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缘》虞望舒

6、第 6 章

　　暖阳沉浸在自己舞蹈中，甚至没有发现季白云从她背后路过。

　　季白云没有打扰她，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暖阳在跳舞，暖阳跳舞的时候真的非常专注，身姿舒展又高傲，活像只骄傲的白天鹅。

　　这样美好的人，生命却停在了最好的年华。

　　季白云不忍去问原因，暖阳提起舞蹈的时候也只见愉悦，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暖阳有一天会变成恶灵。

　　这一晚季白云又没睡好，梦中一会是变成恶灵的暖阳，一会是消散的孤月，还有不讲人情的林溪。

　　他顶着眼底的瓷青洗漱，又收到季风禾发来的消息。

　　【儿子，抱歉啦，这边还有一些合作事项没有谈拢，还要过一周回来，你照顾好自己，爱你mua~】

　　他很快的给季风禾回了信息：【勇敢季女士，不怕困难放心飞，白云永相随！】

　　下面配图一个比心。

　　和季风禾扯皮后恢复了不少精神，他查了查哪里有桑树，准备利用午休时间先去找一找。

　　然而查出来的结果属实少的可怜，现在都少有私家养蚕的了，会大片种植桑树的就更少了，幸运的是学校外河对面的柳州公园里倒是种了不少，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能寻到蚕官。

　　运气不好的话，再去其他地方恐怕就不好办了，时间上也拖不得。

　　熬过了上午的课程，季白云就奔出了教室，杨一帆都没来得及喊他一声，奇怪地嘀咕：“白云这两天怎么回事？忙忙碌碌的。”

　　孙煊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林溪出了教室恰好看见季白云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纸人偶快过思绪跟了上去，他料想到季白云会去找蚕官。

　　但是他现在内心极其纠结，昨天自己可是拒绝了帮忙。

　　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毕竟这人是个野生的怪胎，他已经可以确定季白云就是天生的天赋好，能看见妖怪，但是一点常识和对付这些玩意的能力都没有。

　　纸人偶停在了商业区就再也没有动过，这里连盆栽都少有。

　　林溪纳闷，难道季白云不是去找蚕官？

　　距离纸人偶的最后一个转角，突然一只瘦白修长的手臂横在他的面前，一阵食物的香味冲鼻而来。

　　季白云从墙后出来，又抬了抬手中的煎饼果子：“喏，午餐！”

　　他弯起的嘴角在看清林溪时惊讶地止住，林溪今天戴眼镜了，细边的窄框眼镜，侧边和普通眼镜有点不同，耳后处多了个似耳托的金属玩意。

　　本就清冷的面容加上这幅眼镜，该怎形容呢，有点勾人，但是这人的通身的气质又正派得不行，莫名就想起女生们讨论过的一个词——清冷禁、欲。

　　季白云就着这颜值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再次把另一手中的煎饼果子往林溪的手里送。

　　“我出校门就发现你的纸人偶跟着，找蚕官的事是我提出的，既然你也来帮忙，我总不能饿着你。”

　　“后头那家店买的，不是路边的小摊贩，挺干净的可以放心吃。”季白云昂头朝店铺的方向努了努。

　　林溪其实也没那么多讲究，食堂那种大锅饭他也吃得，他迟疑的是煎饼果子啃起来不怎么雅观，还是一边走一边吃，他从来没有这么干过。

　　不过这个味道确实很香，林溪还是跟在季白云的身后啃了一口，有了开头后面就不是难事。

　　柳州公园的真正入口其实不是商业区这边，但是通过浮桥可以省去一大圈的绕路。

　　浮桥说是桥，其实是一艘艘小船首尾相连用锁链固定，再铺上一些木板构成的，走上去有点轻微的摇晃和一点点的刺激。

　　但并不危险，因为下游的水真的很浅，大部分的水流都被上游的水坝拦住了。

　　季白云想着林溪没有走过，主动递出手想要拉他一把，却见某除妖师站得稳稳的。

　　他礼貌不失尴尬地收回手：“之前好像没见你戴过眼镜？”

　　“新配的。”原先的眼镜已经被他爷爷给没收了，这是拜托他表姐新配寄过来的，刚到。

　　柳州公园很大，季白云也只查到这里有桑树，但并不知晓具体的位置。

　　他和林溪商量分头找，找到了手机联系。

　　这时才想起来他们根本没加联系方式！！

　　两人互相交换了微信，白云的头像是蓝色的天空背景飘着一朵云，昵称就是白云，连备注都可以省了。

　　林溪的头像倒是有点出乎季白云的意料，是一个画着奇怪图案的黄符纸，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是个除妖师，这个头像真的蛮中二的，昵称很贴脸，就林溪二字。

