下了药,又泡了温泉,现在一整个是黏人的状态,顾望舟撞见之后会带他回房。】
果然才等了没多久,一个服务生就朝盛枝郁走来,温声细语:“是盛先生吗?顾先生说他有些事,我来照顾您。”
盛枝郁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吹吹风就好。”
服务生走后,盛枝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桌,思索片刻,取了一个巴掌大的茶托。
刚把茶托拿起来,一个醉醺醺一身酒气的男人忽然捉住了他的手。
“小,小沉啊,你就跟了我,这杂志别说内页,封面都是你的……”
盛枝郁冷脸回头,抬起自己被抓的手,一下将醉得意识不清的老男人拎到自己跟前。
“看清楚我是谁再说醉话。”
他的语调掺着冰凌,和阮沉细糯软弱的声音截然不同。
老男人一顿,下意识抬头,却被面前的脸震得一愣。
随后盛枝郁就发现这人的手握得更紧:“你……你可比阮沉漂亮……我就要你了……”
他调戏的话还没说话,就感觉肩上一阵剧痛。
盛枝郁微微侧眸,看到的却是一脸漠然的祁返。
他看不出用了多大力气,却一下疼得男人脸色苍白,连酒都醒了。
“公众场合抢人,哪来的土匪?”祁返低声问。
男人瞬间慌了神,连连向盛枝郁道歉,仓皇地离开了大厅。
大厅安静下来,祁返才回过头:“你以前走过度剧情的时候,都这么干等?”
盛枝郁揉了下自己的手腕:“一般不等。”
祁返了然,抬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房卡。
盛枝郁略微一顿:“这什么?”
“我为了不干等预备的房间。”薄薄的房卡落入盛枝郁的手里,祁返漫不经心地解释用意:“这个醉汉待会要抓我的金丝雀,你再还不走,挡着我犯渣了。”
顾望舟对阮沉是英雄救美,祁返则是截然相反。
金丝雀会在这里被刁难,而“祁返”却会在场馆里和其他人看对眼从而对他的危险一无所知,最后是金丝雀未来的正攻出现才解决的危机,奠定两人一见钟情的基础。
盛枝郁了解之后,眸色复杂:“所以,你是出来搭讪的?”
祁返很轻地笑了一声:“难道你觉得我是故意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盛枝郁就面无表情地从他跟前离开,折入了电梯里。
祁返的视线顺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渐渐转冷。
[现在主线推到哪里?]
【顾望舟把阮沉带回房间了……但是却没有和剧情一样陪他,而是下来找人了。】
祁返眸色骤深。
*
房卡上的金色数字是7086,电梯门开的时候,盛枝郁的动作略微一顿。
因为现在本该陪着阮沉的顾望舟,正站在电梯门口。
他的脸色很冷,抛弃了那层掩饰,露出了凶戾的原貌。
他问:“我们的房间应该在8楼,你怎么在7楼下?”
盛枝郁随意地笑笑:“按错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顾望舟拽着手腕带出了电梯。
口袋里的房卡被他轻易取出,顾望舟随意地扫了一眼号码,径直走到对应的门前。
刷卡,开门。
盛枝郁几乎是被他粗暴地扔到床上。
压抑了好些时日的猜测和怀疑,终于被顾望舟捉住了证据。
可是这种证据却没给他带来迷雾拨开后的安心,反而带来的是更浓烈的……嫉妒。
一种顾望舟嗤之以鼻,认为自己绝不会有的情绪。
“装作喜欢我,却又毫不在意我和阮沉,装作和解,却又把阮沉送到我房间,装作纯情,却又和祁返搞在一起?”顾望舟厉声问。
他无法解释自己在看到意识不清,楚楚可怜地请求自己的阮沉时,为什么满脑海里只有盛枝郁。
情感的支点像是被什么东西蚕食蛀空,剥落后的芯子里全是盛枝郁的脸。
那团错综在胸口,由复杂延成了厌恶,憎恨,偏执,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
他忽然发现,重新回来的盛枝郁,渐渐和他这些天噩梦里的人一样。
他冷笑着欺身压上:“耍我,很有意思?”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痛抵在了他的颈间。
碎了一半的茶托此刻正被盛枝郁握着,割破了他的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瓷落到盛枝郁的手上。
盛枝郁黑瞳微弯,不温不淡:“被你看到了啊。”
顾望舟只觉得自己藏在最深处的逆鳞被这轻浅的笑容深深挑开,血肉模糊。
“是你和祁返联手,调查我,逼迫我?”顾望舟没有退让,感受着血液流出时的痛感,“所以,你才装作喜欢我?”
“顾望舟,我和你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曲折。”盛枝郁的左手撑在床面,慢慢起身,逼近了他的脸。
“你原来觉得背叛这么不能接受啊,那怎么没见你为辜负了十多年前那份纯情而自责?”
