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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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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火柴的小女孩大概就是这么冻死的吧,左焕想,不过他幸运多了,那个人应该还在等他。
左焕攥着卡片搓了搓胳膊,沿着路往回走。
“左焕!”
一阵急促的呼吸后,叶浔猛然睁开眼睛,他摸索着手底下的手机看了一眼。
【23:16】
他躺在沙发上眯着了,睡了将近两个小时。左焕居然还没回来。
叶浔心脏一阵乱跳,他刚刚梦到了去年三十晚上,他跟左焕放烟花打雪仗的时候。
他把左焕摁在雪堆里,地上突然裂了一道巨大的缝。他来不及把人抓住,左焕就带着满身的雪掉进了那个缝里。他跟着跳下去喊了一声,高空掉落的强烈失重感直接让他从梦里惊醒过来。
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算是完全平静。
尤其看到时间已经逼近凌晨,左焕还没回来的时候。
真不知道这人有多急,穿个毛衣就出门是不是脑子不好。
叶浔再也坐不住了,他揣上两个手机,把自己套进羽绒服里又夹上另一个外套,拉着拖鞋就出门了。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去哪找人,刚才的梦让他心里十分急躁。
在北枫长街这个十字路口等总是没错的,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叶浔抬头看了一眼昏黄的路灯,和大概是在他睡着时候又洋洋洒洒下起来的大雪。
左焕满身是雪从地缝中掉下去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脑子里。
X市是个好地方,不会地震,更不会裂缝。
叶浔来回在路灯下转着圈圈,并安慰着自己,一遍一遍抚着心里的急躁。
出门的时候他袜子也没穿,虽然是棉拖鞋,但是跟冷空气密切接触的脚后跟此刻也是通红,甚至还有几片雪飞进了拖鞋里。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映照叶浔那个荒诞的梦,左焕就这样满身是雪的从街道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叶浔瞳孔骤然缩紧,也不管雪水会不会溅进拖鞋里,朝着这个人影飞速的奔了过去。
左焕同样看见像要把他掀飞似的冲过来的叶浔,立马手忙脚乱拍掉身上的雪。
“叶浔,我......”
叶浔张开手上厚实的羽绒服,把他整个人裹在里面。
左焕还没来得及从羽绒服的袖子里伸出胳膊,叶浔的手就捂上了他的脸。
也许是他的脸真的太冰了,叶浔手上的温度是灼热的。他看向面前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的人,觉得脸上甚至有点烫。
“我没事,我跑回来的,不冷。”左焕慢吞吞地把刚才剩下的话说完。
不知怎么,突然鼻子有点酸。刚刚知道商曼瞒着他要再婚的时候没有;从大门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顶着大雪往回跑的时候没有。
可是,此刻看到叶浔,被他用外套裹着、用手捂着,心里突然升起了委屈。
“回家。”叶浔沉下声。
左焕跟着点了点头,被面前的人拉着空荡荡的外套袖子拽着走。他这才看见,叶浔的拖鞋已经湿了,脚后跟被冻的通红。
心疼归心疼,但看起来......有点可爱。
回到家后,左焕才真正感觉到被温暖包裹。
蛋糕还在桌上放着,左焕捏了捏手心里的卡片。看来今天的表白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怎么没吃?这是送你的。”左焕走过去剜了一块奶油转身抹在叶浔鼻尖上。
“神经病,今天不是我生日。”叶浔用手指蹭下奶油,然后把手指塞进了嘴里。
左焕微不可查地舔了下嘴唇,觉得口干舌燥:“我好累,先上楼了。”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回到家里神经不再紧绷,全身放松下来后,他倒觉得浑身开始发冷。
“嗯,吃饭了吗?”叶浔问。
左焕摇头。
“喝粥吗?”叶浔叹了口气。
左焕点头。
说起来他这没吃饭又剧烈运动的,此刻确实累得不行。
左焕往楼上走去,觉得脚步都开始变得有些沉,脑子又昏又涨,他呼出的气好像都是滚烫的。
由于跑回家,身上出了不少汗,现在还黏黏的。
左焕从柜子里取了一身睡衣,就先走进了浴室里,打算好好泡个澡。
考虑到左焕可能会着凉,叶浔把白粥倒进碗里,又冲了包感冒药。
但是端到房间,却不见左焕的人。叶浔把东西放在桌上,从房间走了出来。
浴室的灯亮着,看来是在洗澡。
“粥放你桌上了,感冒药记得喝。”叶浔顿了顿,“我回去了。”
没有人回应,叶浔轻轻敲了下浴室的磨砂玻璃门。
里面仍然没有动静,甚至连水声都没有。
叶浔觉得有些不对劲,拉了下浴室门发现没有反锁,于是推开了一条缝又叫了一声左焕。
没人应他,叶浔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浴室里水汽很重,空气都湿漉漉的感觉让人不太舒服。
叶浔跨进隔间,脸倏然红了。
左焕整个人躺在浴缸里,没有泡沫,就这么躺在清澈的热水里。头枕在浴缸沿上,一只手还搭在外面。