　　工作日又是大中午的，公园里没有多少人，倒是遇上了几对结婚拍照的新人。

　　季白云从上岸处直绕到了公园的另一头，终于在右上角找到了沿着水渠种植的桑树，他先给林溪发了消息，如果他那边没有收获的话可以过来这边一起找。

　　桑树的枝叶繁密，光是靠肉眼寻找其实很难，等林溪过来的时候，季白云才找了三颗树。

　　除去眼睛不时被阳光照射的不适，一直昂着的头也有点受不了，他一只手托着后颈活动后继续找。

　　矮一点的地方还伸手去拨开。

　　林溪止住了他的手，指骨分明的手握住了季白云的手腕，季白云的皮肤偏凉，两人的肌肤甫一碰上，那温热和微凉触感的碰撞让他们立刻松开了手。

　　随即林溪的周身飞出许多的纸人偶，翩跹飞向一排的桑树。

　　林溪周身似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圈，他的鼻尖微动，妖怪的气息如有实质的青烟显现。

　　纸人偶倏地都回到他的手中，他示意季白云过去，伸手指给了季白云瞧，一纸人偶举起翠绿的桑叶，露出一只金色的蚕虫。

　　是蚕官！

　　林溪：“你运气不错，真的有一只。”

　　蚕官找到了，怎么取丝犯了难，季白云摩拳擦掌，准备先爬树将它带下来。

　　爬树前他不忘问一问除妖的专家：“我要是将他抓下来取完丝放掉，算不算冒犯神灵？”

　　“不算，但没有必要，它能留到现在必然是经过了吐丝，在附近找一找有没有他吐丝剩余的残渣就行。”

　　蚕官吐的丝极细，如果不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晶亮的光，都不一定能发现。

　　季白云的眼神好，这细亮的光丝都由他指出，然后由林溪控制着纸人偶将其拉扯下来。

　　细线在季白云的手指上缠绕，如一圈金戒指，再被季白云的肤色一衬，晃的扎眼。

　　林溪：“这些够了。”

　　季白云将套在手中的金线退下收起，又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你会弹琵琶吗？”

　　“不会。”林溪的神色有点微妙，“到时候会有人弹。”

　　季白云想着以除妖师的能耐，说会有人弹应该就是真的有人弹，便没有多想。

　　多亏了林溪的帮忙才能这么快收集到蚕丝，各自回到教室前，季白云邀请道：“下午放学一起吃饭吗？作为感谢我请客。”

　　林溪没有拒绝，季白云就默认他是答应了。

　　最后一节课前，他从抽屉中掏出手机给林溪发消息——

　　【你去新食堂吃过吗？放学去那边不？】

　　新食堂是在一中呆的久的学生叫法，这一届的高一生其实都管那边叫北食堂，它是学校的北上角围墙直接敲了，将外面的一栋新建的食堂楼纳入了学校，围墙也往外扩张了，还开了一个新的偏门和校内的直道相接，更方便了教师们的私家车出入。

　　新食堂那边菜的品种更丰富，窗口也多，唯一不好的就是距离太远，而且一放学那边就是崇文楼学生的天下。

　　季白云邀请完就后悔了，指腹又点开和林溪的对话框，撤回应该还来得及。

　　然而看见对方正在输入……

　　林溪：【可以。】

　　行吧，季白云硬着头皮回道：【你放学出来快一点。】

　　为了不造成放学拥堵和高三的特殊，高三和其他年级放学时间有五分钟的时间差，跑过去来得及！

　　一节课下来，前半节课还好，后半节课季白云几次看时间，看老师讲的进度，而且对老师提出的问题异常的积极，就怕老师讲不完影响下课。

　　杨一帆：“你今天吃兴奋剂了？”

　　“没，我有事，今天不和你们一块去食堂。”说完紧跟在老师的后面出了教室。

　　林溪的教室在走廊的另一头，那边也有一个下楼的楼梯，季白云直奔到七班，见着林溪就拉着他走。

　　“新食堂远一点，我们快点赶在高三的下课前到。”

　　林溪不明白为什么要跑，他的视线落在被拽住的臂弯处，这人强行带着他见缝插针地避开楼梯间的人下楼，比泥鳅还滑溜。

　　饶了大半个校园到了北食堂，大厅空旷，窗口处只有三两个学生在排队。

　　“你想吃什么？自己看。”

　　季白云的体能并不差，但体质原因一运动气血翻涌脸就容易透红。

　　林溪倒是神色如常，那气态跟没跑过一样，他往食堂的门口走。

　　季白云拉住他校服，“你往小卖部走做什么？去点吃的先。”

　　“给你买瓶水。”

　　“别，水什么时候买都可以，你再不点菜，一大群丧尸就要来了。”季白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强行拉着林溪去窗口。

　　每个窗口都是不一样的吃食，他们才刚选定，在等着阿姨给准备，季白云手腕搭在林溪的肩上，指向食堂门口：“看那,马上就能看到我们校园的奇景。”

　　还没见到人，已经能听见激动的嚎叫声，还有特属于这个年纪学生之间混不吝的嬉骂声。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食堂涌进了潮水般多的学生。

　　坐定在餐桌前，季白云掰着一次性筷子，眼睛往窗口的长龙队伍瞟，浅色的瞳仁中满是松懈下来的疏懒，“我觉得今天的饭比平时香。”

　　林溪：“……”你开心就好。

　　季白云：“绣楼的钥匙我还没有还回去，我们今晚行动吗？”

　　林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