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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   客用飞船呼啸升空,撕裂湛蓝天幕。
      呵,那么蓝的天空,就像始终未曾有过改变一样。
      宇宙是一如既往的黑,沉默的颜色,沉默的吞噬着声音,吞噬着一切。
      忽然就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恍惚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似的。
      玛丽坐在船舱之中,双手紧紧交握。
      手心里那些细小伤痕已经痊愈,可是她依旧不肯放开手。
      就好象,手心里依旧汪着那些泪水一样。

      一滴泪,自泪腺分泌出来,到因为无法循环,只能由眼角跌落,需要多久?
      作为随时随地都可以落泪的生物,人类,究竟是幸运或者是不幸?
      眼泪里含有蛋白质,氨基酸,矿物盐,这么想想,就如同流出来的血液一样。
      微微的咸,微微的苦,也微微的痛。
      是谁说流泪是一种耻辱?或许,说这些话的人并不曾被伤害过,再或许,说这些话的人被伤害太深,所以不得不强迫自己,来认为这种自然而然的行为值得羞耻,借以忘却这个动作。
      玛丽只是沉静的微笑,这女孩子自始至终就生活在自己心灵制作出来的国土之内,她是其中的公主,其中的女王。
      她只是偶尔放下边境城堡的吊桥,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环顾四周,忽觉得凄凉还是孤单,也不过是自己的事情。
      在她的国度里,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而已。
      可是,如今,那几个人里,也永远少了一个。
      她的泪,缓缓地落下来,自分泌出来到从眼角跌落,也只不过一瞬眼的功夫。
      泪水随着飞船之中人为营造出来的重力落下,在衣襟上留下暗色的痕迹。
      如花瓣在时光揉搓之下,滴落的唯一一滴颜色。
      而这时候,飞船开始减速,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颗蔚蓝色星球。
      梅尔斯,到了。

      这星球如同一只骚动不安小兽,天微微阴暗,潜伏着的雷暴隐约待动。
      可是,下了飞船,玛丽只觉得心安。
      在这星球之上她已经生活了三十余年,纵使每天都只不过窝在家中,面对那闪烁电脑屏幕,仅仅透过窗户窥探这外面广阔天地,她对这星球的小小脾气亦然熟悉。
      就像熟悉自己家人一样,她熟悉每一次忽如其来的雷暴,那长脚蜘蛛在陆地上行走所带来的震动以及毁坏,都有一种亲昵地感觉在里头。
      就像是小孩子发脾气造成的毁坏一样,在每一次雷暴之后,没有人抱怨,大家只是习以为常的维修,并且继续的生活下去。
      这种人生不得不说带了些麻木,却让人心安,似乎日子就可以一如既往的稳妥的过下去,千年万年,始终不变。
      她的脚踩在梅尔斯星被雷暴无数次践踏过的土地上,始觉心安。
      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她将手在胸口攥了紧,手心微微沁出汗来,就像那眼泪还在手心里汪着一样。
      “我们到家了,哥哥。”她无声的在心里说着。

      而此时,在派斯洛星,丹尼尔坐在客厅沙发上端详着几张照片,却是眼神落寞。
      那些照片微微泛黄,显而易见是有了些年头的,而那照片上的几个人,那时候也还都年青。
      “在看什么?”这时候瑞恩到了丹尼尔的身后,轻声地问,“就听见你叹气了。”
      “最后,终究有一天会只剩下我一个人,对不对?”丹尼尔苦笑,收起了那几张照片,“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了,最后剩下的,只能是我一个人。”
      “不会的。”虽然丹尼尔收了照片,但是瑞恩早已经瞥了一眼,看见那上面几个少年正在没心没肺的咧开嘴对着镜头笑,那眉目间清清楚楚的有着欧文和罗恩从前的样子。
      他也深知此时自己说什么都不过徒劳,罗恩能在军方竭力的黑化之下得到这么一个从轻发落已属不易——流放了,过上些时日试图转圜或许还有回来的可能,若真要遂了军方那些人的意思,此时此刻,或许死刑场上的枪声已经响起。
      即使身居权力之巅,也并没有意味着凡事就可以随心所欲,这一点,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也都不肯说破。
      忽然,丹尼尔自嘲似的笑了一声,短促,且轻描淡写。
      “算了。”他轻声地说着,“反正早就什么都捉不住了,不是么?我曾经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最后呢?不过如是,不过笑料。”
      说着话,他便要起身上楼,瑞恩自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肩。
      未发一言,他只是沉默的抱着他,暗暗用力。
      于是,那瘦削锋利的锁骨和肩胛骨在怀抱之中那么明显,竟然微微有些硌手。
      丹尼尔只是笑,嘴角向上微微挑起,做了笑的动作,眼神里却丝毫不带笑意。
      一种自暴自弃的念头忽然之间如同恶魔的礼物一样自心里升腾起来,就像一根长满了荆棘的藤蔓植物,蜿蜒着在思想之中爬升,所到之处席卷血肉,一片狼藉。
      只是不知道痛。
      慢慢的,他闭上眼睛,在一片虚空的黑暗里,似乎觉得鼻子发酸,却竭力调整着呼吸,维持自己的平稳,那一滴泪,自泪腺分泌出来之后顺畅的被鼻泪管吸收,半晌,都滴不下来。
      你说说,一滴泪落到地上,需要多长的时间?

