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向我奔来》排骨粽

35、第 35 章

　　江妈妈今晚身着白色旗袍外搭白色暗纹的棉袍，头发挽起来斜插一根玉簪，慢条斯理地拿着茶杯喝茶，久久不说话。喝完茶，她又拿起一小块糕点细细品尝，旁若无人。

　　这是一家茶楼雅间，就着古风设计，房内燃着淡雅熏香，眼前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但简嘉有点坐立难安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尔，他也和他妈妈一样，慢悠悠地喝着茶。

　　几次欲言又止之后，她也干脆慢吞吞地喝茶吃糕点。

　　江妈妈突然开口：“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耐不住气。”

　　简嘉糕点还没下咽，被江妈妈的话惊到，喉咙的糕点要下不下，气往上冲，她咳嗽起来，江尔在一旁给她拍背顺气。简嘉含泪抬头，看见江妈妈又摇摇头。

　　江妈妈抬抬手，“我说是吧。”

　　江尔说：“妈，你约的人呢？”

　　“等会儿就来了，急什么。”江妈妈给了江尔一个白眼，又对简嘉说，“我原来听小江说你要去参加个节目，我是不乐意的。”

　　简嘉低下头。

　　江妈妈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我看了你第一个戏的表演，说实话，真让人看笑话。”

　　简嘉的头更低了，她着实羞愧，自己的确太想当然了。

　　“但是。”江妈妈加重了这两个字，停顿了一下，等简嘉抬头后，她继续说，“你比我当年好太多了。我当年参加学校演出，连词都说不全。”她回忆起自己的校园生活，一脸向往。

　　“阿姨之前也这样吗？”简嘉觉得自己表达不清楚，又很委婉地说，“就是，抓不住表演的点？”

　　“你连门槛都还没摸到呢。”江妈妈不屑，“虽然现在野路子到处走，演员的门槛很低，但能决定上限的，还是要学根本的东西。不然影视学校都没人去了。”

　　江尔和简嘉互看了一眼，相视一笑：江妈妈的话有道理，又带着旧年代的天真。但两人都不想去反驳她的说辞。

　　江妈妈说：“我原本呢……”她闭上嘴，有意将话收回去，停顿一会儿才又说，“你既然喜欢，家里也有条件让你去做，你就放心大胆做。小江考虑不周到，只好我来想了。”

　　她刚说完，服务员推开包厢，带着一位同样风雅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江妈妈见到来人，起身笑着相应，一开口便是：“死丫头，不叫你你是不会出来对吧？”

　　来人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江妈妈的胳膊，“臭丫，大冬天的穿旗袍，怎么不冻死你！”

　　简嘉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气质卓越的女人口吐粗俗的话语，再一看，江尔似乎早就习惯了，十分淡定。

　　江尔带着简嘉起身，唤了一声：“刘阿姨。”

　　刘阿姨这才看着江尔，说：“哟，小江好像又长高了。”

　　江妈妈冷哼一声，“得了吧，他十七岁以后就没长过个儿。”

　　江尔将简嘉稍微往前推，“这是简嘉，我女朋友。”

　　“刘阿姨好。”简嘉乖巧地称呼。

　　刘阿姨上下打量着简嘉，对江妈妈说：“比你当年好看。”

　　“去你的！”江妈妈并不接受调侃。

　　几个人坐下后，江尔介绍道：“刘阿姨是我妈大学的同学，毕业后……”

　　他说了好多个职称，简嘉还没来得及听清，就冒出另几个称谓。大概是说，刘阿姨毕业后也演了好几年戏，后来进了国家话剧团，得了很多奖，前两年进了学校当老师。

　　听到后面，简嘉大概猜出来了：江妈妈为她引荐了一个老师！

　　她眼睛发亮看着刘阿姨，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她的手进小黑屋进行十天半个月的特训。

　　也就是想想而已。

　　江妈妈说：“如果你想让你刘阿姨教你，那我可以定一个舞蹈室，对了，你会跳舞吗？”

　　刘阿姨满意地看到简嘉点头，“毕竟时间比较短，我只能告诉你怎么做，剩下的就得靠你了。”

　　“我明白的。”简嘉点头。

　　两个人当场合计了时间和地点，简嘉将时间排得很满，江尔想问她忙得过来吗，最终他没问出这句话。

　　江妈妈有司机送，带着刘阿姨走了。江尔则将简嘉送回去。

　　简嘉下了车就要上楼，江尔喊住她，他下了车走到她旁边，说：“最近又要见不到你了吗？”

