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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捉虫) ...

  •   他愣住了。

      柒子也愣住了。
      没有想象之中的欢喜,他竟然有一丝的失落。

      觅白想都不想的往那边冲,但山上的落石伴随着狂风暴雨不断席卷每一寸土地,太危险了。

      如果说谁最了解觅白,那一定是柒子。

      那种报复两颗蛋的快感荡然无存,此刻的心情和觅白一模一样。

      他抢在觅白前面冲过去,在石缝下寻找,先救出来的那颗蛋还没破壳,运气很好,刚好卡在石缝处,安安稳稳。

      但另一个刚要出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巨石的袭击,蛋壳被压碎,这种不可逆的伤害注定了让这只兽会在以后的生存里格外娇弱。

      小兽已经昏迷,被迫破壳,鲜血直流,柒子眸色一变,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去舔舐这颗蛋、这个幼兽,如果他可以说话,一定是:别死别死。

      追悔莫及。

      暴雨之下,万物倾倒。

      一切都被洗刷,觅白清楚地听见了低弱的一声,似乎在向他求救,他搬不动那么大的石头,他和柒子拿命在这里搬,石头袭击下来时,无动于衷,疼痛早已被麻痹。

      橘黄色的小兽被压住了腿,鲜血和泥水相交,他睁开了眼,懵懂的看着柒子。

      他出生第一眼,在最痛苦的时候,看到的是柒子。

      双目相对,柒子抿唇,自责和愧疚环绕心头,他在努力的搬开石头。

      这是只小狐狸,长得极其温婉妖娆,圆亮的眼睛挤出了眼泪,顺着又黑又细的眼线滚落,他的毛发湿漉漉的粘结在一起,却依旧很镇静。

      他知道自己在被营救。

      也知道面前这只老虎的担忧。

      柒子懊恼的低下头,他的爪子已经红了,大口的吐着气,他不懂自己内心复杂的情愫是怎么回事,像是有种责任和归属感。

      他对觅白的好,是未出壳时就带的基因。
      毫无保留,就是喜欢觅白,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但这个小狐狸不同,就像是突然有种力量压在肩头,告诉他,必须救出来。

      小狐狸轻轻的歪了脑袋,他将脖子伸长,不顾自己的伤口,轻柔的点在柒子的脸颊上,然后乖乖的缩起来,也不挣扎不捣乱,对方需要自己怎么配合自己就怎么配合。

      老三。安蒂亚。
      这是觅白早早就起好的名字。

      也不知花了多长时间,他们救出安蒂亚后逃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暴雨,来得快去得快,淅淅沥沥,从树的缝隙间垂下。

      老三出生的时候,没有食物,没有温暖,甚至连包扎伤口的药都没有。

      低垂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血丝。
      这只小狐狸就算活下来了,以后的身体也不会太好,觅白心疼的靠过去,小狐狸勉强睁开眼,瞧了瞧,扯出笑容,甜甜的看着觅白。
      他认得,认得这个会在夜晚护住他的小老虎,这个心跳,太熟悉了。

      柒子刚要上前一步,觅白倏地站起,目光瞬间变冷。

      柒子怔住了。

      最初丢蛋,他可以忽略不计,他可以装作不知道。

      得过且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一起生活,没问题。

      可是细细回味起柒子前几日一直在他们洞穴附近打探,四周巡视,加之撤离山洞时,柒子早有的准备,不得不让觅白多想。

      从柒子的反映中,他得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得到的答案。

      野兽的天性,太过恐怖。

      柒子容不下这两颗蛋,如果以后长大了,成为了成年兽,那他会容下自己吗。成年兽之间注定只有战斗,温存皆是泡沫。

      太残忍了。

      他不清楚,自己是在为这两颗蛋感到寒心,还是为自己以后和柒子的争锋相对而寒心。

      回头再看,柒子不是没有抛弃过他。

      如果需要断舍离,那不如早一些更好。

      柒子每靠近一步,觅白就会眸色深沉一些,他尾巴缓缓垂下,爪子抓地,微微眯眼,这已经是警告了,在森林里,这是作战的姿态。

      浅淡的悲伤从柒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他最后靠近觅白,轻轻舔了舔对方,然后漠然,转身,离开。

      深夜,柒子在外面寻找食物,尤其是幼崽可用的,找了一圈,大部分食物都已经被泥水冲走了,所剩无几,零星几许被他捡了回去,放到那个洞外。

      清晨时,可以休息了,他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卧下,虽然阖眼,但鼻子却一直在动,但凡有一点陌生的气味闯进,立刻起身,阴鸷的面容将不少野兽逼退。

      这一切觅白都知道。

      安蒂亚沉睡不醒,只有觅白靠近他,一直呼唤,他才会动一动耳朵,像是在回应。

      另一颗蛋被觅白挪到了安蒂亚身边,安蒂亚身子明显一僵,转而,亲切的抱住蛋。

      老四是在一天清晨,很顺利的破壳了。

      小狼崽,一出生,活泼好动,对万物充满了好奇。

      他很黏安蒂亚,蛋里的记忆告诉他,安蒂亚是陪着他一起成长的,只是,他不懂,为什么安蒂亚一直在睡觉。

      小狼崽开智早,学习能力超高。

      觅白独自照看这么一只精力旺盛的幼崽,实在疲惫,当他将正玩闹的小狼崽按住的时候,小狼崽眨眨眼,像是明白了,在问:要睡觉吗?

