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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牧苍靖捏着这页反诗,目光快速扫过,揉搓成一团反手丢到地上,甩袖对祝青简道:“做得不错,”随即转向一名跪在下方的官员,
      “许爱卿,限你一个月内将此事查清楚,否则,许爱卿便告老还乡吧!”

      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刑部尚书立即道:“微臣领旨!”

      “原博智?此人贼胆滔天,竟敢谋反!”
      “好一个不自量力的逆贼!”
      “呵,当真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众多大臣议论纷纷,这些话落在了祝青简耳中,让他不由地叹了口气。
      这原博智充其量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老阉狗和小太子欺骗利用完他的仇恨之后,那是定然要将他灭口的。

      最后,秦显生与负责灯塔建设的其余几名官员都被带了下去,押后再审查。

      秦显生会被革职流放,也是祝青简前世亲眼看到的,不过只要他人没死,便还有一线生机。

      宫中大操大办的上元灯会便这么草草收场。
      冯太师、夏成武和祝远晖被牧苍靖留下,祝青简与母亲和妹妹一同上了回家的马车。

      马车辘辘,他侧头看向窗外。

      时光的长河,波涛滚滚,无数事件看似毫不相干,却又一环套着一环。
      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图纸会被调换,而他紧接着就被调到兹城镇去修固水库。

      在事情发生之后,他去搜查原博智的宅府,也只发现了那张笔墨未干的反诗,凶手不会给他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

      不过这一世,不止二皇子无事,就连曹令今都活得好好的,若是站在老阉狗和太子的角度去看,他们根本就是白忙一阵,一点便宜没捞着,还会在皇上心里扎下一根刺!

      祝青简眯起了双眼,心中暗暗思量:
      前世祝家备受怀疑,老爹明知是谁做的,却没有证据,也无法言说,这次或许会有点不一样……

      偌大的宴会场地一片狼藉,众人尽皆散去,曹令今也不知去了何处。

      由于冯太师的位子距离高台最近,因此,他在最初之时就被一众侍卫连同皇上一起保护了起来。
      张统领听从皇上的命令,首先将冯太师请去了华清殿。

      夏成武和祝远晖则被请去了值房等待。
      他二人互不搭理,连坐都坐的远远的。

      夜已深,殿外起了风,三名小太监抬来了火炉。
      为首之人对祝远晖弯腰笑道:“祝将军,小的给您抬了个火炉,取取暖。”

      看着炉内噼里啪啦燃烧的炭火,祝远晖感觉鼻子里又嗅到了一股焦糊味,立即便联想到了不太好的事,他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我一介粗人,不怕冷,拿走罢。”

      “是。”
      小太监应了,随后便向夏成武的方向走去。

      祝远晖也转头看向了夏成武。

      炉火映在侧脸上,将夏成武的面孔铺上了温暖的橘黄色,可是五官线条却显得冰冷异常。
      他的脸上并没有多余表情,好似刚刚发生的事情当真与他毫无关系。

      祝远晖远远瞧着他,心下忍不住地就开始琢磨:
      夏阉狗竟敢这么干?他这是要翻天了啊!

      没过多久,张统领又叫走了夏成武,只剩下祝远晖独自一人扶着案上茶杯,一言不发,静静等着。

      夏成武不久便出来了。
      他的神情依旧未变,只有北风将他厚重的罩袍扬起了一个角。

      祝远晖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心下了然。
      既然能放夏成武离开,这么看来,皇上在他身上也没能查到什么证据。

      很快,张统领走过来,低头道:“祝将军,皇上有请。”

      祝远晖放下茶杯,随他来到华清殿,抬步进入。

      牧苍靖正坐在楠木书案后,面色看上去有些黯淡,隐隐透着青。
      他此时正垂着眼,双眼下方一片明显的阴影,右手食指好似无意识般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皇上。”祝远晖行礼道。

      等了一会,牧苍靖依旧毫无反应,于是,祝远晖又开口唤道:“皇上?”

      牧苍靖终于回过了神,抬起那双带着疲累神情的眼睛瞧向他:“哦,祝爱卿来了,赐座。”

      两名小太监很快抬来一把椅子,祝远晖道了声谢,便坐了上去。

      牧苍靖揉揉额头,淡声道:
      “这灯塔倒下的位置,再明显不过,瞄的就是老二和曹令今,以及你。”

      没想到他竟会说的这么直接,且声音平静,好似只是在闲话家常,完全听不出什么情绪,祝远晖不禁微微吃惊,抬眼看去。

      “祝爱卿觉得是谁干的?”牧苍靖问道,声音依旧平静。

      祝远晖缄默。

      没得到回答,牧苍靖端起桌上浓茶,饮了一口:“祝爱卿若是想到了什么,就尽管道来,朕一向信任你。”

      祝远晖张了张嘴,犹疑片刻后,却道:“臣,不知道。”

      牧苍靖再次垂下眼:“你当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皇上,臣没有看到什么。”

      随后,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祝远晖忍着这好似陷入泥沼般令人极为难受的死寂,依旧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牧苍靖打破了沉默,道:“没看到,也只是眼睛没看到罢了,朕很希望你能说点什么。”

      “皇上的意思……臣不明白。”

      牧苍靖顿了片刻,放下手中茶杯:“远晖,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祝远晖自椅子上站起身,单膝跪地:“皇上,此事您只管定夺,末将绝无二话!”