顾望舟瞳孔颤了一下,他抬手就去扣盛枝郁的手腕,但那破损的茶托却轻转了个方向,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刻的血口子。
滴落的血一寸寸染红了记忆里的那束白月光。
“盛枝郁,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盛枝郁笑了一声:“顾先生,不用想那么多。”
白月光本该只是他人生阶段里的一个印章。
十年前予以温暖,还有虚无缥缈的,对爱情的寄托,十年后成了狼狈过去的刻印,存在即昭示着他曾经的落魄。
等他经历足够,彻底释怀时,一切就会随之散去。
“你没那么爱我,你只是希望我替你去爱过去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顾望舟。”盛枝郁轻描淡写,“你只要装作不知道,我可以如你所愿,可以去爱连你都不爱的过去。”
话到这里,语调转为遗憾。
“可是你偏偏察觉到了,为什么呢?”
情绪攀至顶峰,在将将推为暴怒时,顾望舟却感受到一只微凉的手落到他的颈间。
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只手像将他从深潭里牵出来的稻草,可这根稻草却又绕在他脖颈上一圈一圈,成了绞刑的绳结。
在窒息感攀升的时候,顾望舟清楚地看到盛枝郁朝他笑了一下。
“说到底,连你都厌恶你自己。顾望舟,你真可怜。”
“闭嘴!”顾望舟抬手抓住了盛枝郁手上的碎片。
同样是左手,鲜血淋漓。
盛枝郁略一蹙眉。
人在丧失理智的时候确实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现在的顾望舟就很危险。
嘀——
开门声打破了对峙,顾望舟还没回头,一只手就从他身后拽住了他的领口。
极大的力气将他从盛枝郁跟前扯开,他撞到墙壁时,才看到祁返。
顾望舟听到自己脑海深处有什么崩裂的响动,他下意识地极端抗拒看到祁返保护盛枝郁的画面。
但脑海里那阵令他恐惧的“背叛”并未出现,他看到的只是祁返蹙着眉低声问:“他怎么了?”
盛枝郁扔开那块碎片:“猜测太多把自己逼神经了吧。”
在顾望舟放弃阮沉,转而将他拽到这个房间里的时候,盛枝郁的任务注定是难以完成了。
顾望舟对他的“爱意值”已经朝“黑化值”的方向走了。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大概不会是那种狗血的日常,而是囚/禁,或者是摧毁。
顾望舟呼吸粗重,逐渐猩红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两个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被戳穿了“关系”,他们两个人还是一副局外人旁观者的姿态,没有对他表现出鄙夷,也没有嘲讽。
淡得好像他们之间本就隔了一条极深的距离,让顾望舟无法跨越。
祁返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盛枝郁。
盛枝郁泡了汤还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身上只有一件松垮的浴袍,他从床上起身时,腰际的系带微微松落。
黑色的浴袍从他肩膀剥落,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盛枝郁,这束藏在他心里的白月光,背后尽是几朵如春樱般的吻痕。
由肩绵延而下,像是缠生的藤蔓月季,绞死了他深藏在心底唯一的光。
他曾经没得到过的月亮,以后也永远不可能得到了。
【警告——位面主角情绪失控,理智崩裂,请及时挽回修正……】
【修正失败,数据错误……副本即将坍塌……】
【……任务失败。】
*
盛枝郁从位面抽离之后,是从快穿局的保健室里醒来的。
灼眼的白炽灯让视线有些眩晕,四肢沉重无力,意识有些混沌。
他勉强地回神时,一张脸凑到他的跟前:“小郁醒了!组长,小郁醒了!”
吵闹又急躁,是林蔚与的声音。
然后几个人头就凑到盛枝郁的脸前,把那片炫目的光彻底遮完了。
“真的醒了!哎呀人醒了就好!”组长楚颂连忙将盛枝郁扶了起来,怜惜地摸摸他的脑袋,“脱离崩坏的副本是不是特别难受,感觉好点没?”
盛枝郁下意识地想说没什么,却又反应过来:“……对,任务失败了。”
“哟,还记得副本的事儿,看来是真没事了。”楚颂捏了捏他的脸,然后一脸和善的笑,“既然你没事了,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个副本对我们部门来说难度本来就高,本来就没人能顺利完成,失败也就失败了。”
更何况,又不止他们白月光组一个人失败。
楚颂慢悠悠地也给自己端了一杯茶:“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部长应该已经下班了,要训也是之后的事儿,你别担心。”
盛枝郁抿唇半晌,还是忍不住:“组长,为什么我任务失败了,你好像特别高兴?”
“哦,我想到一些开心的事情。”
盛枝郁:“……”
“这个副本上头需要进行评测和报废处理,应该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我给你放个假。”楚颂笑着揉了揉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卷王也该要休息了。”
楚颂走之后,余下几个白月光组的成员也渐渐离开了,最后留下的只有林蔚与。
盛枝郁看向他:“说吧,组长在高兴什么?”
“还能高兴什么,你和祁返一个副本,副本崩塌了,他们那边的任务也失败了。”林蔚与说,“不过,你的任务评级难度是红色一级,他是蓝色二级,你的失败情有可原,他那边就是失常发挥了。”
盛枝郁蹙眉:“副本崩塌的原因是顾望舟人设崩坏,这和祁返有什么关系?”