      不论怎么说,这场事故,或许就在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之中度过了。
      整个星球回到一种异于往常的平静之中,人们继续着每一天的生活,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些未曾发病的士兵们依旧被困在营地里,日复一日。
      没有人告诉他们今后将会如何,没有人告诉他们还能向何处去,时间在身旁流逝,但是被病毒改变了的细胞却不会衰老,于是,他们生存在真空之中,恍惚不知何年。
      一个午夜,呜咽声自营房之中响起,低沉,且压抑。
      “靠,谁啊?让不让人睡觉了?”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来,“吉姆,你哼哼什么?!这可是半夜!”
      那呜咽声并没有随着这嗔怒而休止,它只是顿了一顿,之后,依旧在营房之中压抑的弥漫着。
      “靠!”那睡眼惺忪的士兵怒了,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趿了拖鞋到另一张床前,一把掀开蒙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你,你哭什么哭!”
      当夜正是月圆,明亮的月光自营房大且干净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将床上蜷缩在被子里啜泣的军人照得清清楚楚,在如此明亮的月光之下,他忍不住微微瑟缩。
      吉姆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年纪,白皙的皮肤上散布着大大小小暗褐色的雀斑,应该是哭泣的缘故,他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带了血丝,而眼圈早已通红。
      “你是不是男人?”掀他被子的士兵看上去要老一些,大约是二十五六岁年纪,深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怒意,“哭哭哭,一天到晚哭什么哭?!”
      “我想家。”吉姆好像被吓着了,又好像在呓语似的,“我想梅尔斯,我想那里的雷暴,我想家里的田地……”
      “你是娘儿们吗?”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冷漠的嗤笑着,“还是小孩子?吉姆,你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兵了!能不能像个男人的样子?还是说,从头就搞错了,你压根就是个娘儿们?”
      忽然之间,营房里爆发出轰然的笑声,那些一开始就已经醒来的士兵们早就在侧耳听着这些对话,这时候,他们刚好捡到了笑料,于是乐不可支。
      “娘儿们,哈哈!”营房的另一个角落爆发一阵一阵的大笑,“里昂,把他的裤子扒了你不就知道了?”
      “对!对!”就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这个念头被全营房的人所赞同并且激励起来,“把他裤子扒了,里昂,上!”
      “也对。”里昂斜了眼看尚未明白整个情况的吉姆,忽然轻蔑的笑了笑,“这个雄丫头。”
      之后,他上前一步,在吉姆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把把他的内裤扒了下来。
      这一下营房的气氛可到了最高点,军人们在明亮冰冷月光之下开始打着唿哨,并且大喊着大叫着,开起猥亵的玩笑。
      而吉姆这时候只是呆呆的看着洒在自己枕边的一小块白月光,那月光惨白,就像坟墓之中埋了许久的骨头一样。
      突然,他尖厉的叫了一声。
      和全营房的军人一样,里昂也被这声音弄得一怔,而就这一怔的工夫,吉姆已经跳到他的身上,和他撕打起来。
      内裤半掉不掉的挂在身上,□□在空气之中晃荡着,吉姆都不管不顾了,这个平日里连说话都会脸红的军人,这一刻忽然变得和疯狼一样。
      他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揍里昂的脸,鼻梁骨被打折了,两股鲜红的血流自鼻孔淌下来,而里昂的嘴角也满是瘀青。
      里昂在疼痛之中清醒过来,他晃晃头,挣脱了吉姆,向后退了一步。
      自鼻腔里还依旧有血液不停的流下来,而鼻粘膜损伤之后那种酸痛的感觉更是难以忍受,里昂嘿嘿的笑了几声,却因为这动作牵动瘀青的嘴角而不得不作罢。
      “雄丫头。”他低声地说着,不时地呸去流到嘴里的血,“你还挺厉害?是不是?”
      被他甩开之后,吉姆也不再上前,他抖抖颤颤的拉好了自己的内裤,站在自己床前,喘息着,宛若受惊的兽一般盯着面前因为流血而显得更加狰狞的里昂。
      “不过,我一会儿就能把你揍得求饶。”里昂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屑,“就连打架都和个丫头一样,你还真给咱们这个小队长脸啊?”
      “快,快。”在窗口张望的人发出低声地警告,“卫兵快要来了。”
      “我知道。”里昂一脸的满不在乎,“这小子我两下就能把他干掉。”
      一面说着,他一面满脸狞笑的向吉姆迈了一步。
      “小子。”他说,“来打一场男人之间的架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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