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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翌日清晨,沈恬叫采萧去主院打探消息。她昨晚就听说了楚皓尘和穆宁在醉仙楼发生了意外,但是怕自己给楚皓尘添乱,所以没敢去凑热闹。她浅浅地睡了几个时辰,心里记挂着昨晚的事,一觉醒来就让采萧帮她去看看情况。

      采萧回来,如实汇报:“王爷还没醒。”

      沈恬:“……”

      楚皓尘此刻正蒙头大睡。他昨天晚上和穆宁打开天窗说亮话,总算是了却了一块心病。穆宁又回到了主屋,两人恢复到之前的习惯,穆宁睡外侧,楚皓尘睡里侧。

      前天晚上没在一起睡,楚皓尘忽然发现自己还是习惯穆宁睡在他身边。大概是因为自从他穿过来就一直和穆宁睡一张床,没有了穆宁,他反倒睡不踏实了。

      如今穆宁回来,楚皓尘一觉睡得安稳,直到最后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火炉烤着,不知为何还被火塘里的烙铁烫了一下,他想躲开,可是被火烤得暖烘烘的,身体像是一团干燥蓬松的棉花,软塌塌地不想动弹。

      到最后,他实在是热得受不了,这才用意志强撑开眼皮,结果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结实的胸膛。

      他抬了抬手臂,发现自己的胳膊正搭在穆宁的腰上。

      “我去——”楚皓尘下意识地往后缩,结果刚一动作,就惨叫一声,“啊!你压我头发了!”

      穆宁赶紧抬抬肩膀,把楚皓尘的长发解救出来。

      楚皓尘这一疼,瞬间清醒了。他打量着穆宁,问:“我怎么在你……”

      他本来想说“我怎么在你怀里”,话到嘴边感觉不太对劲,又改口成了:“我怎么抱着你?”

      穆宁无辜地说:“王爷半夜翻身,自己滚过来的。”

      楚皓尘:“不可能!我滚不了这么远!”

      穆宁:“……”

      楚皓尘双腿无力,不能像常人一样自如地翻身,所以他睡觉一般很老实,不会满床打滚。更何况他因为心里还有一点点别扭,昨天晚上他特意贴着墙壁睡的,怎么一觉醒来就自己从大床的一边滚到另一边了呢?

      穆宁顿了顿,用略带谴责的语气说:“王爷还说我轻薄王爷。可是王爷不由分说就抱住我,王爷问过我同意了吗?”

      楚皓尘红了脸:“那不一样!我睡着了不知道!”他抿着嘴安静了一会儿,板着脸说,“对不起。”

      穆宁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心情颇为愉悦。

      楚皓尘这才想到一个问题,紧张地问:“我没压到你受伤的胳膊吧?”

      “没有。”穆宁抬了抬左胳膊,“这个姿势压不到。”

      楚皓尘支撑着身体往前挪了挪,拉起穆宁的胳膊仔细打量:“我再给你换一次药吧。”

      楚皓尘不生闷气的时候,包扎手法还是十分温柔的。穆宁看着他一丝不苟地给伤口上药,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抹掉多余的药膏,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这种表情在楚皓尘下棋思索的时候也经常浮现在他的脸上,穆宁却觉得现在的楚皓尘更加令人赏心悦目。

      两人洗漱穿戴完毕,沈恬恰好接到消息赶来,楚皓尘便留沈恬一起吃早饭,顺便说明了昨天晚上的情况,选择性地略过了两人关于“未经允许不得乱亲”的争执。

      “王爷出门不方便,我叫林墨过来一趟,让他把那人带过来。”穆宁说。

      “沈慷藏在点墨轩?”楚皓尘问。

      穆宁一笑:“点墨轩明面上是古玩字画铺,实则是我安插在京城的一处据点,交由林墨打理。”

      楚皓尘抽抽嘴角。

      穆宁注意到他的表情:“怎么?”

