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转校的理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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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幸村因值日的事情晚到了十多分钟，在真田的严密监督下部员们早已投入了井然有序的训练中，挥拍声、呼喝声、网球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网球场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幸村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幸村出现，真田再度提醒仁王别耍鬼花样后，绕过场边朝他走过去。幸村的目光却直直落在场中正在对打的一对眯眯眼身上——
他们看起来好像打得很开心的样子。
“精市？”真田出声提醒。
“哦，没什么，我们也开始吧。”幸村这才收回视线，在场边的椅子上放下网球包，从中取出拍子，和真田找了个空场地开始切磋。
真田觉得今天的幸村是真的不在状态，虽然依旧能够很轻易地将他的球击回，但平日里出类拔萃的专注力和集中度却大打折扣，几番想开口询问，却又被幸村凌厉的球风给逼了回来。
如此一来，黑龙二重斩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在黑龙二重斩出现后，幸村原本有所凝滞的身形复又鲜活起来，将气氛推向了更高的境地。
而此时的不二和柳，正一边对打一边就柳汁的事情拉拉扯扯。
柳坚持贯彻幸村定下的不准在立海大实验柳汁的规矩，就算不二私底下想找他要也不行。
“否则精市不满的概率是100%。”柳是这么说的，虽然不二死活想不明白他私下想喝柳汁跟幸村不满到底有什么关联。
于是他只能假惺惺地对此深表同情，表示那还真是遗憾，乾汁此时估计已在青学高中部大行其道风靡一时，两人真是同人不同命。
面上风平浪静岁月静好，手上却毫不客气不留余力。
至于柳辛辛苦苦收集的到底是不是能用的数据，那就很难说了。
【六】
这日加了时长的部活再度令各位正选和替补疲惫不堪，大家都有气无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向幸村告别后便一前一后走了，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幸村部长，明天见”中，幸村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个清韧的声音。
“幸村部长，明天见。”方才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栗发少年说道，眼睛里露了一抹促狭的笑意。
不二从来都是礼貌地叫他幸村君，没必要再退一步，幸村只能认为他的这种行径构成了对他本人的挑衅。
眼看着不二的身影随同其他人一起消失在密密匝匝的铁丝网之后，幸村亦抬步跟了上去。
“幸村君！”穿短裙的长发女生蓦地挡在他面前，眼睛像小鹿一样明亮又忐忑。
幸村收住脚步，垂目看她。
“幸村君你好，我是艺术体操部的部长，我叫千叶结衣。是这样的，我们艺术体操部想跟网球部共同举办联谊会，希望得到幸村君你的首肯。”千叶不慌不忙地道明原委，然后便安静地等待部长的回应。
网球部向来高冷，她本来也不报期待，但没有人尝试不代表行不通，为了广大部员的眼福和幸福她也得来试一试。然而她却总觉得幸村在看她，却又像越过她望向她身后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如果她此时回头看一眼，会看到不二正要优哉游哉地从那个拐角转过去。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眉眼精致的紫发少年这时候开了口，像是意识到言语不妥，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场中还在兢兢业业指挥部员整理器械的黑帽少年，接着说道：“麻烦你找一下真田副部长，戴帽子的那位就是。”
当然，作为能在匿名恋爱调查中说出“现在考虑这种事情太早了”这种话的唯一一人，真田自然是对即将召开的县大会之前凭空冒出来的联谊会嗤之以鼻的。虽说结局很合幸村的意思，但幸村当时着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然后千叶便感觉自己耳边像掠过了一阵风，黄色队服外套一闪，再抬起眼睛，眼前的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七】
不二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双手捧起一抔水，就听见有人在他身后驻足的声音，微一停顿，又埋下脸洗去满头满脸的汗。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就来立海大了？”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像悄无声息的质问。
不二继续将手浸入水流中，带着凉意的流水持续不断地拍打小臂，沁人心脾。
“我为什么来立海大，你真的不知道吗？”不二低低地说，似乎有些埋怨的意味。
幸村楞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喉头却干涩得发不出声。
水龙头的水仍在哗哗地流，好像忘了关掉，不二的手在其中搅啊搅，像即将进港的邮轮泛起的波澜。夕阳余晖斜斜地落在他身上，跳跃的水珠好像在发光，整个人氤氲在绚烂如火的霞光之下，变得不真切起来。
就在这时，不二又开了口：“那天你没说出口的事实，这就是答案。”
