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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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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塔纳消失在夜幕之中,没留下半点痕迹。
韩谚极佳的夜视力在这一刻派上用场,他注意到崔敏似乎受伤了:“阿——阿姨,你的脚怎么样?”
崔敏痛苦地捂着左脚脚腕,嘶着气道:“扭到了。”
刚才在躲避桑塔纳的时候,穿着高跟鞋的崔敏不慎踩到一块石头,左脚狠狠地崴了一下,脚踝现在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
宁树鸿闻言撑住崔敏的胳膊,和韩谚一左一右地把她架上了辉腾。
宁子瞻六神无主地扔掉木棍,跑到车外,看着韩谚:“……那咱们怎么办?”
“宁叔叔,您带着崔阿姨去医院做个检查,我和子瞻去派出所报警。”韩谚头脑清晰,语气沉稳。
宁树鸿则皱眉:“你们两个孩子去报警,我不放心。”
“您也检查下身体,以防后患。我和子瞻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韩谚神情不见紧张,去报案像是吃饭似的稀松平常。
宁树鸿默许了韩谚的安排,指挥司机去往最近的医院。
辉腾开走,韩谚和宁子瞻打车去了派出所。
所里的民警一听宁子瞻是荐辛堂宁家的人,便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给二人做了笔录,并第一时间地联系了交通大队,调取了荐辛堂总部附近的道路摄像头,重点排查了桑塔纳逃窜的小道,终于在东元路的某处监控中发现了这辆桑塔纳。
派出所立即派人将桑塔纳拖回所里,让韩谚和宁子瞻辨认。
证实了确为同一辆桑塔纳后,民警便让韩谚和宁子瞻回去,毕竟今天就能抓住司机的概率不大。
他们二人离开派出所,天完全黑透了,萧瑟的寒风吹过空旷的街道。
宁子瞻肚子的咕噜噜叫声压过风声,让韩谚意识到他们还没吃晚饭。
“饿了?想吃什么?”韩谚捋顺宁子瞻被吹得凌乱的头发,问。
宁子瞻本想说没胃口不吃了,但道路两边林立的饭馆香气四溢,他咽咽口水:“我想吃黄焖鸡。”
韩谚笑道:“好。”
*
韩谚和宁子瞻拎着好几份黄焖鸡赶到医院时,宁树鸿、崔敏还有司机坐在楼道里等拍片的结果。
韩谚把情况告诉宁树鸿:“宁叔叔,警察找到那辆桑塔纳了,但因为没有拍照,还不能确定司机的身份。警察联系到车管所,从系统调取有桑塔纳喷漆的相关记录,有消息会联系我们的。”
“好好好,你做事我放心。”宁树鸿一连说了三个好,一颗紧张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我一切都好,没有外伤,心电图、血压都测了,一切正常,只差崔敏的检查结果了。”
惨白的白炽灯下,宁子瞻看到父亲参杂着银丝的鬓角、略略佝偻的背脊,鼻头有些酸,他拍着父亲的肩膀:“你没事就好。”
韩谚把饭分给大家。
老总宁树鸿也没嫌弃环境差,直接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开始进餐。
浓郁的黄焖鸡香味迫不及待地散发出来,驱走了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众人焦躁的情绪平稳不少。
饭后没多久,崔敏的检查结果出来,幸运的是没有伤到骨头,只是韧带轻微撕裂,医生开了药,并嘱咐她少运动。
*
几天之后,宁子瞻就接到了警察打来的电话,通过车管所的信息,查到了在一家4S店有一辆红色的桑塔纳维修记录,记录中的公里数以及基本情况都跟肇事车吻合。
该名司机在记录中留的电话为空号,警察又通过监控终于找到司机,名叫赵贤。
宁子瞻把消息告诉给宁树鸿,宁树鸿只道让宁子瞻别操心了,一切有他。
又是个周末,宁子瞻懒洋洋地睡懒觉,房门被敲了又敲:“子瞻,子瞻,醒醒!咱们要去妙凌山了。”
宁子瞻使劲儿用脸颊蹭了蹭枕头,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回了句:“知道了。”
门外的丁慧卿没听清:“醒了吗?都快八点了。今天要去烧香的,晚了人就多了,快点起来。”
宁子瞻霍地睁开眼,手伸出去够床头柜上的电子表一看——6:23。
宁子瞻挣扎地踢了踢被子,大声道:“知道了!”
