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流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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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颜信的右手动过一次手术。
从那之后，颜信的右手就落下毛病，她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正常使用她的右手画画，提东西，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改了惯用手，慢慢练成用左手画画，写字，做一切事情。
虽然她的右手不再如过去那样灵敏好用，但过去二十几年她用惯了右手，毕竟还存留了不可忽视的肌肉记忆，所以偶尔画稿进度赶不上，而她左手又酸胀得厉害时，她会换成右手画。
每一次颜信原本都只打算用右手画半个小时候的画，可结果每一次画着画着她来劲了，彻彻底底忘了这件事，直到右手手腕隐隐有刺痛感袭来，她才会想起换左手。
这阵子她失业在家，有了更多的时间画画，她也比过去更常用右手画画，所以右手腕的刺痛感比往日来得更频繁。
第二天早上颜信在罗楠发过来的链接里找到青禾HR的电话，双方简单沟通了一下，约了下午三点面试。
面试的时候HR李林按照面试流程简单了解了一下颜信的毕业院校和履历表，也主动向颜信介绍了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以及薪资待遇。
李林对颜信的印象还算不错。
小姑娘说话落落大方，言之有物，是个有想法有计划的人。
当看到颜信带来的作品集里还有一张被市美术馆收录的画作时，李林有些意外。
李林好奇问她：“这是你画的？”
颜信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李林手里的照片，也有些诧异那张照片怎么会混入其中。
颜信点头：“恩。”
李林：“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记忆闪现，颜信如实回答：“高中的时候。”
李林颇为吃惊，一方面惊叹于颜信有这样的才能，另一方面又担心他们这样的商业性公司恐怕留不住颜信那样的艺术家：“你有这么好的才能，为什么不继续走艺术这条路？”
颜信大方坦白：“艺术不能当饭吃，而我需要吃饭。”
李林沉默片刻，想起颜信的简历表上写了她上一份工作是销售：“我理解。艺术家这条路好比架在天上的独木桥，外人看着华丽漂亮，可只有真正走上这条路的人才清楚其实能走过去的人不多。可你不可惜吗？这么好的才能就这么埋没了，你甘心？”
颜信摇头：“不可惜。距离当时我画出这张画已经过去八年了，这八年中我再也画不出这样的作品了，说明我的才能或许也只到那里为止了。比起追求自己的理想，人生还是现实一点更重要，不是吗？”
而她的现实就是钱。
李林笑笑，诧异于颜信小小年纪能把事情看得这么开：“其实你这样的水平来我们公司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颜信带来的作品除了那张收录市美术馆的作品之外，余下的每一幅也都是很优秀的商业画作，远超李林的预期。
求职时的暗语“大材小用”等同于“不好意思，你不是我们公司要招的人”。
颜信微笑颔首：“我明白了，今天谢谢你抽空见我。”
颜信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李林却朝她笑了笑：“下周一来上班，方便吗？”
颜信一怔，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及时抓住机会：“可以。”
从公司大厦出来，她的视线不受控地被马路对面的泰和酒店所吸引。
视线停留一秒，她马上低下头朝地铁站走过去。
晚些时候颜信收到罗楠发来的消息，罗楠约她周末一块儿去新开的那家密室逃脱放松放松。
周六那天中午罗楠提前到达颜信的住所，二人一起吃了外卖，罗楠就坐在一边盯着颜信化妆。
颜信坐在梳妆台前，明媚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洒进来，正好落在她身上。
她整个人白到反光。
颜信停下画眉的动作：“今天总不用讲究我化什么妆了吧？”
罗楠摆摆手：“不管，不管，你随便化。”
沉默了一会儿后，罗楠又问她：“话说回来，那天许容过为什么在那儿？”
“工作。”
罗楠：“？？？”
罗楠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们俩到底都啥脑回路？一个个家境都不差，怎么竟干这种出乎人意料的事？”
颜信：“这你得问他。”
罗楠耸了耸肩，吐舌说：“不过话说回来，多亏我上次好好帮你打扮了。怎么样？让前男友看到自己美美的样子，心情不错吧？”
想起那天她冲动之下扑到许容过的事情，颜信就头皮发麻。
颜信转身随手从衣柜挑出一件宽宽松松的加绒连帽卫衣和黑色运动裤。
罗楠扫了一眼颜信的脸，她只往脸上抹了一层隔离霜提亮肤色，补了眉毛，就连口红也只是薄涂了一层奶茶色唇泥，往远了看她脸上就和什么都没抹一样，素面朝天。
罗楠：“你就穿这个？是不是太随意了点？万一咱们运气好遇到帅哥怎么办？”
“别做梦了，再说了，帅哥都是和女朋友来的，你想干嘛？”
罗楠嘟囔了一句：“你就仗着自己那张脸为所欲为吧。”
