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是绚烂的花火》结庐素然

12、12

　　初三的寒假非常短。为了准备一模，博正的初三学生在年初六的时候全部到校。

　　直升班的同学几乎没有寒假。除了应付班里的作业，还得应付直升班的作业；回来除了考一模，还要准备直升班二模。

　　期末考试之前，直升班就已经考过一次一模了。3班班主任在整个春节都笑得合不拢嘴，八个直升班学生全部在一模进了前二十，期末考的时候也全都进了年级前二十五。

　　不过这次回来，3班少了一个人。

　　是岑雨诗。

　　年思华知道为什么。开学前一周，大家还在吃团圆饭，年思华就收到了岑雨诗的消息。

　　原来她从去年考试就准备申请国外的高中，暑假参加了托福考试。今年春节一直在面试，没办法按时回校。

　　“我知道你对我的行程不感兴趣，不过怎么着我也算是你的朋友，不管怎样，我还是得告诉你。”岑雨诗在电话里抱歉，“不过也不一定能被录取上的，如果没有offer，我还是得回来考直升班，甚至是中考。”

　　“你可以的。”年思华鼓励她。

　　“谢谢。”岑雨诗的语气轻松了些，“以前没能在池钏欺负你的时候真正帮到你什么，但自从看到你和伊乔在一起，我忽然觉得很放心。”

　　“啊？”

　　“你放心好了。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好感……”岑雨诗解释，“不是对池钏的那种，是真的有喜欢过你。但我的确比不过伊乔，他比我好太多了，他有比我更好接触你的机会，也有比我更直接的勇气。”

　　“不是……你、”年思华总算明白岑雨诗话里的意思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伊乔……？我们有这么明显吗？”

　　“怎么说，女生的直觉会比男生要强得多。而且两个人之间什么关系，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我们都能感受到的，”岑雨诗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有我们女生知道，知道你俩有情况的那天，我让我的小姐妹们都闭嘴了。”

　　“也许我走了，你就再也不会被池钏他们缠住了。虽然他最近也没时间再搞这些。”岑雨诗继续说着，“当时你被他们几个盯上，主要是我的原因。就算被录取了，我今年最多就考完直升班考试，有始有终，然后走人。没有我，你还有伊乔，那就没事了。”

　　“他们那样对我，也不是你的错。”年思华赶紧说道，“你没有错，你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到我了，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带着你的朋友劝架，不是你帮我补习，我可能一开始就放弃前进，也根本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岑雨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她深呼吸一阵，然后带着笑意回答：“谢谢你。”

　　回校后，全班都进入了冲刺阶段。直升班的课从第一节晚自习延长到第二节晚自习前二十分钟，直升班的学生少了很多自习的时间。但等他们考完了直升班考试，五月份出录取通知，他们就可以享受长达三个半月的暑假了。

　　普通的学生也都全身心进入复习阶段。一模成绩能在一定程度上看出中考的大致水平——这是每一届学生都会被灌输的道理。

　　三月初，学校安排初三高三的学生先后举行誓师大会。地址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座叫“祈勉阁”的五层塔旁，这个祈勉阁建在博正清朝时候，还是个学堂的旧址上。后来变成中学，战乱为了避开战火，学校就迁址到现在这个地方，但祈勉阁还留在原地。不过现在学校的地址距离那儿也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因此往后每年有誓师大会，都会在这里开。

　　初三的学生们刚经历过一模，成绩刚出，大家的状态相对来说轻松一些。三月中的C市还在回南天尾巴，宿舍的衣服没一件是干的，大家在出门前还在集体吹内衣裤。

　　清晨，阳光微醒，春风和煦，大家背着书包，按着班级一队一队往祈勉阁走去。十几分钟的脚程对学生们而言也不过是变相的早锻炼。

　　同学们一边走着，或者是聊天，或者就是在背书。

　　年思华和伊乔互相猜单词。没多久，几个女生也加入到他们当中，好几个是岑雨诗的小姐妹。

　　岑雨诗考完试后又跑去面试最后一所学校了。听说这所学校是她最想去的女校，不过她也没太执着这个，如果录取不上，就去另一所一模前拿到offer的高中。

　　丘尚轲拖着陈万彤，拉上几个男班干一起聊天。今天池钏作为学生会长兼直升班代表，要和其他人一起先坐车到目的地准备宣誓演讲，就没跟他们一起。

　　“诶，你们知道吗，”背完单词，看着还没到祈勉阁，岑雨诗最好的小姐妹秦洛佳挑起话题，“雨诗出国读高中这事儿一开始没跟池钏说。开学后池钏才知道。”