【八】
幸村当然知道不二指的是哪天。
拿到U17世界赛冠军后，他们回训练基地收拾行李，取回丢在宿舍的物什以及寄养的植物。不二的仙人掌、白石的乌头和他的雏菊在宿管的精心呵护之下愈加青翠欲滴了。原本含苞待放的仙人掌更是开出了一簇簇浅紫色的花，坚韧而淡雅。
幸村独自一人留在宿舍里盯着仙人掌看了半天了。
是夜之后，201三人就将分道扬镳，各自回到所在的学校，弥补落下的功课，为考学做准备，然后奔赴各自灿烂辉煌的前程，数日前共同取得的荣耀在得到的那一刻便已开始渐行渐远。
仙人掌这种植物很古怪，从前幸村对它的认知是不起眼且满身都是伤人的刺，太好养没有挑战性，并未多加关注，见到不二以后才逐渐意识到其中暗含的淡然和坚韧，淡然到只愿悄无声息地为喜欢它的人绽放，又坚韧到淡泊自守独善其身。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碰一碰它。
“咔哒。”宿舍的门把手转了一下，幸村下意识飞快地抽回手，见是不二，就起身迎了几步，挤出一个微笑：“不二君，你回来了。”
“幸村君？”不二却面带疑惑地盯着他，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个遍，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随后不二精准地伸手拉过他背在身后的手，看到了食指上沁出的血珠。
这实在是个意外，方才他不过是想碰一碰仙人掌，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却令他的手蓦地一颤，脑中莫名地闪现做贼心虚的惶恐。
他想从不二手中抽回手，然而那只看似纤细柔软的手不知哪里来的大力紧抓不放，他又不能强行抽开，便尬笑了一声，说：“是刚刚我自己不小心，不是什么大事。”
不二却再度抓紧了他的手，摆着一张关切的脸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是我的仙人掌惹的祸，那我自然得负责了。”
说着便带着他坐到床边，熟稔地取出挑针、酒精和纱布，挑刺消毒包扎一条龙服务细致妥帖。
明明十指连心，幸村却觉指尖毫无知觉，那微带薄茧的修长手指蹭过手心，却宛若烽火燎原。不二凑近处理伤口的时候，温热的鼻息恰好喷在他颈侧，带着甜美而清新却又莫名蛊惑的气息。他喉结动了动，好似有什么话梗在喉头，灼得周身血液沸腾。
其实，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从来都一清二楚不是吗？
无论是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感伤，抑或是爱屋及乌地喜欢仙人掌，还是靠近时突如其来的悸动，都在隐晦地传达一个用意。
听着胸腔传来的鼓噪心跳，他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不二，我……”
不二微带疑惑地望向他。
“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推开了，白石一边神清气爽地哼着歌一边摆了个自以为拉风的造型走进来。
幸村说到一半的话哽住，两人的视线交织了一瞬后同时转向某个不自知的不速之客。
白石见他们肩并肩坐在幸村床边，手还叠放在一起，眼神有些古怪：“你们在做什么？”
不二也转过脸：“幸村君，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幸村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深吸一口气，盯着不二的眼睛：“不二君，我很喜欢你……的仙人掌。”
不二微微一怔，“喔”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石松了口气，抓了抓头发十分坦然地说：“我也很喜欢不二君的仙人掌。我的乌头也……”好似又要开始植物长篇大论。
幸村看了一眼一时间陷入沉默的不二，将手从不二手中抽出，果断打断他：“白石君，星星好看吗？”
他知道白石是出去看星星了。
白石不明就里，但还是顺着幸村的话说了下去：“好看，果然荒郊野岭的星空最好看了，可惜回去以后就看不到了。”说到最后还分明有几分忧伤。
此后三人又颇为融洽地聊了好久的天，其中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再触及这方面的话题，并且十分默契地在白石试图转移话题到植物时不着痕迹地拉回来。
之后他们的联系便相当稀松平常了，不过是互道节日祝福的程度，谁也没有问对方将来的打算。幸村原以为那是心照不宣的拒绝，这样至少还能继续若无其事地做朋友，直到他一声不吭地出现在立海大，像送上门的真心又像白日做梦痴心妄想，幸村才开始茫然究竟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他。
【九】
说完，不二好像松了口气，拧上水龙头，转过身认真地注视着他：“精市，托你的福，我早上能多睡半个小时，白天能享受更为广袤的校园，晚上能看到比东京更耀眼的星空。就像在青学创造的三年美好回忆一样，我想要和你一起度过这样的高中三年，一起拿下全国三连霸。还有……”
不二却没继续往下说。从幸村的角度，能瞧见不二张开的冰蓝色眼睛里流露出的真挚笑意，亦清晰地投射出他踯躅的身影，他紧绷的心亦在一瞬间放松下来。
不二对他而言从来不是什么很难懂的人，只不过关心则乱罢了。
根本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幸村大步走到不二面前，一边伸手将他揽至怀中，一边十分自然地接过话头：“还有，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转校的理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