宁家是有些迷信存在的,近来发生了多件晦气的事情,宁树鸿便打算去寺庙烧香。
对象不仅包括宁子瞻和丁慧卿,荐辛堂的高管也要一同前去,康盛东自然一同前去。
不到七点半,成群结队的豪车开向山脚,秘书买了几大捆最贵的香,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妙凌山是海城东边的一座山,海拔比明德山还低,供奉了佛祖的佛骨,平时香客就不少,到了节假日更是游人如织。
妙凌山的主持法号智一,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师,他每逢初一、十五都会为香客解签,他的签解得极准,所以不少外地游客也会到妙凌山解惑。
今天正是初一,又逢周末,想必游客不会少。不过宁家一行人来得早,是开园第一批游客。
山岚在清晨很重,气温较低,山路上有僧人打扫落叶,扫帚的刷刷声、香客的脚步声,打破了妙凌山的静谧。
宁子瞻哈气连天地跟在队尾,眼尾都沁出眼泪。
太阳渐渐东升,阳光驱散雾气,山间的一切明朗起来,宁子瞻到达了庙外。
庙外巨大的焚香炉里燃着炭火,宁子瞻分得三炷香,将香头放进炉中点燃。
宁子瞻和父母第一批走进庙内拜佛。
“三位施主,可要解签?”一高僧模样的僧人从功德箱后走出,双掌合一,他胡须花白,面庞圆润和善,周身带着超脱物外的味道。
可见这就是智一大师。
宁树鸿朝智一大师作揖道:“劳烦大师了。”
一个小沙弥跑过来,将签筒举过头顶,让宁树鸿抽选。
宁树鸿伸出右手取出一签,交给智一大师。
细长的签子上刻满经文,宁子瞻看不太懂,唯一能看懂的就是签头“中签”二字。
智一大师握住签子,凝神看了半刻,道:“施主,此签虽为中签,但要一分为二地看,一半是好,一半是坏。老衲先问施主,近来可曾发生过危及生命的事?或是有损声誉的事?”
“有。”宁树鸿脸色不甚好看。
智一大师接着问:“事情是否圆满解决?”
宁树鸿:“是。”
智一大师:“此签也正是如此。施主你虽然近来不顺,但有贵人相助,万事只是有惊而无险。至于缘何不顺,乃因施主身边除了有贵人,还有小人。”
“小人在哪儿?”宁树鸿急道。
智一大师双眼闭上,没有立即回答。
宁树鸿会意,叫来秘书:“小王!”
庙外候着的秘书小跑进来,将三叠厚厚的钞票一股脑儿塞进功德箱。
“阿弥陀佛。”智一大师又道,“小人在东方。”
“什么东方?”宁树鸿听不明白。
智一大师:“天机不可泄露。”
“……”宁树鸿简直想骂街,三千块钱扔进去,就得出一个在东方的答案。
丁慧卿拍拍宁树鸿的手,温声说:“大师,我可以解签吗?”
“自然可以。”智一大师做出请的手势。
丁慧卿一抽,是一个上签。
智一大师赞道:“女施主好福气。”
最后宁子瞻也抽了一签,居然是上上签!
“大吉大利,百事顺遂。大吉大利,百事顺遂。”智一大师慈目笑眯眯,“小施主,贫僧就不收你的解签费了,你是三个月以来,第一位抽到上上签的施主。”
宁子瞻喜出望外,双手作揖:“谢过大师。”
“事事顺遂?”丁慧卿惊喜万分,“敢问大师,我儿高考也能如此顺遂吗?”
“自然。”智一大师道。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丁慧卿开心得不得了,作为一名高三学子的母亲,孩子的学习永远是头等大事,甚至于凌驾在她自己的事之上。
宁树鸿解完签之后一直若有所思,一家三口走出庙门,外面已是天光大作。
丁慧卿道:“树鸿,别急着出去,咱们先分析下。我和子瞻都是好签,只有你是中签,可见贵人是在咱们三人身边,但小人只在你一个人身边。”
丁慧卿的分析听起来很有道理,宁家父子谁也没有反驳,她接着道:“所以,那小人要么就是荐辛堂的员工,要么就是你的那群渔友。但渔友和咱们家没有密切的利益关系,所以基本就可以确定是你的手下了。”
“妈说得挺对的。”宁子瞻道,“贵人……我猜贵人就是韩谚。”
宁子瞻长长的睫毛倾覆下来,遮住他清亮的瞳仁。韩谚帮了他们宁家很多事,就像是一个编外成员,牢牢地守卫着宁家的安全。
“韩谚?!”丁慧卿大悟,“没错,就应该是韩谚那孩子。每次咱们家有事,他都是顶在最前面,这次也是他救了你爸一命。”
宁树鸿默不作声,实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下属们都规规矩矩站在庙门正前方,和其他香客等待宁家三口出来。唯有康盛东接了一个电话,到路旁通话。
东升的旭阳中,康盛东的影子被拉得极长,一侧的脸沐浴在阳光中,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感觉他情绪稍差,脚一下一下地踢着枯掉的杂草。
“爸,这边就是东方吧?”宁子瞻指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突然出声说。
宁树鸿也在出神地望着康盛东,这个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主管经理。宁树鸿听见从自己喉头发出的一声紧绷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