      对于小狼崽来说,来到世上别的没学会,就学会睡觉了。他往安蒂亚身边一缩,大眼睛盯着安蒂亚,纳闷无助,怎么还没睡醒呢。

      安蒂亚太虚弱了,虚弱到觅白几乎没时间离开这个破洞。

      他不想靠柒子的食物生活,但现实让他不得已低头。

      就这样,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保持了三个月。

      安蒂亚依旧很弱,但他可以少量行动了,他会趴在外面的大石头上晒太阳,偶尔扫一眼在不远处树荫下的一只小老虎。

      安蒂亚的视线让老四注意到了。

      老四胆子大,趁觅白不注意就跑了出去,他站在柒子面前,好奇的看着对方,然后冲着柒子发出嘶嘶低鸣,凶煞极了。

      这种挑衅在柒子眼里不值一提,甚至连应付的意思都没有,他将小狼崽叼着,送到了安蒂亚身边,打算离开时,被安蒂亚咬住了毛发,安蒂亚脑袋蹭着他的爪子上,示好。

      柒子静了,看见了那边缓缓而来的觅白,深吸一口气,知道对方不想见他,没有接受安蒂亚的示好,转身离开。

      但自打这次过后,小狼崽就会有空没空的跑远,然后被一脸斥责的柒子抓回来,一来二去,柒子和两只小崽子见面的次数也多了。

      柒子不太会和别的动物一起玩闹,也不太习惯别的动物在他面前撒娇。
      如果真让他选择小狐狸的柔情和小狼崽的骄纵,那他宁愿去收拾这只小狼崽。

      老四出生后就很喜欢打架,不愧是狼种。

      任性肆意,不将任何兽放在眼里,加之觅白和柒子的护航,在这个不大的林子里瞬间称霸,同龄的幼兽里,他绝对是横着走的那个。

      有时,觅白和柒子都没注意,就会发现满身伤,还特别不好意思,凶凶的,垂头丧气的小狼崽回来了。

      小狼崽打不过对方,受了气,也不懂得控制脾气,当觅白让他先简单清洗下伤口时,立刻张大嘴巴朝着觅白哈气。

      碰巧,让柒子撞见了,柒子眸色陡然一寒,沉沉走来,压制性的杀气不寒而栗。

      小狼崽呆住了,竟然被吓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他出生后,见到的所有兽,都没有如此令他汗毛直立的恐惧。

      从小就是在特殊关爱下长大的小狼崽显然很狡猾,他知道遇到危险应该找觅白,顿时嗷嗷大哭,扑向觅白,撒泼打滚,“嗷呜嗷呜!”奶声奶气的哭音高昂悲壮,传到林子外,不少被小狼崽欺负过的幼兽瞬时解气。

      当他发现觅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安慰他时,嗓音低了一分,吸吸鼻子,委屈极了,朝着觅白身后躲,狡黠的眸子忽的一闪,趁觅白不注意,朝着柒子伸爪子,又软又凶。

      柒子看着觅白对小狼崽的维护,沉默退后,再次离开。

      小狼崽扬起头,骄傲极了,他甚至还在挑衅的朝着柒子的方向张牙舞爪,觅白一巴掌拍上去,不知为何,有些不快。

      被扇懵的小狼崽顿时泪眼汪汪,他蜷缩到了安蒂亚身边,安蒂亚半掀眼皮,慵懒清和,他并没有赶走小狼崽,却也没有接纳。

      这般闹腾惹事,早晚在外面要吃亏。

      柒子的好脾气永远是对内。

      但凡当初在那里挑衅他的是其他兽,那都不可能活着回去。

      小狼崽仗着宠爱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看见柒子也是摇头晃尾的。

      他很聪明,知道这个一直在不远处守候的老虎没有什么威胁,还时不时的给他们送来食物,有时还会帮他们赶走那些恶兽。

      在外面遇到危险时,也会立即掉头就往柒子的方向跑。

      好比现在。

      这次还真不是他惹事,真的是被欺负了,对方比他强大数倍,带着一群兄弟姐妹,这个时候,就显得他有些弱小了,不仅身体小,而且势单力薄。

      奔向柒子那边的时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远远地,闻见了柒子的味道,眼睛一亮,雀跃万分,他一蹦,忽的扭身,反而将身后的追兵吓到了,他们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小狼崽。

      小狼崽不慌不忙,闲庭漫步,看着他们,嘲讽不屑。

      对方一开始还冷笑这崽子真是不怕死,刚准备扑上去,却从小狼崽身后发现幽寂深沉的一双眼,那双眼,渗骨冰寒,缓缓逼近,浓重的杀意无法掩饰,虫鸟立散,仿佛都在躲避这场灾难。

      柒子一到,小狼崽更嚣张了,对着那边就吼一声,完全是一副‘我家长来了!谁敢打我!’的傲慢姿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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