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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仙人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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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济先向村长介绍了于乐和三个孩子,这才说起李家的遭遇。
“六叔,这些年来,我母亲每年都让人捎钱回来,为什么村中还如此穷困?”
李村长深深看了他一眼,说:“最初你母亲每年都会给族里送十两银子,帮扶族里的老幼。后来随着你父亲高升,你母亲每年送五十两银子回来,确实帮了族里很多。
按理我们都应该感激你们家,族人虽然穷,但也不至于巴着哪一家吸血。
八年前,你们家就再也没送过银子回来。族里想着是不是你们遇到难事,去信也不回。隔年好不容易凑了两车年礼,千里迢迢送去京城,结果连门都没能进去,还被好一顿羞辱。
之后族里就断了和你家的联系。两年前,你三叔家的成兴考上了秀才,这可是李家村的第一个秀才。
成兴聪慧、学问好,书院先生也说他来年下场必然能中举。也正是因此,招来了同窗的嫉妒,设计陷害,污蔑他轻薄良家女子。
成兴被下了大狱,那些人要逼他取算计他的女子。成兴脾气倔不愿意,于是被剥夺功名,杖三十,这还是书院先生努力周旋的结果。
谁知那些人买通杖责的差役,打断了成兴的手脚,彻底毁了他。族里凑钱将人救了回来,但他的手却再也握不住笔,腿也瘸了。
为了替成兴洗刷冤屈,我给你爹去信,希望他能想想办法。谁知他却回信呵斥成兴品德败坏,怪我这个族长没有管好族人,以后这样的事别找他。”
李村长说到这,双目发红,怒意上涌。
“六叔,那封信还在吗?不是我推脱,这些年来我们父兄几人一直驻守边关,母亲又目不识丁,家中被长嫂把持,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李成济一脸愧疚,他也不准备给汪氏背锅。将这些年汪氏的所作所为,以及差点害死他们的事都说了。
“我娘就是被她给活活气死的。我爹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断不可能不顾亲族。”
“恶妇,我李家怎么娶了这样的恶妇。那封信我还留着,你等等。”李村长说着,回屋将信取来。
多少次他看着这封信彻夜难眠,他不敢相信一向耿直憨厚的二堂兄会变得冷漠无情。他之所以留着这封信,就是想着有一日见到二堂兄好质问他。
李成济看完信,气得咬牙。“六叔,这是柳管家的笔迹,他是汪氏的人。”
李村长的心结去了大半,但是想到已经故去的二堂兄和二堂嫂,不觉悲从中来。“你将他们带回来没有?”
“爹与两位兄长的尸骨至今未寻到,娘暂时安置在京郊,待日后寻到爹了,再将他们一起迎回。”或许是受原生情绪影响,李成济眼睛有些发酸。
“早日将他们寻回入土为安。”李村长的眼睛更红了,声音都有些哽咽。“若实在寻不到,也要先给他们立个衣冠冢。”
“嗯,我晓得。”
李村长看向于乐几人,说:“你媳妇和这几个孩子都没上族谱,明日我便召集人开祠堂,将他们记入族谱,再将汪氏从族谱中划去。”
“多谢六叔,也是我们失察,竟连孩子们没上族谱的事都不知道。”
李家人淳朴,汪家也不知是怎么教导女儿的,竟连上族谱这么重要的事都能不上心。也是这几年边关战事不断,李家几个男人都守在边关,不然也不至于此。
“汪氏既然昧下了给族里的钱,想来重修祖宅的钱也没送来?”李成济已经可以预想到结果了。
于乐同情地看着李成济,李家人真可怜,是什么样的霉运才能遇到汪氏这样的‘奇女子’。
“没有,你家的老屋早破得不能住人了。”李村长叹气。
李成济苦笑道:“不知村里可有空屋,我们暂时租借一段时间,等房子修好了就搬。”
“若是你不嫌弃,我家中的老屋倒是可以借给你们。就是屋子破旧,需要好好打整一番。”李村长态度和蔼,与之前判若两人。
“多谢六叔,哪有嫌弃理。”
李村长是个风风火火的人,这边刚说好,便要找人去修整老屋。
李成济赶紧叫住他。“六叔,侄儿还有事要麻烦你。”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这么客气。”
“来时,我见族里祠堂破旧不堪,村里孩子都在外游荡。我想出钱将祠堂修一修,在将族学建起来,让村中孩童免费入学。”
“族里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你家中出了事也不容易,这些等日后再说吧。”李村长听说李家被抄家,心想也不会剩下多少银钱,更何况他们还要寻人、养病。
“银钱方面不用担心,于家是皇商,小有余钱。”
李成济话音刚落,于乐立即财大气粗地拿出一沓银票递过去。“这是五百两银票。”
“这,这也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李村长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修祠堂、建学堂剩下的全都用来买地,地里的出息用来支付请夫子的钱和祠堂的维护,还有帮扶族中无人赡养的老幼。”于乐算了算,皱眉道:“这样算是不是少了点?”
他对大景朝的物价还是不够了解,感觉好多需要支出的,这点银两少了。
“够了,足够了。”李村长看向李成济,若是他没听错,这钱是他媳妇的吧?他这是用媳妇的嫁妆来养族里?
