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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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安史之乱的标志性事件之一，马嵬驿之变的真相一直破朔迷离。
你说无人主使，是一场不可控的突发性□□吧。
嘿，这你也信？
你说是陈玄礼吧，毕竟整个事儿从头到尾就他一人上蹿下跳、无处不在的。
杀杨国忠有他、联系李辅国有他、逼杀杨贵妃有他、最后带头效忠陛下也是他。
这一件件一桩桩，是一个正常人的立场吗？
这活生生一个墙头草小王子，你说他图啥呢？
他不怕这么反水，最后阴沟里翻船吗？
你说是太子李亨和陈玄礼联手吧，就他那战战兢兢的性格，能干出这种大事儿？
而且，在整个事件里，咱们的天子陛下真是清清白白、好大一朵白莲花啊。
手下要反了，他不知情……
禁军哗变了，他一脸茫然……
士兵要杀他老婆了，他就哭唧两声，然后就让人动手……
这真的是一路靠着禁军、靠着宫变上位的李三郎能干出来的事儿？
时光轮转千年，马嵬坡的草青了黄、黄了青，大明宫的琉璃瓦化作尘灰，皇朝李家也早已散落于人海苍茫。
但这场震惊天下的哗变的幕后黑手，一直未曾完全浮出水面。
历史有大片的空白、很多的矛盾，未解之谜比比皆是。
但南海想，这不既然撞见了嘛，不看白不看。
白居易写《长恨歌》，陈凯歌拍《妖猫传》，她说不定捣鼓捣鼓，她也能整出个半纪实文学是吧。
不说别的，至少比《妖猫传》靠谱多了呗。
本来，她是这么安排的。
在马嵬驿的重要地点，装上那么七八十个高清针孔式摄像头。
清晰度绝对够了，但还是不够沉浸。
怎么个沉浸法呢，自己上呗。
扮成谁？月骨朵吧。
*
“你怎么回来了？”
杨玉环不可思议看着她，“我不是让你们赶紧走了么。”
“我不走。”南海收起自己那懒洋洋的语调，“我要陪着娘娘。”
“你……你这又何必呢，我已是必死之人。”
杨玉环泪雨涟涟，实是我见犹怜。
她拉过南海的手：“你这么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生命不在长短，只要活的值就行。”南海发自肺腑，“太长了，也没什么意思。”
杨玉环一愣，摸着南海的手腕顿了顿：“你那个镯子呢？”
“什么镯子？”
“就是……算了……”杨玉环叹道，“那等会儿陛下来了，你在里间，千万不必出声。”
南海心想，在里头还看什么看啊，还不如我在飞船上看现场直播呢。
她随口编了个理由：“娘娘，我已有必死之心。”
“为何？”
“一直未曾禀明娘娘，小女早有意中人，在潼关前线作战，方才收到战报，已然阵亡了。”
“这……”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如今便同他一起去了，也感觉开心。”
这一番慷慨陈词说的南海差点儿要吐出来，也不知道微表情过不过关。
看来演员不是光看外表的，还得看自我修养的。
杨玉环愣愣看了她半晌，苦笑一声：“其实，我倒是羡慕你的。”
南海一听，呦，这不是火上浇油的大好时机吗。
“娘娘，陛下他……此番绝非陛下真心，圣人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杨玉环眼神闪烁、刚要说些什么，佛堂门开，陛下来了。
南海激动，好戏开场了。
佛堂中四个人，三个地球人、一个外星人。
一开始，是一些废话。
什么“你是我的小心肝、我是你的小宝贝、爱你爱到天荒地老”之类的。
当然了，咱们三郎和环环都是文化人，才不会如此粗俗。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南海：我真是一个大红灯泡高高挂啊。
好在矫情了几句，李隆基就切入正题了。
“杨逆谋反、已然伏诛，但士兵不肯离去。”
“陛下，杨钊有罪，可妾在深宫之中，哪里有能知道他的谋反呢。”
“朕何尝不明白，可士兵不肯离去、形势危急。”
“陛下，妾死生不惧，但这岂是我一人的生死名誉，这是陛下您的脸面呐！”
李隆基的脸色一点点的难看起来，他本已满头白发、垂垂老矣，但白发上照旧束着金冠、头颅依然高昂。
他的目光几十年如一日般的深邃。
贵妃玉环，也并不是他李隆基的颜面，而是一个帝王的颜面。
贵妃玉环，也并不只是一位帝王的颜面，而是一个盛世的颜面！