      “此事……不止是秦显生失职,宫中还出了内贼,与你们祝家无关,”牧苍靖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们既然都不知道,那就继续查罢,有些人,敲打敲打也是应该的。”

      “臣明白了!”

      “你起来罢,不必跪着,坐。”

      “是。”

      又是一阵缄默,片刻之后,牧苍靖道:“祝青简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沉着冷静,胆大心细,未来可期。”

      “我家那小子啊……多谢皇上厚爱,他没什么大本事,只会耍点小聪明,以后绝对不成器的。”

      “不会不成器,祝爱卿不必过谦,他才多大年岁,比之你当年,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说到这里,牧苍靖就想到了被架走的太子,那个不止丢了他的颜面,还丢了整个大愈颜面的嫡长子,面色不禁更加黯然,长叹口气,终是摆了摆手,道,“下去罢。”

      “微臣告退。”祝远晖起身行礼,退了下去。

      待他走后,牧苍靖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有意思,三个人都在说不知道,”停顿了片刻,他抬眼道,“曹爱卿,你怎么看?”

      下方屏风后缓步走出了一名面色晦暗凝重的老者。
      正是曹令今曹丞相。

      他上前两步,行礼道:“皇上。”

      “依据所坐的位置来看,对方的目标明显是你和老二,若非是祝家小子提前预警,只怕你们在劫难逃,此事,你觉得是谁做的?”牧苍靖问道。

      这个问题,曹令今自然不会直接回答,像他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当然要先就此揣摩一番。

      此事究竟是谁做的,他当真是一无所知,只能靠猜测去判断琢磨。
      他知道有人想让他死,想要他的命,但是令他难以想象的是,这人竟会在如此重要的典礼之上,在这许多异国使臣面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能够买通大内总管,让他只要做不成事,就自我了断……
      谁有这个胆子,谁有这个实力?!
      全天下,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怕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夏成武?
      的确,天下间最想让他死的人,若是只能说一个,那必然非夏成武莫属。

      如果这件事真是夏成武做的,以此人的手段,留下痕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况且,夏成武与他曹令今有多不和,满朝皆知,二人哪次见面不是针锋相对?

      如果他真把自己怀疑夏成武这句话说出口,到头来要是什么都没查到,那他岂不是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各种流言和诋毁定会接踵而至,一旦影响到他在朝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原本倾向二皇子的各大世家,说不定就会倒戈太子!

      想到失败后的代价,曹令今不禁冷汗直冒。

      他又想到了祝远晖。
      细思之下,祝远晖也并非全无嫌疑……

      他与祝远晖示好,已半年有余,祝远晖从来都是油盐不进。

      难道其中另有深意?
      不过,就凭祝远晖这种一根筋的武夫脑袋……不对!此事难不成是冯太师的意思?!

      曹令今觉得这个可能性也很大!

      冯太师身为太子师,哪怕从未表过态,也算是半只脚踏入太子势力中的人!

      但是救了他的人,却是祝家的大公子祝青简。

      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祝青简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此刻曹令今已经知道,最先发现端倪的人是秦显生,冯太师若与祝远晖一同谋划了这件事,自然不会到处宣扬,也不会让家中晚辈知晓这等事。

      祝青简或许只是个意外……

      想到这里,一开始掌握决策权的兴奋感完全消失,他的头脑彻底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祝家在负责,他若是和夏成武争斗起来,坐收渔利之人是谁?
      当然是祝家!

      几个呼吸间,曹令今便想了许多,此时,他抬起头来,看到牧苍靖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不由又是一紧。

      成王败寇,皆在这一念之间。

      心念电转之下,曹令今咳嗽两声,扶着额头:“皇上,老臣喝多了,那时候竟什么都没能看见,真是惭愧啊!”

      牧苍靖收回目光,端起茶杯:“那,曹爱卿可有听见什么?”

      “没有,”曹令今立即道,“老臣只觉得火光忽地就到了眼前,还有那滚烫的热风,把老臣都给吹晕了……”

      “既然如此,曹爱卿便退下罢。”牧苍靖平静道。

      “是,老臣告退。”

      曹令今走后,牧苍靖低头看向文吏呈上来的四份笔录,已布满皱纹的左手缓缓拂过还未干透的字迹。

      冯太师说不知道,只因他想保权,太子是他的学生,若学生倒了,此事虽然与他无关,却会牵扯到一大票人,包括祝家。

      手指继续向右边拂去。

      至于夏成武,他是定然会说不知道,此人狼子野心,早晚都要将他铲除了。

      曹令今堪堪躲过此劫,他说不知道,主要是担心连累二皇子,有退缩之意。

      而你……
      牧苍靖的手指最终悬停在了祝远晖的名字上。

      十几年前的事情,对你的影响如此之深?

      牧苍靖缓缓倚在了靠背上,心思纷纭,面上疲态尽显。

      城东将军府的书房内,灯火温暖静谧,祝青简并未就寝,一直坐在椅上翻书,可书页上的字却一个都没看到他的心里去。
      每看一行,他便抬头望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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