“我就在奇怪啊!”林蔚与翻出了任务日志,“这是每个组定期公示的,你看,祁返的任务在位面崩塌前就已经进度拖慢了,他连平均值都没达到,而且上面还标了红。”
——该任务者逾越职权,不当干预支线,记一次警告。
盛枝郁终于明白楚颂为什么一脸得意。
……自己组的失败固然让人痛心,敌对组的失败足以弥补一切。
“但我觉得组长他笑早了。”林蔚与揉了揉眉心,“渣攻组的组长和部长关系匪浅,楚颂连骂你都舍不得,他们组长还不拼死为自家的眼珠子开脱?”
林蔚与本来是想让盛枝郁有一点危机感,结果跟前的人却只是失神地望着某处,然后淡之又淡地开声:“……那祁返呢?”
“祁返?祁返活蹦乱跳地出副本,把烂摊子往渣攻组一推,人就下班了。”林蔚与咬牙切齿,“指不定跑哪个酒吧游戏人间去了。”
盛枝郁垂了垂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已经是下班时间,他不再和林蔚与滞留在局里,很快打车回家。
盛枝郁现在住的地方是生前的公寓……他在意外死亡又被快穿局收编后,原来的身份已经社会性死亡,但资产还是保留了下来。
盛枝郁在生前是个小演员,虽然没到大火的程度,但也是小有名气。
公寓在富人区,指纹解锁后,盛枝郁站在昏暗的房间里,眼前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和身后徐徐渗进来的微光。
他的影子拖长在地面,慢慢和黑暗融为一体,莫名有种凄冷感。
盛枝郁摸了一会儿才打开了灯,走到客厅中间的茶几前,将盖在桌面的相框翻起来。
照片里有三个人,白发苍苍的慈祥老人,看似十八九岁的青年,还有十三岁的盛枝郁。
他触了触相框,低声道:“哥,我回来了。”
家里空荡荡的,没人回应。
盛枝郁忽然觉得有些疲倦,他想大睡一场,可是躺倒沙发上时又像想起了什么,缓缓了坐直了身子。
然后,几乎是强迫式地,他起来做了晚饭,洗了澡,然后在二楼的家庭影院里看了一整夜的电影。
直到天边吐白,疲倦和困顿让他的神经统统麻痹,盛枝郁才回到卧室倒头睡着。
一夜无梦。
就这样完全没意义地虚耗了一天,盛枝郁才回过神来,开始思考自己那份失败的任务。
才开始梳理错漏,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盛枝郁拿起来解锁,就看到林蔚与给他发了一句相当咯噔的话:
[林蔚与:我们家的失利只是一时的,但在座的各位垫底是一世的。我郁哥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踏马是谁!]
盛枝郁足足沉默了十秒,才给他戳了个问号。
然后林蔚与就飞快地撤回了。
[……打算发匿名群里的,刚刚组长查岗,手快发错了。]
[你和祁返不就任务失败了这一次么,群里居然有不自量力的说下个月的业绩第一要易主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要去掌他们的嘴!]
盛枝郁本来不想理,但将手机放回的前一刻,他又挪回跟前。
[所以,惩罚结果有消息了吗?]
林蔚与很快回复:[上面的没有,但群里有……有人说在今早看到渣攻组的组长提了一箱酒去找部长。]
快穿局是特殊部门,普世法律没有规劝作用。
但在快穿局里工作的人还是懂人情世故。
分神的时候,林蔚与又给他回复:[别担心,楚组长知道了之后,也去找部长了。]
[他提了两箱钙片。]
“……”
盛枝郁有微妙的不详预感。
然后下一瞬,屏幕就闪入了一串为###……##的号码。
“盛先生您好,这里是快穿局总部,在休假期间打扰到您不好意思,您的任务处分已经下来了,请现在回总部一趟。”
盛枝郁应了一声好,挂断电话从沙发上起身。
他今天早上已经大致查过副本崩坏的先例,惩罚是按程度分的,如果是整个世界脱轨,秩序混乱,那是直接解除合同。
重大剧情被破坏,更改,则是扣除业绩;人设崩塌,扭曲,则是调职。
而初犯又会从轻处理。
信息提示他直达11楼的纯爱部部长室,盛枝郁下车的时候便直奔电梯而去。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的电梯外,站着一个祁返。
他穿着白色的外套,黑色的长裤,没有副本里那种刻意散发出来的散漫轻佻,肃下来的样子有些陌生。
似乎是听到身后的动静,祁返漫不经心地回了一眼,狭长的眼轻轻眯起。
“好巧。”
盛枝郁视线微微错开,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点像回避,又重新抬头看向他。
刚准备开口,又听见这个人慢悠悠地道:“既然已经出副本了,你当初说的话还算数吧?”
盛枝郁:“……什么?”
“你说要包养我的事。”
盛枝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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