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向我奔来》排骨粽

16、第 16 章

　　简嘉从混沌中回过神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清醒时，正在江尔怀里。

　　但她仍然不想说太多话，她拿起包，对江尔说：“我们走吧。”

　　江尔接过她手里的包，说：“你愿不愿意和我说？”

　　简嘉摇头，“我没办法说的。”她红着眼睛看江尔，“我也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我知道了。”江尔不想逼她，带着她下了楼。

　　这次他们没有坐地铁，而是打车回去。

　　简嘉沉默了一路，到了家门口开了门，正要关上门，江尔手快，拦住了。

　　她麻木地看着江尔，“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江尔服输一般吐出一口气，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入怀中紧紧抱住。

　　简嘉挣扎了一会儿，挣脱不了。江尔的力气大，但抱着她的动作却轻柔。她被裹在他怀里，委屈像是被加热的冰块，一下子化开，她放声哭了出来，“我说了，让我静一静……”

　　她的泪水很快浸湿了江尔的肩膀。江尔叹息，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哭出来是不是舒服了？对不起……”

　　为什么他要道歉呢？在悲伤真正席卷来之前，简嘉最后想着。

　　*

　　辞职的事情，燕姐并没有答应，活跃时期也不太可能给简嘉请长假。

　　等简嘉走后，燕姐特地去问人事要了简嘉当初的合同。

　　人事给她解释：“简嘉当初签的是最高分约，就是如果走后她的所有主播账号都会被公司收回。”

　　燕姐听完得意，“所以她怎么可能走？”所谓最高分约，就是直播收入按照最高比例分给主播，但主播在职期间创建的所有有影响力的账号都需要报备，合同结束后归公司所有。

　　这种合约，几乎没几个人敢签，小的网红公司不稳定，很容易人走茶凉，有个账号也算有保障。

　　当初简嘉和她的一个朋友过来谈合约，简嘉才22岁，看起来很青涩很缺钱，她朋友陆唯就老练多了，把她的合同拿过来一条条分析，最后修修改改好几遍，简嘉才签约。

　　听说简嘉之前家里欠债，这两年的直播为她还了大部分债务，正处巅峰，她怎么可能舍得这份工作呢？

　　人事迟疑地说：“但是……简嘉只签了两年。”

　　*

　　在被窥探了家庭的小秘密后，简嘉以“丢脸”为理由，躲了江尔好几天。恰好江尔真的出差去了，给她发了信息，让她帮忙照看狗，这才又开始有了联系。

　　早上约定遛狗的时间，江尔打来了视频电话，简嘉在接通之前，就将镜头对准了正在找地点的刀刀。

　　“刀刀！”江尔只好先和刀刀打招呼。

　　刀刀听到自己主人的声音，头抬了一下，看向简嘉，摇了摇尾巴，继续低头找地方。

　　简嘉笑了一下。

　　“心情好了？”江尔听到了简嘉的笑声。

　　简嘉只好将手机转过来，看着江尔。他应该刚起床，头发还蓬松着，乱糟糟的。第一次见到他衣冠不整的样子，简嘉有点好笑，说：“我早就没事了。”

　　“你爸联系过你吗？”江尔直接地问。

　　简嘉故作生气，“你就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能。”江尔强行解释，“万一你心情不好突然罢工，我的刀刀怎么办？”

　　“终究是狗比人过得好啊。”简嘉感叹完，沉默了一会儿，面露失落，“他大概觉得以后我不会给他钱了，所以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没联系我。”

　　江尔脸上没了笑容，“那你觉得如何？难过吗？”

　　简嘉老实地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将涌上来的哭泣冲动压下去，“但是，我还有一点轻松。”她看向别处，再回来看手机时，江尔还担忧地盯着她看。她笑问：“圣诞老人，如果我说我需要人陪，你会飞回来吗？”

　　江尔没有犹豫：“会，我现在就订机票。”

　　“我开玩笑！”简嘉立马要阻止，但江尔挂了电话，她再打回去时，提示忙音。

　　刀刀方便回来了，乖乖地坐在简嘉身前摇尾巴。

　　简嘉收好牵引绳，问：“你爸是不是喜欢我？这么明显了，肯定是了吧？”

　　“汪！”刀刀兴奋地叫了一声。

　　午后，江尔出现在门口时，简嘉整个人呆住。

　　江尔身上还穿着西装，手拎着行李箱，气喘吁吁的。他是跑回来的，一路都不停。

　　简嘉有点动容，也有点尴尬，她随意说出的一句话，江尔居然真的做了，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话：“你是不是傻？”

　　江尔摇头，笑着说：“我答应过你的，满足你一切要求。”

　　简嘉侧眼看他，冷冷问：“那我让你现在去跳门口的河，你也去？”