杨玉环跪坐在他下首，拉着他的手，双眼一直殷殷望着他。
望着大唐的天子、他的夫君、他的三郎。
可是，李隆基却慢慢松开她的手，也不愿再回应她的目光。
杨玉环眼中的火光一点点的熄灭了，她慢慢站起来，走到窗边，已然伸出了手、却没有推开窗。
即使没有推开窗，她也很清楚的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正在发生什么、又即将发生什么……
此时无人言语，外面兵器刀剑的碰撞之声更显得清晰入耳、时不时还有马匹嘶叫之声。
“陛下，外面是谁领兵？”
高力士看了李隆基一眼，没有说话。
“是谁？”
“娘娘……”
“陈玄礼。”
“是陈玄礼逼迫陛下吗？”
李隆基不语，算是默认了。
杨玉环又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自言自语说：“可陈将军又是听命于谁呢，还不是陛下您。”
高力士急了：“娘娘……”
“您，就这么想诛杀我们杨氏一族？”
李隆基反问：“难道杨钊不该死？”
杨玉环居然笑了：“三郎，军中将士说，您要亲征，我和杨钊却拼死阻拦，妾何尝做过这种事？”
李隆基不说话，脸色却更加难看。
“杨钊阻拦您亲征，您为何不处死他。他引您入蜀郡，您为何不当众斩杀他……”
“贵妃，你是疯了不成！”
“我宁愿我疯了。”
杨玉环突然冲到李隆基身边，死死拽住他，“三郎，您就这么想让玉环死？”
高力士痛哭：“娘娘，不是陛下，是太子啊……娘娘……”
“太子想要的只是皇位而已。”杨玉环苦苦跪求，“三郎，把皇位给太子，我陪您去蜀郡好不好。”
“玉环……”
“杨钊已死，蜀郡不会有人能威胁到陛下。太子自会调兵遣将抵抗安禄山，蜀郡山美水美，还有玉环陪着陛下好不好……”
这几句话，字字出自肺腑。
一个字一颗泪，一句话说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李隆基眼眶也湿热了，七十年弹指一挥间，曾经杀伐果断的李隆基已经老了。
但越老越爱美人、越老越爱年轻的身体和年轻的心。
这一生，他的身边萦萦绕绕的全是绝代佳人。
幼年的时候，他的祖母、他的姑母太平公主，他的婶婶韦氏、他的堂姐安乐公主……
大唐的女人们，从来都是不甘寂寞的。
她们不仅才华出众，而且权倾一时。他自小周旋于这些绝代风华的女人之中，并将她们一个一个扳倒，把一切权利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他从不相信女人，包括杨玉环。
但他原以为，玉环可以陪自己到最后的，她是最特别的一个。
她不仅美丽，她还年轻，她还知心，她也没有孩子，她整个人都是属于他的，他恨不得把她揉碎在自己的骨血中。
“玉环，太子要你的命，我也无能为力的。”
“娘娘……”高力士跪在白绫旁边，“这……这是圣人给您的体面啊……”
南海呵呵，这可太TM体面了。
高公公，这体面给你，你要不要？
一句体面，犹如酒精灯的灯罩。一罩子下来，杨玉环眸中的光果然完完全全的熄灭了。
那样曾经美目盼兮的一双眼睛，在一瞬间成了死鱼。
但黯然之后，她眼中突然爆出一道凌厉的刀光。
高力士一声惊呼，一脚踢开杨玉环，她手中的簪子应声落地。
南海：？？？
她倒不是惊诧于杨玉环竟敢弑君，而是贵妃娘娘您既然都动手了，你就不能拿把像模像样兵刃么。
实在不成，钝的也行啊。
就你这……破簪子一把，是真心实意要杀人的么？
说真的，这对儿男女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你要杀我
我知道你要杀我
你也知道我知道你要杀我
大家心知肚明，摊开说不好么，还搁这儿演啥呢演。
杨玉环看了眼簪子，又最后看了眼李隆基。
“弑君诛九族！反正我的九族，已经给陛下杀干净了，我今日也是必死无疑了。”
“你……”
看着眼前的白绫，李隆基面容之中透出一点点的痛苦，和很多很多的决绝。
他似乎伸手想摸玉环的脸，或者拉拉她的小手，但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就再不回头的走了。
他本已垂垂老矣，这大半年更是身心俱疲，但这几步走的毫不迟疑，每一步都将这十几年的情谊狠狠踏在脚下。
杨玉环慢慢闭上眼，也不再流泪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