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抹茶豆腐

5、第五章

　　一切随着时光的河流而缓慢、有条不紊的发展下去。
　　得到了西蒙皇帝的公开支持，罗恩的实验规模不断扩大，前面的几期动物实验完成的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这段时间以来，不断忙碌着的罗恩几乎没有踏出过实验室的大门。
　　浅绿色带着荧光的液体被注射入最后一只小白鼠的腹腔，这意味着第5批实验白鼠的注射已经完成，一直低头关注着这些的罗恩抬起头，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一直低着头，猛地一抬头竟有些眩晕的感觉，眼前有几粒星星飞舞，抚了额，努力平息着恶心欲呕的感觉，看来是低血糖加上体位性低血压，他有些自嘲的想。
　　“罗恩，你没事吧？”恍惚间，身后竟然传来熟悉关切的声音，这种温暖，宛若幻觉一样。
　　“你不是应该在梅尔斯么？”被有力的臂膀抱住时，罗恩的嗓音有些沙哑，“跑来派斯洛干什么？”
　　“来找你。”欧文低声的笑，“丹尼尔帮忙，我这个月已经正式调到派斯洛来，从今天起，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罗恩语气有些萧瑟，“你知道，你劝不了我。”
　　“所以，我想明白了。”欧文微笑，轻轻亲吻自己情人因为长期不见太阳而苍白的面庞，“我不会再去问你在做什么，也不会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你，事实上，从一开始我想要的，不就只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么？”
　　“现在我来了派斯洛，你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就能看到屋子里的灯光，每天进屋就能有热气腾腾的食物，这样的生活，不是我们一直渴望的么？”
　　“可是，你的士兵怎么办？”仔细品味着爱人的亲吻，罗恩把脑袋依偎在欧文的肩上，“你身上的那些责任怎么办？”
　　“如果需要舍弃的话，就让我来做一个逃兵吧。”欧文笑，“十几年了，我把我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这个星系，现在，就让我自私一下吧。”
　　“我爱你。”不着头脑的，忽然罗恩低声说，“不管如何，要记住，我爱你。”
　　“我也爱你。”欧文轻声回答，“什么时候，都一样的爱你。”

　　“医生，这针会疼吗？”一个苍白的少年露出自己消瘦的前臂，忐忑不安的问着对面身着白衣的男子，“会不会很疼？”
　　虽然穿着军装，少年脸上的稚气依旧无法掩藏。
　　“不会。”对面的男人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一点都不疼。”
　　说着话，他已经麻利的将少年暴露出来的前臂扎上了止血带，小心翼翼的消毒之后，他拿起雪亮的针头扎向了凸起的静脉。
　　整个过程及其迅速，少年还没有感觉到疼痛，针尖已经没入血管之中，男人小心翼翼的回抽，当他看到鲜红的血液出现在针管里的时候，他满意的笑笑，松开了止血带。
　　之后，针管之中透明的药液缓缓注入少年体内，少年皱了皱眉头。
　　“只是注射的时候局部药液浓度过高导致的刺激。”男人低声解释，“很快就会好的。”
　　“那么，原来如此。”少年恢复了平静，“现在已经不疼了，一点都不疼。”
　　这时候，男人手上针筒里的药液也已经推注完毕，他拿了根棉签按在少年手臂的穿刺点上。
　　“按压五分钟就好。”他温和的说，随即对着门口喊，“下一个！”
　　下一个进来的是一名壮实的男人，他大大咧咧的笑着，脑袋上的军帽有些歪。
　　“医生，这东西是用来干啥的？”他一面撸起自己的袖子，一面好奇地问，“不会是要对那个该死的星系实施生化攻击了吧？咱们也该对那里再强硬些了！要不干脆把他们都给杀了算了，一群四只手的变态生物！”
　　“我也只是承担注射的工作。”显而易见，那名医生并不想说太多，“至于具体的安排，那可就要听军方上层的意见了。”
　　“早点把那些杂碎杀光，派斯洛就安静了！”壮汉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针头刺入自己皮肤时候的疼痛，应该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倾听者的缘故吧，他依旧滔滔不绝的陈述着自己对于这场战争的看法，“那些杂种活着就是在浪费资源，虽然我并不认为那个见鬼的星系适合派斯洛人居住，不过把那里清理干净应该还是很必要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支针剂已经注射完毕，医生用棉签按压着伤口，对他嘱咐：“按压五分钟，别忘了。”
　　接着，他站起身，微微整理了一下白衣，翻看桌上的花名册。
　　“阿芬达小队，三十人注射全部完成。”他在花名册的后面这样注明。