      楚皓尘:“没什么。”
      本以为林墨是风流俏老板,却没想到他也只是一介苦逼打工仔。

      没过多久,身为打工仔却依旧天生风流难自弃的林老板飘然而至,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小伙计。

      林墨进门,首先注意到了坐在桌前吃点心的沈恬,拉长声音调笑道:“哟,这不是倚红阁那位头牌美——”

      “人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得身后一声惊呼:“小妹!”

      林墨脚步一个踉跄,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沈慷一把扯下易容的道具,快步冲到沈恬面前,声泪俱下:“小妹!你还活着!”

      沈恬嘴角一抽:“……”
      这位大哥你谁?你是不是认错妹了?

      沈慷见沈恬毫无反应,往日灵动无比的杏眼空洞无神,不禁悚然一惊,试探着伸出手,在沈恬眼前晃了晃。

      沈恬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沈慷如遭雷轰:“小妹,我是二哥啊……你这是……看不到了吗?”

      楚皓尘看出了门道,及时出声打圆场:“沈姑娘性子刚烈,不肯忍受折辱,触柱自尽,头部受了伤。我从倚红阁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不见了,而且似乎失去了记忆,忘了以前的事。”

      原主沈恬的确是个可悲可叹的女子。

      沈恬咋舌:不愧是我楚哥,故事编的滴水不漏!

      她配合地点点头:“是。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是楚——是王爷把我救回来的。”她听到一声痛苦而压抑的低喘,赶紧伸出手,摸索到沈慷的衣袖,一把抓住,恳切地说道,“但是,你一靠近我,我就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们原本心有灵犀。你说,你是我二哥?”

      沈慷感觉自己的心疼得发紧,嘴唇颤抖着张开又闭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我……是二哥啊……”

      楚皓尘咳了一声:“本王也没料到,二位竟是至亲兄妹,要不你们先聊,我们回避一下?”他有意叫了沈恬一声,“沈恬?”

      沈恬会意,朝楚皓尘声音传来的方向眨了一下眼:“好。”

      楚皓尘带着旁人退出房间。他在前面摇着轮椅,林墨在后面偷偷靠近穆宁,低声问:“哎,你叫我把人带来,这是想玩哪一出?”

      他朝前面努努嘴:“他都知道什么了?”

      楚皓尘双手动作一顿,背对着两人说:“我知道的东西可多着呢。”

      林墨的心倏地一跳:“呃……王爷听见了?”

      楚皓尘侧过脸,目光从眼尾扫过,语调带着十足的玩味:“我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热情地招呼我喝酒,我一开始真拿你当朋友,你却送了一杯加了料的酒给我。我还知道——”

      不等他说完,林墨大喊一声:“草民冤枉啊——”说着身体前倾,就要给楚皓尘来一出“御状哭冤”。

      楚皓尘:“……”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一言不合就下跪呢?

      他赶紧伸出双手,及时搀住了林墨。林墨本来也没打算真跪,顺势握住了楚皓尘的胳膊,一脸情真意切地申诉:“王爷,那药真不是我下的,我事先都不知情的!一定是哪个小人嫉妒我和王爷一见如故,妄图挑拨我们之间的情谊!王爷明察秋毫,可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啊!”

      楚皓尘:“……”

      挑拨离间的小人:“……”

      真是损友。

      穆宁一把薅住林墨的后领,把人从楚皓尘身上拖下来,决心为了维护自己在楚皓尘心目中本就不高的信任度,毫不勉强地牺牲一下损友的形象:“阿尘不要听信谗言,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阿尘?”林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称呼,立刻捂心口控诉,“好你个姓——你个没良心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唤过我阿墨!”

      穆宁咬牙:“林、子、濯!”

      楚皓尘无奈地揉揉眉心:“……你们两个我谁都不信!”说完摇着轮椅走了。

      穆宁立刻冲楚皓尘的背影表态:“可是我昨天晚上说的都是真的。”

      林墨瞪大了眼睛:“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穆宁看了楚皓尘一眼:“王爷现在和我们是盟友了。”

      这回,林墨没有作出什么夸张的表情,他难得地收敛了不正经的神色,定定地看着穆宁:“你决定好了?你是改变主意了,想把宝押在他身上?”