沾了水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左焕的脸好红,下唇还挂着水珠。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叶浔像是僵在了原地,双腿失去了行走的力气,大气不敢出的他觉得有些窒息,但胸腔里却是一阵乱跳。
也许是浴室的暖风开的太大,叶浔下意识扯了扯领口。
直到浴缸里的左焕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里不清不楚地哼唧了一声。
叶浔这才召回了飘出去的心神,准备叫醒左焕。
“左焕?”叶浔有些局促地出声,不知道把视线该放在哪里。
他死死地盯着左焕的脸,随后越看越不对劲儿。
这脸好像红的有点过了,叶浔走上前用手背碰了下左焕的额头。
“这么烫,还敢泡热水澡。”
叶浔急忙扶着左焕的肩膀把人摇醒。
“着火了吗?”左焕微微睁开一条缝问道。
“你发烧了知道吗?”叶浔真是气笑了,“赶紧别泡了,回房间躺着,我去找退烧药。”
“嗯。”左焕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回应。
扶着浴缸沿就想起来,但脑子迷迷糊糊,身体好像被灌了铅。刚撑起来,脚下一滑,整个人又摔进了水里。
并且溅了叶浔一身水。
叶浔紧忙伸手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这下好了,刚刚只是衣服湿了一点,现在他整个人都湿了。
“放我下来......”怀里的人发出声音,并且挣扎着。
叶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把人放在地上,头也不回逃命似的冲出了浴室。
他碰了碰自己的脸,觉得发烧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左焕跌进水里的时候,困倦已经醒了大半。
现在浑身湿漉漉地站在瓷砖上,虽然暖风一直在吹,但他还是微微有些冷。这点冷意让他的脑子的迷糊感消除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清澈见底的浴缸,顿时捂住了眼睛。
刚刚叶浔进来了,他......
“我、草。”这个认知让左焕此刻不仅不敢出去,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见门外的下楼声,左焕用浴巾胡乱擦了下自己,然后套上睡衣迅速钻进房间躺了下来。
开关门的声音响起,叶浔应该是回去了。
左焕又爬了起来,两口喝完温度正好的白粥,就开始在房间里转悠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转悠什么,但是如果平静下来,就会让他反复想起刚刚在浴室里的那一幕。
就在他准备去楼下也转悠转悠的时候,开门声再次响起。
左焕立马关上已经打开的房间门,即刻跳上床盖好了被子。
虽然并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这并不影响他一动不动地蒙着头。
脚步声最终停在了房间门口,门外的人似乎也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我拿了退烧药。”叶浔走到床边,“明天还不退烧的话,我去看还有没有开着门的诊所。”
“别蒙着被子了,我刚听见声音了。”叶浔见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继续说道。
这人可真是尴尬制造机。
左焕拉开下被子,没敢正视面前的人,只是瞄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叶浔已经回去换了套干净的衣服,退烧药应该也是在叶爷爷那里拿的吧。
“体温计,先量量。”叶浔捏着体温计递了过来。
手指白皙瘦长、骨节分明,左焕几乎是顷刻间想到这手刚刚触碰自己皮肤的感觉。
又是一阵脸红。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快要被煮熟了。
叶浔看他迟迟没有接,疑惑地转过脸。
“爷爷知道了?”左焕立马接了过来,坐起身靠在床头。
“他已经睡了,药是我那儿拿的。”叶浔端着左焕喝完粥的碗和没有动的感冒药杯子走出了房间。
还好爷爷不知道,左焕想,不过他自己备着的药还真不少。
左焕看着没关的房间门,听着楼下的动静,那种安心的感觉慢慢在心里升腾着。
也许,他的却可以不从商曼和左行远中做选择。
他也不是一个人过着,叶爷爷不会嫌弃他拖累,叶浔也一直在身边。
所以他也不能算是没人要。
叶浔回来房间的时候,手上已经换了一杯热水:“先把药吃了。”
左焕愣了一下,没有动作。
“要我喂你?”叶浔沉声。
顿时,手上的药已经不见了,某个脸上红晕未消的人正捧着杯子喝水。
叶浔就这样看着左焕抱着被子一口一口喝水,一杯水喝了快有五分钟了:“体温计,我看看。”
左焕这才放下杯子,把温度计取了出来。
“三十八度五,再敷个冰袋。”叶浔把体温计收了起来,“冰箱里有冰块吧......”
叶浔见这人又没了动静,转过头却发现左焕正一动不动盯着他看,便也没再说下去。
霎时间,那种浑身不对劲儿的尴尬氛围又萦绕在了周围。
关心则乱。
是不是他今天做的这些都太过了,引起了这人的反感。
过了半晌,叶浔率先转开了脸:“冰袋,这个你自己能弄吧。”
左焕没吭声。
“晚上睡觉盖好被子,我就先回去了。”叶浔说完就打算起身。
“你别走。”伴随着左焕低哑的声音,他的手腕被人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