　　第二周，阿芬达小队的队员们被全部召集到一处训练场。
　　他们乘坐着装甲车一路颠簸而至，等到车停下来的时候，有几个身体稍稍弱一些的已经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车门敞开，一瞬间，他们被车外的环境彻底的震惊了。
　　四周黄沙弥漫，派斯洛常见的绿茵在这里全然无踪无迹，环顾四野，入目尽皆荒凉。
　　“这一次，你们需要训练的科目叫做，生存。”教官自前一辆车上跳下来，一脸的严肃，“你们将会面对前所未有强大的敌人，你们需要在它们的手下存活下来。”
　　“真无趣。”壮汉嗤笑，“拜托，这种科目已经训练过无数次了，就连那个摸鱼的卡奇也应该很熟悉了才对。”
　　“我哪里有摸鱼？”刚下车就忍不住呕吐的苍白少年忍不住反唇相讥，“别忘了每一次发现并且锁定目标的都是我。”
　　“你们都安静一下吧。”教官看着这群士兵拌嘴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干预，“这一次的任务是，努力活下来。”
　　“重复一遍，这次的任务是努力活下来，明白没有？”
　　“是的，长官！”三十个人一起立正，毕恭毕敬的敬礼，“我们的任务是，努力活下来！”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事实上三十个人都没有把这次的野外生存当成一回事，反倒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一时间气氛轻松的很。
　　“那么，我要离开了。”教官叹口气，举手敬礼，“各位，请你们保重。”
　　“是的！”

　　“喂，你看教官很奇怪啊。”看着装甲车远去的背影，一个士兵偷偷的说。
　　“嗯，有点。”壮汉点头表示同意，“以前没见过他这样啊。”
　　“不就是一生存训练嘛。”另外一个人开腔，“又不是没有做过生存训练，这一次你看教官，怎么和个娘们一样。”
　　“噗……这样说教官的坏话，是要被天谴的呀。”
　　“难道你在心里没有这么想吗？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
　　士兵们嬉笑着，却没有发觉，在他们的前方，天忽然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事实上我丝毫不希望您将我的士兵卷入这样的事件之中。”即使面对着西蒙皇帝，史蒂芬将军依旧直言不讳，“我对这个小队寄予了深切的希望，但是您只是因为一个医生的疯狂设想就要拿我的士兵做实验，这一点我能够服从，却无法理解。”
　　“将军，如果我能给您一支不死之师，您还会觉得这个实验无法理解么？”西蒙皇帝微微眯缝了眼睛，“现在的小小牺牲，是为了将来的收获，我们所要做的，是将阿尔法星系彻底征服。”
　　“但愿如此，陛下。”史蒂芬将军敬礼，“希望您能允许我提前告退。”
　　“何必那么急呢？”西蒙皇帝呵呵笑着，“不如陪我一起看看这场训练的结果，如何？”

　　在黄沙弥漫的战场上，士兵们还在打闹，浑然不觉危险的到来。
　　“警报！”最先警觉的是卡奇，那个苍白的少年，他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暗淡下来的天空，双手从背囊之中拿出精细的电子仪器，手指在键盘上面飞舞。
　　“目标方位东偏南40度，夹角69，目前的行进速度是5km/h，预计到达时间是，十秒之后。”
　　所有人都敛了笑意，一个个士兵握紧手中的武器，蓄势待战。
　　“卡奇，估计一下对方的火力。”壮汉命令着。
　　“正在估计。”卡奇的手指继续在键盘上飞舞起来，汗珠从他白皙的额角滴落下来，“基努，对方火力，无法估计！”
　　“怎么可能！”壮汉一脸的难以置信，就在这时候，他们惊愕的发现，自己头顶上的天空，已经暗淡了下来。
　　事实上，并不是没有做好近距离战的准备，但是，让他们惊愕的是，那些悄无声息悬停在自己头顶的飞船，竟然是黑色扇贝形的。
　　噩梦一样的，阿尔法星系杂种们的飞船。
　　“这是怎么回事？？？”士兵们有些惊慌，看着飞船缓缓倾斜了角度，摆出一副攻击的姿势，缓缓的向着不明就里的士兵们逼近。
　　“真的是越来越好玩了呢。”想来这时候眼睛还能发光的人，也就只有基努一个了吧？
　　他握紧了手里的枪支，朝着天空发射一发爆裂弹，但是由于射程所限，子弹在半空中就爆裂开来。
　　飞船也好像吓了一跳一样，在空中怔了一下，之后继续向前缓缓推进。
　　而飞船的几处装甲也缓缓掀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枪口。
　　宛若代替死神的，收割的镰刀。

　　“陛下，请恕我直言，我们现在所观看的，并不是训练，而是一场一边倒的，对生命的收割！”史蒂芬将军再也无法沉稳，他失态的站起身，对着西蒙皇帝大声地说，“陛下，您在收割您的士兵！”
　　“不，将军，这是一次收割，但是被收割的人是谁，这还不一定呢。”西蒙皇帝依旧一脸的悠闲，“既然在看，为什么不看到最后呢？”
　　史蒂芬将军双手有些颤抖，但是一种奇妙的情绪攫住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坐到正在同时放映着训练场景的大屏幕前，继续的看下去。

　　这个时候，在场地上，飞船已经展开了自己的收割计划，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口不间断的，坚定地宣泄出来，在铺满黄沙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一个坑洞。
　　那些坑洞，宛若昭示着收割者到来的脚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