妆也不化，衣服也不好好挑挑。
罗楠转身随手拿起颜信放在桌上的棒球帽往自己头上试了试：“你看看我穿的多正经。对了，回头把这帽子的链接发我，我也买一顶。”
颜信停下扎马尾的动作，认真看了罗楠一眼。
这一次罗楠穿的还是小裙子搭羊羔毛大衣，看上去减龄又俏皮。
颜信手速麻溜，一秒就扎好了马尾：“恩，好看，特别适合你。”
罗楠问她：“你确定你不换？你这样万一影响到我的桃花怎么办？”
颜信：“我随意一点，不是正好衬托仙女一样的你？”
罗楠笑：“随便你吧。”
出门的时候颜信和罗楠正好遇到隔壁房东带人来看房子，颜信就和房东打了个招呼。
等她们进了电梯，罗楠才问颜信：“跟着房东来的人是谁啊？”
“来看房子的人。”
“看房子？”
“恩。”
“你隔壁房子招租？”
“是啊，上回我不是和你说过了？”
上次罗楠全程只关注颜信了，倒没怎么留意隔壁的动静。
颜信歪了歪头，带着三分期待问她：“怎么，你要搬过来住？”
罗楠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可以，我考虑一下。”
颜信莞尔，故意逗她：“那感情好，回头我把房东联系方式发给你。”
罗楠点头：“好啊。”
颜信：“你可算了吧，你爸妈都给你买了房了，你还能搬过来住？”
罗楠一撇嘴：“我可以把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租出去，然后过来住啊。这样我还能收点房租，赚外快。”
“你可真有经商头脑，那边收了房租就来交这边的房租。”
罗楠挽着颜信的手臂：“走吧，这事以后再说。”
她们要去的那家密室逃脱也是最近新开的，地址就在春熙路上。
她们到的时候，店里还没有什么人，但不到十分钟店里就来了两个客人。
不巧的是这两个人，颜信偏偏还都认识。
许容过。
杨昭。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已经付了钱，颜信大概率会直接拉着罗楠逃跑。
但在颜信逃跑之前，杨昭先看见了颜信，他朝颜信挥了挥手：“好巧啊，这是你朋友？”
许容过却像是没看见颜信和罗楠一眼，自顾自朝吧台走过去。
杨昭瞥了一眼许容过，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颜信：“我朋友，罗楠。”
罗楠凑到颜信身边小声问她：“颜信，这谁？”
颜信：“介绍一下，他是许……”
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说过这三个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当他的名字就要到嘴边的时候，她却因迟来的陌生感而将后面两个字咽了回去。
他们之间铺天盖地的生疏感犹如傍晚时涨潮的海水，初时不起眼，当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被扑面而来的潮水打湿。
杨昭扬了扬眉朝罗楠笑：“杨昭。”
杨昭本就生得高挑，一张脸更是锋利感十足，这么一笑倒意外透露出与他体型不符的反差萌，最易迷人眼。
罗楠笑得娇羞：“你好。”
看罗楠这样子，颜信已经猜到一二分。
这丫头沦陷了。
被杨昭的美色所迷惑。
吧台前的许容过已经付过钱：“走吧。”
这话仅只对杨昭说。
杨昭好笑一般地看了一眼装腔作势就是不肯看颜信一眼的许容过，然后大大方方夸起颜信：“你今儿这一身看着好像高中生。颜信，这风格太适合你了。”
高高扎起的马尾，简单利落，正好露出她圆润饱满的后脑勺，加上那双清澈到底的浅色杏眼和一身随意感十足的宽松卫衣搭同样宽松的运动裤，可不就是才毕业的高中生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对谁似乎都是懵懵懂懂的。
颜信笑了笑。
罗楠挽着颜信的手，颇为骄傲地瞟了一眼板着脸不肯开口的许容过说：“那是，我家颜信多漂亮，穿麻袋都好看。”
隔着两步远的距离，许容过终于开口：“还不走？”
杨昭和罗楠对视一眼，杨昭说：“你们胆子挺大，就这么来了，也不说带一个男生来。”
罗楠笑，抱着颜信的肩故作可怜：“没办法，单身狗只能互相取暖了。”
杨昭故意使坏一样，双手抱胸，视线定在许容过身上：“不能吧？你们这么漂亮还单身？”
罗楠：“颜信嘛，那是没人配得上她。我嘛，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可惜好看的人是稀缺物种。”
杨昭贱嗖嗖地笑着：“那巧了，今天让你们遇到两个帅哥。”
罗楠下巴一抬：“你们也足够幸运啊，遇到一个大美女，一个小美女。”
杨昭眉眼一弯，难掩笑意。
双方正说着话，店里又来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
没一会儿男孩子朝四人走来，他用纯真的目光看着颜信问她：“同学，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进去吗？”
程文宇今天本来约了舍友一起来玩儿的，没想到舍友临时被喜欢的女生约走了。
颜信点了点头：“好。”
密室逃脱这东西还是人多比较好玩。
一直漫不经心等着颜信他们跟上来的许容过，似乎终于对他们这边的动静上心了，冷冷地朝程文宇丢过来一眼扫视。
那一眼如寒夜风紧，冷得程文宇整个身体一僵。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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