      穆宁垂下眸子。

      “我们做的事,本来不就是押上全部身家的一场豪赌么?我不怕赌。”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重新抬眸,眼底映出楚皓尘的背影,“我看上的宝贝,是不会错的。”

      林墨咋舌:“行,反正你做决定,从来都这么孤注一掷,八头骡子都拉不回来。当年师父师娘对你又逼又劝,都没能让你回头,还白白生了那么多气。”

      穆宁脸上神色一黯,目光顺着脚下的石子路向前延伸,一直触到尽头的蔷薇,在篱笆上绕了一圈,回到脚下,转换了话题:“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么?”

      林墨应道:“带了。上好的千年灵芝,我敢拍着胸脯保证,就算把它拿到京城里的任何一个权贵面前,都没有人见过比这更好的。你这是打算拿来贿赂谁?”

      穆宁回答:“不是贿赂,是送给蔡永。”

      “谁?”林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蔡永。”穆宁重复道。

      林墨感觉自己的千年灵芝喂了狗。

      第二天,这棵千年灵芝就被系上了红绸子,装进了礼品盒,跟着楚皓尘一起来到了蔡府。

      “本官没有料到,王妃居然还是习武之人。”蔡永的腰子被人拿刀捅了,只能虚弱地侧卧在床上待客,他眯着精明的小眼睛,将穆宁从头打量到脚,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穆宁从容应道:“小时候体弱多病,在江南时便跟着师父练了几招,不成气候,只能救急罢了。”

      他当时特意没有使全力,也没有用惯用的招数,就是怕有心之人看出破绽。

      “王妃过谦了。”蔡永慢吞吞道,“若不是王妃舍身相护,本官只怕是要丢了性命。这个恩情,我记下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事……”

      “本王今日前来,确有一事要和蔡相商议。”楚皓尘淡淡开口道。

      蔡永:“王爷请讲。”

      楚皓尘漆黑的瞳仁盯着蔡永的眼睛:“因为前天晚上的事,本王改变主意了。不知蔡相的提议还作不作数?”

      蔡永一愣,抚掌大笑:“好!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瑞王殿下!”

      ……

      没过几日,景昌帝在朝堂上商议北疆之事,有大臣随口提了句,前一阵子戚家夫妇出事,戚家小儿子要闹事,还是瑞王殿下出面劝住了戚无渊。

      又有人说,上次出现红光天象,瑞王向景昌帝谏言时说的话虽然冲了一些,但提出的观点见地却不无道理,希望皇帝慎重考虑,善纳良言。

      不少大臣出列,细数瑞王殿下身上的种种闪光点,仿佛瑞王是什么正道之光,如今只能在家养病,简直是天妒英才、珠玉蒙尘。这其中有不少蔡党的人,亦不乏保持中立或是从前与太子走得近的大臣。

      被遗忘了许久的瑞王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

      晚上就寝前,景昌帝突然对德妃说:“今天上朝,有人提到老四,说既然老四病好了,是不是可以让他来做点事。朕没有应允。”

      德妃给景昌帝褪去衣衫,服侍他在床上躺好,规规矩矩道:“臣妾不懂这些朝堂之事,不过,皇上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为什么还要再说与臣妾呢?”

      景昌帝眯起眼睛,浑浊的目光借着灯光落在德妃圆润的颊侧。德妃自然而然地一笑,抬手拨灭了烛火。

      昏暗中,景昌帝微带叹息的声音响起:“朕寻思着,如今朕的儿子里只有老二在朝中做事,是有点不妥。不如就让老四在兵部领个职,正好兵部最近人手紧缺。还有,让老五也跟着历练历练吧,老五的年纪也不小了,老二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做事情就已经像模像样了,老五却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

      “但凭皇上安排,臣妾定会督促哲儿,让他向兄长学习,尽力替皇上分忧。”德妃顺从地应道。

      楚皓尘正在府里和沈恬下棋,饶有兴趣地听沈恬讲解盲人是如何下棋的,忽然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尖利嗓音:“圣旨到——”

      楚皓尘将手中的棋子撒回木盒中,棋子相撞,发出清脆的碎玉声。

      他拍了拍手:“唉,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走吧,该干活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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