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劈丹可甜海

3、第三章

　　南柯从梦中惊醒。

　　他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张大口呼吸，心脏跳得他胸腔疼。那少年的脸在他脑海中挥着不去，南柯紧皱眉头，手攥紧了床单。

　　他就是那天在唱片店的那少年。

　　南柯垂下还挂着泪珠的眼睫，他用手抹去一遍又一遍，居然停不下来，他的心脏还是疼。

　　南柯心道真是要命了，他居然梦哭了。

　　还是因为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心脏甚至还在绞痛，南柯用手探索着心跳。

　　南柯看了看天，还是黑色，他在床上坐了一会还是躺下了。

　　别在梦见这个了，南柯想，再哭一次多丢人，关键这还不是什么值得哭的事情。

　　刚流过泪的眼眶湿润发酸，南柯很快便入睡了。

　　这次他如愿以偿，一觉无梦。

　　次日南柯起了个大早，易扬和陈培还没醒，路里倒是起得早。

　　洗漱完路里看见他时愣了一会，表情有点震惊:“哎，你昨儿晚上干嘛了？”

　　“嗯？”南柯刚刷完牙：“在怎么了？”

　　“你这得是哭了一晚上啊。”路里说着：“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南柯一抹眼睛：“真的？”路里有些无语：“你摸能摸出来吗！”

　　“不然还能是煮的吗。”路里掏出手机给南柯拍了张照看。

　　果然肿了。

　　而且还极其不对称。

　　南柯有点震惊，敢情他是边梦边哭吗？

　　“你实话跟哥讲，”路里攥着手机瞪着他：“你昨晚干嘛了？你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啊。”

　　“我上哪谈恋爱去，”南柯笑笑：“就做了个梦，梦哭了。”

　　“啊？”路里收好东西去把宿舍那两睡着不知道醒的货拍了起来，再和南柯一起往教室走：“就那种爸妈死了之类了？”

　　“我忘了。”南柯有点心虚：“大概吧。”

　　路里一脸无所谓的对他说道：“我也总梦见爸妈死了。”

　　南柯没再讲话。

　　才开学没多久，学校要开学考，南柯的成绩中上游，不算特别拔尖儿，他最近忙着复习。

　　母亲隔几天打来电话问他在学校过得怎样，说什么别太累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关心，南柯很想说“别再打了。”却说不出口来。

　　年轻的少女嫁给了负心汉，独自养大他，终于遇见对的人嫁了出去好像是说的过去的。

　　南柯下不去口。

　　闻月也很累，投身在新的家庭，走离了过去，不用再一个人努力了，渐渐地，南柯好像觉得自己是“过去”留下的“遗物”，钻进了她的未来，闻月看着他，会不会也时常想起南明？

　　南柯的眉眼都随了南明。

　　听闻他的父亲一穷二白，也就脸极具魅惑性，让人觉得人品不错。很显然，闻月就是因为脸上当的单纯少女。

　　南柯不止一次的唾骂过南明。

　　少年时期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骂，酒醉的父亲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玻璃制品碎了一地，拉着母亲打，南柯怕极了，他哭喊着，南明还嫌他吵时不时给他两巴掌。

　　南柯真是恨死他了，暗暗在心里诅咒着：你这个酒鬼，快死吧！一秒都不想瞧见你，去大街上被汽车碾死，尸体再滚进臭水沟，让乌鸦啄食你恶臭的身体，让你的白骨被野狗叼的七零八落，怎么样都行，你快去死吧！

　　南明三天未归，那是个下着暴风雨的夜，门被敲响，门外是总跟南明一起打牌的男人，母亲打开门了一两秒，他们对她说了什么，闻月关上门后整个人脱力似的往下倒。

　　南明死了。

　　南柯被母亲搂着，闻月的泪水像大豆似的往下滚，把南柯的衬衣弄得一大片深色。

　　她哭着喊，他死了，喝醉了踩进了山沟里了。

　　年仅八岁的南柯看着嚎啕大哭的母亲，眼泪夹杂着鼻涕，嘴角却勾出一抹笑容。

　　魔鬼终于死掉了。

　　这功劳一定不止他一个，母亲是否也诅咒过他不得好死哪?

