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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   孟挽之能脱身,全仰仗于成予舍身相救,可成予却没她这么好的运气,任凭他身手如何矫健,依然没能突出重围。几日后,坊间起了传言,郑成侯和任御史在朝上起了争执,起因是上巳节前夕,郑成侯在松林寺遇袭,刺客落网,竟称自己是御史大人家的门客,任御史自然不肯承认,坚称郑成侯欲加之罪,郑成侯言,既然刺客与御史大人毫无干系,他便也不必手下留情,将刺客处之极刑便是。任御史未有半句维护,只道:“侯爷抓的人,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刺杀侯爷是大罪,即便事情当真与任御史有关,任御史也不会认,郑成侯当然心知肚明,但他也不会让任御史好过,于是在行刑那日,他特意邀任御史去观刑,听闻那刑罚极残酷,极磨人,却又不会轻易让人死,任御史被迫目睹全程,回府以后便病了,说是染了风寒,烧得只会说胡话。

      当然也有说法,说任御史与郑成侯起争执一事纯属子虚乌有,刺客一事更是无稽之谈,什么刺杀,什么酷刑,根本就不存在,但人们普遍觉得,空穴不会来风,这不过是任御史为了挽回颜面给出来的说辞罢了。

      孟挽之显然是相信第一种的,听闻消息,她二话没说,径直去往城外。阳春三月,花团锦簇,孟挽之一路走去,经过一片密林,抵达一处荒凉的山脚,这里稀稀落落长着许多风铃草,微风拂过,摇晃花影,伴随着几不可闻的铃声,静谧又安详。

      孟挽之停住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块古玉,那玉纹理细密,图案逼真,玉心似有碧水流淌,分明是成予常配腰间的那一块。朔光想起来,松林寺经楼之中,成予现身引开追兵之前,孟挽之曾出手拉过他,当时她们只注意看楼中情形,没有仔细关注细节,想来,孟挽之便是趁那时,取了成予的玉佩。

      孟挽之将玉捧在掌心,看了又看,而后蹲下身,用刀挖起土来。人间盛行入土为安,身死以后纵是收不了尸,其亲属也会用他生前所用之物来立一个衣冠冢。孟挽之果然如此想的,她挖了个一尺多深的坑,将那玉佩放置其中,正于此时,后方林中有了动静,孟挽之心神一凛,倏然回身,只见成予步履蹒跚、面色惨白,捂着胸口仓皇朝这方来,他身上已被血染透,前几日见着的华贵大气,此刻已荡然无存。

      “成予?”孟挽之难以置信。

      成予望着她,也有些诧异:“姑娘怎会在这里?”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孟挽之走去,看见坑中古玉,他懂了:“姑娘是要为我立坟?”

      孟挽之没有回答,成予四下望了一望,说:“此处确是长眠的好去处,多谢姑娘!”

      他伤已很重了,虽不至于说不出话,但声音已经很虚,孟挽之扶住他,说:“我听闻,郑成侯对你施了极刑!”

      成予点头,说:“郑成侯过于自负,他以为我逃不掉,便未杀我!”

      孟挽之扶他坐下,将那古玉捡起还给他。成予没有接:“这玉姑娘既拿去了,便赠与姑娘吧!”

      孟挽之将玉塞到他手中,说:“我那日以为你必死无疑,便想着,若我能捡一命,便为你烧些香,立个坟,适才拿了你的玉佩,如今你既脱身了,自然要物归原主!”

      成予不推辞了,将玉收起。孟挽之跪坐在他身边,要为他治伤,男女本该有别,但成予没有闪躲。孟挽之身上常备伤药,不多一会儿,便替他将几处伤重之处包扎好。许是伤重体寒,成予上完药,竟发起抖来,孟挽之寻来些干柴,在他身边燃起一簇火堆。

      青天白日,但火光让时间变得朦胧,成予望着孟挽之,说:“上次松林寺一别,姑娘曾有一问,我未来得及答!”

      孟挽之显然也想起那日之事,她说:“我确实很好奇,你我萍水相逢,为何你会屡次舍命救我?”

      成予道:“因我觉得姑娘熟悉,我与姑娘兴许见过!”

      孟挽之有些愕然,成予问:“莫非姑娘不觉得我熟悉么?”

      孟挽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单沉默一瞬,说:“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孟挽之!”顿了一顿,又说,“我想,你觉得熟悉的,应该是也是孟挽之!”

      成予眸光微闪,像是错愕,又像是失落:“原来姑娘就是孟挽之,难怪那日茶楼中听的故事,姑娘不信!”

      孟挽之看来是游走在外许久,那样金贵的身子,竟也能在这荒郊野岭过,为了照料成予,她没有回城,就在此处将就了一夜。春夜露重,成予身上有伤,夜半时发起烧来,“哼”个不停,孟挽之本未入眠,听得声音,起身去溪边取清水。溪水明澈,月色皎洁,孟挽之望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有些怔愣,成予又难受得哼出了声,她方回神,将水桶放于水中,将自己的面容打碎了。

      成予身体好,烧过一夜,次日午时,出了身汗,竟就好了,他的伤也好了许多,孟挽之从附近人家买来身粗布衣服,让他乔装逃命。成予拿到衣服,没立即换,孟挽之道:“你且先将就些,我只能找到这些!”

      “不,姑娘误会了!”成予说,“我是想说,不如,我与姑娘一同回京吧?”

      孟挽之很诧异:“你方才虎口逃生,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成予摇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落入险境,我心有不安!”

      孟挽之垂下眸:“这是我的事情,本与你无什么干系!”

      成予道:“原本它确实只是你的事情,可如今,我已深陷其中,我是因为郑成侯才落入此种境地,我不甘心!”

      昨夜成予入睡前,两人聊过一些,多是围绕着郑成侯,及孟挽之要刺杀郑成侯之事。成予劝她放弃,她不肯,说郑成侯不死,她亦活不了,成予问她为何,她只道,她与郑成侯有仇。故今日,此时,孟挽之没有立场阻止成予。

      那一段对话,信息量很大。朔光后来想起,许就是那夜,孟挽之对成予生了情,成予却对她生了恨。人间的情爱故事,总是伴随着阴差阳错,正如孟挽之与成予二人,孟挽之以为自己是坦然以对,可成予听着,却字字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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