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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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窝？”沈恬扑哧一声笑了，“你怎么不叫它雀巢呢？”
“你听说过温瑞安的《四大名捕》吗？”楚皓尘坐在院子里，兴致勃勃地和沈恬聊天，“那里面的无情，江湖赞言‘无腿行千里，千手不能防。’他坐的轮椅就是这样布满机关的，不光能发暗器还能飞，就叫做‘燕窝’。”
虽然沈恬阅文无数，深谙各种“霸总文”“替身文”“生子文”的套路，但是上个世纪的武侠小说实在是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
“果然每个男生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吗？”沈恬啧啧感叹。
“哈哈，你还别说，我小时候真就特别想成为无情。”楚皓尘说，“轻功不以腿发劲，流风所及便可凌空飞渡，凭借出神入化的暗器手法独步天下，心思缜密，智谋过人，性格孤僻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简直就是男神一样的存在。我就想，要是某一天我也坠个崖，在山洞里遇见白胡子老爷爷，老爷爷说‘少年，我看你根骨清奇’，然后将武林秘籍传授于我，待我练成绝世神功，就可以‘嗖’一下子飞上房顶了。”
说着，还夸张地用胳膊在空中抡了一个半圆，表示是从这里“嗖”到那里。
沈恬：“……楚哥，要不你还是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楚皓尘的胳膊“嗖”过去还没来得及放下，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他一回头，见是穆宁站在他身侧，垂着浓密纤长的眼睫，侧着脸向斜下方看着他。
穆宁见楚皓尘和沈恬聊得热火朝天，自己却一句话都插不上，于是越看沈恬越不顺眼。明明是自己送给楚皓尘的礼物，这人一高兴却找别人聊个没完没了。他不由得开始怀念沈恬没有来到王府时，楚皓尘一整天都和自己一起下棋的时光了。
他掀起眼皮冷冷地扫了沈恬一眼，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叽叽喳喳、没大没小的女人送走。
“王爷说的是话本里的人物么？”他按捺下心思，找了句自己听明白的话插进去。
“唔，算是吧。”楚皓尘回答，“我们不叫话本，叫武侠小说，那些故事里的人都武功高强，动不动就用轻功飞来飞去，就连坐轮椅的也可以。”
穆宁的视线移到楚皓尘的双腿上。楚皓尘打哈哈：“当然啦，都是编出来的故事，我知道是假的。”
穆宁的喉结动了动。他一手搭在楚皓尘的椅背上，微微俯身：“故事是假的，轻功也没有那么神乎其神，但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的。阿尘想试试么？”
“试什么？”楚皓尘一头雾水，毫无防备地就被穆宁抱了起来，“啊！你又干什么！”
“上房顶。”穆宁撂下三个字。
说完，他一脚踏上身边的石桌，跃向院中的一棵树，身姿如同凌空起舞的白鹤，足尖在树杈上轻点，随即借力扭转身形，翩然落到屋顶之上。
王府的下人连连发出惊呼。采薇和采萧瞪着大大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小伍捂着嘴，眼里瞬间充满了对自家王妃的崇拜，仿佛看到了天神降临，康福安年纪大了不经吓，捂着心口一叠声地喊“哎哟哎哟，您可别乱来，当心啊”。
沈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拉着采萧问：“怎么了怎么了？”
穆宁自动忽略了这些杂音，全部心思都在怀里的人身上。可等了半天，楚皓尘也不出声。
穆宁低头一看，楚皓尘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眼睛闭得紧紧的，僵硬地一动都不敢动。
穆宁：“……”
怎么吓成这样？
他双手都被占着，于是把人往怀里颠了颠，搂紧了些，用下巴蹭蹭楚皓尘的发顶：“睁眼看看。”
楚皓尘眯了一条小缝，往下一瞅。穆宁站在房脊上，是整座房子最高的位置，周围一片开阔，让人感觉自己好像在凌空飘浮，向下望去整个庭院一览无余。
耳畔有风刮过，楚皓尘瞬间头晕目眩。
那种头重脚轻的坠落感像是附骨之蛆，电闪雷鸣地从封锁的魔盒里涌出，紧紧的攫住他。
不对，他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了，怎么会产生头重脚轻的感觉？
楚皓尘浑身一颤，立马像鹌鹑似的把脸埋在了穆宁的颈间，抱得更用力了。
穆宁：“……”
虽然他的原意是想借机让楚皓尘主动抱他，但是楚皓尘要把人勒死是什么情况？
他艰难地扭了扭脖子，安抚地拍拍楚皓尘的胳膊：“放松点，太紧了。”
楚皓尘把脸埋在他脖颈间，声音罕见地带着颤意：“那个……说实话……我恐高。”
穆宁：“……”
楚皓尘又艰涩地开口：“刚才是说着玩的……我一点都不想上房顶。咱们先下去吧，你小心一点，太危险了……”
穆宁从来都没见过楚皓尘如此紧张。他云淡风轻地一笑：“怕什么，有我呢，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还说，如果和北疆谈判谈崩了，到时候动起手来，让我飞檐走壁带你逃跑么？你这样我还怎么带你？”说着在房脊上从容地走了几步。
楚皓尘：“……我快吐了……”
穆宁：“……”
他立马几步溜下房脊，所经之处瓦砾发出细微的声响，来到屋檐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地。