“六叔,这钱你就收下吧,若不是汪氏,族学早就办起来了。于乐既然上了我李家族谱,那也是我李家人。只有族里好了,我们这些族人才会好。”
李成济一副理直气壮吃软饭的模样,李村长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于乐一开始不明白李村长的眉眼官司,李成济这么一说,他立即反应过来。
“六叔,我和李成济是一家人,以后也是李家族人了,不用和我客气。”于乐说着将银票塞过去。
李村长见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并不想用李家媳妇的嫁妆,但这两人态度坚决。为了族里,他决定收下,但日后谁敢不记恩,别怪他无情。
而他不知,这样正合了李成济的意。大景朝男妻地位低,他担心于乐受委屈,族里会有人为难他,给他气受。
只要族里人受了于乐恩惠,对他都要敬着一些,就算有人不识好歹,族长和族老都会收拾他们。有族长和族老撑腰,族里没人敢给于乐气受。
“银子不能这样收。”李村长无奈,这两个愣小子。
于乐懵了。“那要怎么收?”
李村长慈祥地看着这个傻孩子,不行他得好好说说成济,不能欺负人。
“等明日我将所有李家族人召集到祠堂,当着所有人的面收。”
李村长也是为了他们好,之前汪氏做的那些事得罪了族人。刚好借此机会澄清,也让大家知道他们为族里做的事。
事情谈妥,李村长立即找人修整老屋。李成济一家当晚就住了进去。老屋虽然破旧,但被打扫的很干净。三间屋子,于乐夫夫一间,小哥两一间,李幼灵单独一间。
床是临时用木板搭的,他们将马车上的被褥搬了下来,先勉强应付一两天。
当天夜里,村里人都知道李金生的儿子回来了,第二天族里要开祠堂。不少人猜测,他们回来做什么,为什么要开祠堂?
李成兴也听到了消息,想到三年前满心期盼二堂叔能为他主持公道,等来的却是羞辱谩骂,心有怨恨。但他更恨的是自己,若不是他志得意满,失了对他人的警惕心也不会被人算计。
李金水看着儿子屋里还亮着灯,叹息一声。“成兴,快睡吧,明日早起与我一起去看看。”
“知道了,爹。”李成兴吹灭油灯,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都是两年前的事。
李金水心事重重地回屋,媳妇给了他一记白眼。“你为什么非得让三儿去?这不是往他心口扎刀子吗?”
李金水气闷道:“他总是要面对的,而且也让那家人看看,我李金水的儿子堂堂正正。”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钱了就会变,二堂哥就变得连我们都不认识了?”柳梅花想不通,二堂哥凭什么那么说她儿子?她家三儿多好的孩子,就因为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毁了。
“或许有别的原因?”李金水心中其实不愿意相信那信上是二堂哥的真心话。
“算了,想再多也没用,明天就清楚了。”
这天夜里李金水一家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李氏族人聚集到祠堂,见到李成济被人背着过来。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家是真的落了难。
李村长向村人说明情况,开祠堂将汪氏从族谱中划去,李家三个孩子与于乐的名字添到族谱上。族人们都没意见,若是汪氏在此,只怕会被打死以正族规。
最后,李村长及族老,在所有族人的见证下,将银票收下。族里人都很高兴,家中孩子终于能读书认字了。
李村长当场挑选了人手,修祠堂建学堂。大家都很积极,希望能被选上。不止能为族里办事,还能有工钱可以拿。
等众人散去,李成济叫住李成兴。“虽然回信不是我父亲所写,但汪氏毕竟曾是李家妇。对不起。若是你愿意,等我们安顿下来,你来我家一趟,让于乐给你看看伤势,或许还有救。”
“知道那些话不是二叔本意就好,过去的就过去吧。看伤的事,以后再说。”李成兴心中放下一件事,心情还算不错。但他并不认为于乐能治好他,族里和家里连府城的名医都带他去看过,但是没用。
李成济看出他的想法,也没有强求。等他的‘腿伤’好了,李成兴会自己上门的。
李金水拍拍李成济的肩膀。“空了来三叔家坐坐。”
“会的。”一家人心胸开阔,李成济对他们的印象不错。
族里人对李家那点怨气,在此次捐助之后消失无形。反而因李家的遭遇,同情他们。
不过这时的李家人又赶着马车离开,去了杨柳县。他们在客栈住下,于乐给了三孩子每人一张百两银票作为他们的私房,让他们自己购买需要的东西。
三个孩子拿了银票离开,于乐也不担心他们。都是隐藏的大佬,谁碰谁倒霉。
“你现在行动不便,想好要做什么了?”
李成济点头。“想好了,你寻一家热闹的茶楼。”
“你这腿打算什么时候痊愈?”
李成济这残疾装的,于乐都看着难受。李成济自己也觉得麻烦,但又不能不装。
“伤筋动骨一百天,慢慢来吧。”
“行吧。”
于乐用马车将李成济拉着到县里最热闹的茶楼,将他抱到角落中一处临窗的桌边坐下。
“你也坐下歇歇,最近辛苦你了。”李成济点了一壶茶,又让小二上了些点心。
于乐坐在李成济对面,反正采买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小二,二楼有雅间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于乐顿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