　　“当然了。”简嘉一点也不犹豫，“再说，万一我们被拍了怎么办？”现在上下班，已经有不少狗仔会出现了。她不想事业八字没一撇，绯闻就出来了。

　　虽然她和江尔的关系光明正大，但既然要做这一行，就得先遵守游戏规则。

　　江尔拉着她的手，叹气，又摸了摸她的头。

　　“你怎么了？”简嘉突然有点心虚，自己刚才是不是回答太快了？

　　江尔说：“没什么。”

　　他不想说，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是不是太小了？又想起了陆唯的话，或许对于现在的简嘉来说，没什么比拥有一份事业更能让她安心的。

　　“是我太没用了。”他说。

　　他没办法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她才这样不停努力？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简嘉两个手心贴着他的脸颊，捏着他的脸说，“要不是有你，我现在能这么放肆去做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江尔笑一笑，释怀，“是我想多了。”

　　“那，你会支持我吗？”简嘉头靠上去蹭了蹭他的胸膛，撒娇着说，“我的男朋友大人？”

　　江尔心一动，低下头想吻她，没想到简嘉飞快地离身，对着他挥挥手，说：“我先回去了！最近我们别见面了，没空！”

　　江尔无奈地看着她往前奔，他叹声气垂下肩膀：怎么越支持她，她就走得更快呢？

　　简嘉回到家，很快洗了澡，她站在镜子前，脑子里回想着刘阿姨嘱咐的话——之所以她演戏时太过夸张，是因为她五官立体又大，稍微做个表情就很显眼了。

　　她在镜子前做了个鬼脸，果然如此。

　　那以前她在直播间里五官乱飞，那些粉丝怎么忍下来的？果然是真爱粉吗？

　　她转身去包里拿出了台本，一边走到镜子前，一边默念：“首先要理解透角色……”

　　等她反应过来要睡觉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她赶紧合了台本，躺床上去了。

　　接下来是连续几天的连轴转，为了配合刘阿姨的授课时间，简嘉拒绝了所有饭局和团建邀请，吃饭吃几口就下，一到休息时间就闭眼小憩。从第一期的社交小达人，变成了著名的社恐，节目组内的风评一落千丈，除了和她对戏的对手能对她有好评。

　　因为简嘉太能记词了，如果对手没记住台词，她还能通过嘴型提示对方，免去了许多尴尬。

　　刘阿姨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她笑着问简嘉：“怎么样，有什么新的体会没？”

　　她最近给简嘉说了很多前辈的故事，那些在荧幕上留下名字的人，除了个别天赋异禀，没有几个不是靠努力爬上去的。说实话，简嘉受用颇多。

　　简嘉想了想，说：“努力永远不够用。”

　　江尔会对她说，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但她的对手不会，而最大的对手，永远是上一秒的自己。

　　刘阿姨又问：“有没有想过，可能孤注一掷后，什么都没有呢？”

　　这是这一行的常态，她看着鲜活的身躯投入这个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行业，总忍不住为别人感到担忧。

　　简嘉却摇头，“没想过。”她是认真的。

　　刘阿姨惊讶，“我以为你这么拼，是有目标了。”

　　“是有个小目标。”简嘉扬起笑容，“先入门。”

　　节目参赛嘉宾投票页面内，被淘汰的选手头像和ID灰了，只有留下来的人才能被投票。

　　原本前两期，简嘉的人气很高，投票一度进入前三，后面第三期出来，她的人气一落千丈，直到第五期，要投她的票只能点击页面“下一页”了。

　　虽然她有热搜，而且不止一个，粉丝声量相对较大，但观众并不买账，到后面话题也没什么热度，她又一直连轴转，没什么机会有镜头。就这样，第四第五期，连粉丝都没办法为她开贴呐喊了。

　　但这些，简嘉并没有时间关心，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第二次公演。

　　从第二场戏开始，节目组挑选的现场观众和演员打分团可以坐在观众席下。这次每个组选择的剧情桥段要么是长镜头多的，要么是同一个场景内的。

　　虽然是白天，但为了营造氛围，会场的窗帘都拉下来了，昏暗一片。

　　简嘉已经在后台化了妆，穿上了旗袍。为了迎合角色，她还特地剃了点眉毛，镜子里几乎看不到她平时的模样。站在幕布后，她向观众席看过去，却看到了几个熟人。

　　坐在一起的陆唯和杨廷东，杨廷东身边坐着白晓月，再过去，是江尔。

　　他们在底下并不能看到简嘉，但舞台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简嘉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表情。左边的三个人时不时地交头接耳，而江尔，双手放在自己翘起腿的膝盖上，非常专注地看着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