　　江尔露出坚定的神情，将行李箱手把放到她手中，转身就要走。

　　“我错了！”简嘉赶紧拉住他的手。

　　江尔笑着转过身，说：“也不是特地为了你回来的，我本来也不喜欢一个人在外面太久，能早点就早点，你别瞎感动。”

　　“哦。”简嘉低下头偷笑，心里高兴坏了。

　　沉默片刻，江尔问：“那你现在，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简嘉想了想，“不如……陪我去看看房子吧？”

　　*

　　简嘉要看的房子在市区中心边缘，路很直，沿途郁郁葱葱，即将到地方的时候，江尔才想起来，问：“那边是不是已经成为民宿了？”

　　简嘉点头，自豪地说：“对，我妈以前就住在这里。”

　　X市的老城区许多已经拆了，也有不少因为交通规划的原因，旧建筑还保留着，简宝华之前的房子便在这种区域内。

　　随着时代更迭，当年被人诟病的城市偏僻地带，已经成为了农家乐和民宿的热门地点。

　　路开始变窄，车子往里面开速度便慢了下来。到了停车场，两人下来，江尔发现这里也有一个人工湖，围栏前站着不少钓鱼爱好者。再往前看，是一处开放式的棚子，卖着各种渔具。

　　简嘉走过去和棚子老板打了招呼，寒暄着问最近的生意。

　　江尔慢慢走过来，站在简嘉身旁，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棚子老板看了他一眼，对简嘉问：“你男朋友啊？看起来不错，你们挺有夫妻相的。”

　　“真的吗？”简嘉开心地合掌，她转过头对江尔说，“嘿，江先生，我张叔在夸你好看。”

　　江尔不以为然，“我怎么听着是在夸你？”

　　两人和棚子老板告别，又往前走。正值暑假，这里的孩子也多，简嘉看着到处跑的小屁孩，莫名地想起了江尔的狗。不过午后这个点，刀刀应该在睡觉。

　　江尔问：“你刚才怎么不和老板解释，我们的关系？”

　　简嘉问：“张叔又不认识你，解释也没必要吧。”她哼了一声，“怎么，假装我对象你觉得吃亏了？”

　　“没有。”江尔露出笑容。

　　“到了。”

　　江尔顺着简嘉指着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座三层楼的白色小洋房，背靠山，又对着前方的人工湖，名副其实的依山傍水。看得出以前是普通的民宅，但现在门外挂着文艺清新的牌匾，写着民宿的名字。

　　简嘉开门进了院子，招呼江尔坐在小圆桌旁，大门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询问他们要喝点什么。点完饮料之后，简嘉托着下巴，看着四周围。

　　“这真的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江尔看着她问。

　　简嘉点头，“是啊，但我以前很少住这里，这是我姥姥的房产，后来我家不是欠债了吗？我妈就把它卖了，没想到现在成民宿了。”她说完轻轻地叹息。她看向江尔，说，“等下没太阳了我带你上顶楼。”

　　喝完东西，简嘉带着江尔上楼。楼上有一个大平台，上面放着沙滩椅。此时黄昏日未落，余晖错过平台，落在前方的人工湖上。两人左右躺着在沙滩椅上，看着已经蒙上黄纱的天空。

　　“是不是很安静？”简嘉看着天空问。

　　江尔躺在上面，甚至生出了困意，“这就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严谨一点，住过。”简嘉将手垫在自己的后脑勺，此时莫名全身放松，她侧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江尔，心里又满足又空虚，她继续看着天空，叹息，“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是地缚灵吗？”

　　“嗯。”江尔睁开眼睛，“我可以猜一下吗？这里是束缚你的地方？”

　　“不全是。”简嘉微微一笑，“太多了，我感觉。”午后的风吹拂她的脸，她的思绪也因此清晰了许多，“我以前，至少两年前，非常天真，以为我多努力点，我可以找回很多东西。”

　　江尔换了个姿势，侧躺看着简嘉，认真地听她说话。

　　简嘉知道他在看她，继续说：“但是，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对了，你以前有想过自己未来会成为什么吗？”

　　江尔想了想，说：“在高二之前没想过，有一阵子想当医生，后来希望人和人之间能更容易有联系，但最后，我还是学了计算机。”

　　简嘉笑了，她想了想，慢慢地说：“我以前没什么目标的，每天傻乐傻乐的，我妈担心我以后成绩差，让我上了很多兴趣班，什么绘画，跳舞，钢琴，我们小时候不是很流行积木和编程吗？我也学了一点哈哈……”

　　当初当作玩乐一样的兴趣爱好，没想到在她人生最困难的时候还帮了她一把。她复读失败后，靠着这些去混了一阵子的幼儿培训班，赚了一些钱，再后来，在乐器行打工，认识了陆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