他单膝跪在地上，低头去看楚皓尘。方才楚皓尘一直埋着头，他看不到楚皓尘的脸，如今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楚皓尘脸色煞白，薄薄的嘴唇血色褪尽，似乎还在微微发颤。
穆宁赶紧起身走几步，来到桌前。楚皓尘还环着他的脖子，他顿了一下，直接坐在了楚皓尘的躺椅上，把人放在腿上。
楚皓尘尚在恍惚，没有抗议。穆宁抓着他的手，想把他的胳膊拿下来，这才发现楚皓尘的手像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凉。
“怎么吓成这样？”穆宁皱着眉，抬头问围过来的采薇采萧，“你们王爷怕高？”
采薇和采萧面面相觑。康福安又惊又疑：“不会呀，殿下以前不怕高啊。”
穆宁反应过来，改口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忙，我照顾阿尘。”
沈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关切道：“楚哥，你还好吗？”
楚皓尘维持着镇定：“没事，我有点PTSD。没大问题，就是恐高，缓缓就行了。”
穆宁没听懂，沈恬却立马明白过来，试探着问：“你……你是从高处摔下来过吗？”
楚皓尘点了一下头，连沈恬看不见他都忘了。
穆宁看见了，眉心蹙了蹙，把楚皓尘的手捂在掌心里，又摸了摸他的脸。
楚皓尘被摸笑了，抓住穆宁的手：“放心，没吓傻，我可没那么脆弱。”他注意到自己的姿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怎么坐你腿上？把我放下来！”
他脸上一直保持着淡定的表情，语气也不紧不慢，但是轻颤的指尖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穆宁心里一动，故意压低声音暧昧地说：“怎么还害羞了？夫君的腿有什么不能坐的？你不愿意坐腿上，还想用什么姿势？”
沈恬一支楞耳朵，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摸过小竹竿，站起身来慌忙道：“啊，楚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哈。”说着敲敲打打地一溜烟儿跑了。
楚皓尘：“……”
他甩开穆宁的手，嗔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穆宁一把将他是手捉回来，放在手心里揉搓：“不害怕了？”
楚皓尘一愣，别过头去喃喃道：“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
穆宁知道他嘴硬，于是顺着他说：“当然没什么好怕的，我说了，有我在呢，绝对不会摔着王爷。”
楚皓尘没吱声。穆宁看过去，发现他的耳朵尖又红了，煞是可爱。
穆宁低低地笑了起来。
小插曲过后，王府这边依旧一派祥和，然而，皇宫那边可就不太平了。
明昭宫夜半闹鬼一事后，皇宫内人心惶惶，一边是紫庭真人作法，一边是大理寺卿于思谦率人勘察，皇宫各处也加强了防卫，可就算是这样，仍然接二连三地有人在深夜看见幽蓝萤绿的鬼火。
甚至有一次，皇后宫里的宫女起夜，一回头便看见一抹幽幽的火光不远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后。那宫女当场吓破了胆，尖叫声响彻了整座皇宫。
接着就是整夜的兵荒马乱。皇后也因此受了惊吓，一连几天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清减下去。景昌帝勃然大怒，连和大臣议事时都面露愠色，一甩袖子将茶盏扫下去，惊得众臣慌忙跪地直呼万岁。
张怀顺将几位老大人送出殿去，好言好语地安抚。一位大人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问：“顺公公，老朽最近听得坊间传闻，说是宫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另外几人也回过头来，一探究竟的目光集中到张怀顺身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里发生的这些事早就传到了宫外，甚至已经演化成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当然，没有人注意到传言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传得如此迅速。
“就连国师也无可奈何？”一个大人问。
张怀顺轻轻摇头，什么都没说，但是几个老狐狸早就从他的表情中读懂了一切。
其实一些大臣早就看不惯紫庭真人了。一听说紫庭真人也无计可施，几个人竟同时露出欣喜之色。
“我听说哪，紫庭真人在这件事上失了圣心，圣上最近又打算寻求其他的方士术士呢。”一个人说。
几个大臣一边聊天一边走远了。张怀顺望着几人的背影，一向谦卑的脸上露出一抹讽色。
几个宫女路过，张怀顺回过头时，脸上又贴好了那张恭顺的面具。他拦下领头的宫女：“这里面是什么？”
宫女端着红木托盘，托盘上是一盏鎏金的玉碗。“禀顺公公，这是乐公公吩咐御膳房给皇上补气血做的羹汤。”
张怀顺把盖子捏起来，热气立刻从碗沿氤氲出来。他往里看了一眼，双手接过托盘：“有劳姑娘了。圣上刚处理完政务，不便被打扰，我替姑娘送进去吧。”
张怀顺是景昌帝身边伺候的人，宫女们都认识。宫女不疑有他，将羹汤交给了张怀顺。
第二天，楚皓尘一脸睡眠不足地赶早朝，等到他紧赶慢赶地按时到达殿上时，迎接他的是景昌帝身体不适的消息。
“嗐，早知道就不来了，还白跑一趟。”楚皓尘看着明堂之上空荡荡的皇位，侧脸仰起头，朝穆宁扬了扬眉毛，又浅浅地打了个哈欠，“走吧，这两天晚上本王太努力了，现在怪累的，回去补个觉。”
穆宁：“……”
不就是等消息等得晚了一些么？说得跟他们干了什么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