　　南柯总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

　　像小孩一样肆无忌惮的哭喊尖叫，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说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

　　闻月独自把他抚养到十四岁，也就是前三年的时候，这个忙碌的女人终于找到了归宿。

　　南柯看着原来面黄肌瘦的母亲皮的气色好起来，他心想，这个男人大概是真的爱她，至少母亲不用像从前那样，每天早起贪黑的上班了。

　　他们领了证，男方有个一岁的小孩，南柯真是羡慕他，不记得从前是谁生下了他，但往后他有个妈妈。

　　南柯攥紧了笔，回过神来课已经上了大半，南柯聚了聚神，连忙抄下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大题解析。

　　南柯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子，心是无法静下来了。

　　他不知为何又想起的梦中的少年，栗色短发，肤色较白，正朝他微笑，像是对着熟悉的老友，而不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那笑颜正肆意的向他表达着“我知道你会来”。

　　还会梦见他吗？南柯如此想着，片刻后他又心道，随便吧，梦不梦的到都无所谓了。

　　上午的课程一晃就过去了，路里在他旁边趴着睡了一上午，南柯看他被中午吃饭的铃声惊醒，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似乎是醒了一会晕后才发现打了铃，他一瞪南柯：“少爷啊，吃饭了！你坐着不动是等饭自己进你嘴呢？”

　　他拉着南柯一通跑进了食堂。

　　今天中午有鸡汤，路里盛了满满一碗，南柯看着有点吃惊：“你为什么每次都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路里瞥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是啊……为什么呢？”他埋头吃起来，没再讲话。

　　这顿饭吃的有点诡异，平时话比米还多的路里居然一声不吭。

　　路里吃完才开口：“你装聋哑人哪？”

　　“嗯？”南柯看向他。

　　“一声不吭的，”路里拿上碗：“走吧。”

　　南柯也忙抓上碗和他一起走了。

　　路里又变得正常了，好像之前那沉默不语是南柯的错觉，南柯咬咬嘴唇，他没在做梦吧？

　　路里又兴致勃勃的和别人约球出了班，南柯在班上呆坐着，中自习已经开始，他拿出英语题刷着。

　　开学考在明天，南柯并没有太紧张，写着写着有些困，便趴下睡了。

　　英语果然是催眠的良药，睡前南柯这么想着。

　　秋老虎还霸占着秋，燥热的教室老旧的风扇还吱呀吱呀的转，发出一丝丝燥热的风，教室里少年们的发丝轻轻颤动。

　　星期五放假，这刚好是最后一节课，高一三班的同学们早已做好准备冲出教室。

　　路里在南柯身边掐着表：“三……二……一……”

　　放学铃没打，路里又继续：“三……二……一……”

　　还是没打。南柯瞥了眼旁边的路里忍了忍，没忍住道：“你这表准吗？”

　　“不知道。”路里又啧了声，不耐烦道：“你别打扰我，三……二……一……”

　　南柯：“……”

　　老师管不住下面这群学生，喊了好几遍都不管用，他索性不管了，让他们闹去。

　　路里还在数：“三……二……”

　　铃声响了，蓄势待发的少年们奔出班门，路里“哎，怎么不准”了一声也跑了，南柯觉得只不过花了五六秒，班里就只剩他和班主任了。

　　南柯拿起的书包跟老师把招呼道：“老师再见。”也头也不回的走了。

　　班里一瞬间空荡荡，老师只得摇摇头，感叹道：“少年就是少年啊。”

　　南柯出了校门，站在校门口拦出租。

　　拦到了，司机摇下车窗问他：“到哪？”

　　“市中心。”南柯注意到后座上有个人。

　　“上来吧。”司机摇上车窗。

　　后座上是个少年，看着跟南柯年纪相仿，头埋在书包，栗色短发，南柯轻声坐下，没惊醒他。

　　四点多是黄昏时刻，车里放着无名歌，南柯肆意的看着黄昏把声旁少年的发丝染成金色。

　　少年动了一下，南柯屏住呼吸看着他抬起头来。

　　小小的车座，黄昏的残阳伴随着悠扬的情歌，街道鸣笛不断，南柯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少年眉眼温和，脸好像被黄昏染红，在面颊上一颗针扎的小痣都好像是在闪闪发光。

　　这是那天在白鸽像的少年，想到这个，南柯和他对视着，他忘了呼吸，心跳狂跳不止。

　　好近。他的呼吸像洒在自己脸畔。

　　南柯呼吸不太通畅，他目光躲闪开，大口呼吸起来，脸色有些发红。

　　少年却笑了，他声音好听，青涩又温柔的音色向他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南柯皱紧了眉头咬了咬唇，说道：“我叫南柯。”

　　少年轻轻的念他的名字：“南柯……”

　　“是南柯一梦的南柯吗？”南柯听到身旁人问他。

　　夕阳下南柯眼里满是细碎的光，他皱着眉头，看着有些紧张：“是的。”

　　少年脸上挂着笑，小声哼着无名调，南柯凑近了才听见歌词。

　　你说，换个世界我们会不会相见？

　　就在今天，相见。

　　车停在了和平广场，少年迈步下车，逆光向他，白鸽惊飞，他温和道：“你好，我叫温罚。”

　　南柯心跳声响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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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接下来温罚出场率会变高，哎，我在想尽办法让小南柯多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