　　“是雨诗让我们不要告诉他的吧。”小姐妹们纷纷附和。

　　“对，我一开始还以为雨诗打算自己亲口告诉他。没想到原来她是不想让池钏知道这件事。”秦洛佳说着，偷偷看了眼丘尚轲那边，发现那边暂时没在意他们，就继续说下去，“其实雨诗不止是不喜欢池钏，最近是越来越讨厌了。初一的时候两人还好好的，到了初一下学期就不太对劲了。”

　　“我觉得雨诗肯定看出池钏是什么人了啊。”一个小姐妹瞟了眼年思华。

　　伊乔一听到岑雨诗的名字，早就离开讨论区、躲在年思华旁边看地理小笔记了。

　　“那是肯定啊，走得那么近，总是会看出些什么的，她又不傻。”另一个小姐妹理所当然地应着。

　　确实不傻。年思华默默认同。

　　“雨诗昨天跟我说，她暂时把池钏的电话拉黑了。”秦洛佳接着拉回话题，“池钏一听说她要留学，一晚上给她打了五十多个电话，那时候雨诗还在等着面试，紧张得要命还得应付他，就干脆把电话关机，面试完直接拉黑了。”

　　几个小姐妹听完，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活该。”伊乔冷不丁来一了句。

　　小姐妹们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继而用力点头，纷纷竖起大拇指。

　　誓师大会没有举行很久。考虑到大家学习任务重，整个会议流程也就四十分钟。听校长讲话，学生代表们演讲，级组长带领宣誓，学生们在横幅签名，在祈勉阁的大树下挂心愿签，一气呵成。
　　签名和挂心愿签是同时举行的。看着签名人多，伊乔就带着年思华先写心愿去了。

　　年思华拿着签牌，毫不犹豫地写下“中考成功”。

　　见字太少，留白位置多，他望了望满树的签牌，又写下“和你携手同行”。

　　他悄悄瞅了眼伊乔的签牌，只看到写了个“中考顺利”，另一行字被他挡住了，看不见写了什么。

　　两人一起把签牌扔到树上，相视一笑。

　　离开祈勉阁之前，每个班都争着在塔正门前拍集体照。池钏反应快，手脚灵活，一下子就先占优势，帮3班抢到了绝佳拍照地。

　　年思华和伊乔站在最后一排，背面是被他们挡住的，自己的签名。

　　回到学校，又要开始做复习题。满满的试卷堆在桌面，椅子底下还有一筐练习册，一切又回到枯燥无味的备考生活。

　　四月过去，五月到来。C市再次进入炎热的夏天。

　　还在准备六月中考的同学们进入了白热化的冲刺阶段，一些觉着压力太大的同学已经申请了半个月的长假回家复习。

　　老师们基本上都不上课了，要么就在讲试卷，要么就留时间给大家复习。

　　不过，相比于五月，四月才是真正的魔鬼。尤其是对于直升班的同学来说，更是如此。

　　四月初来了二模，体育中考，还没喘口气，直升班考试就来了。不过相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这批直升班的学生也就苦了半个月。四月中一考完，觉得相当有信心的同学已经开启了暑假模式，觉着心里没底的，就背着书包回来跟着继续复习。

　　池钏就是前者。一考完回来，他就跟班里人大聊特聊试卷多简单，比之前做的任何一份试卷都要简单。

　　“没考到前十，我当场剃光头！”他如此发誓。

　　“班长，你现在着寸头，和剃光了也没什么区别嘛。”一个男生说笑道。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丘尚轲扔了一张化学卷子到他头上。

　　年思华还在改错，伊乔坐在他旁边帮他挑重点。

　　这次二模，两人都发挥得相当好。年思华已经实现了他初二刚入博正时“成绩回到D市水平”的愿望，一模二模都进入了年级前五十。伊乔依旧稳定在年级前三，体育中考还拿了将近满分的成绩。两人一起考上市二中完全没问题，也许同班都不是不可能。

　　坐在两人旁边的一个男生扯了扯丘尚轲的衣角，朝年思华那边撇撇嘴。

　　丘尚轲明白了什么，转过头跟池钏商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