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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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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五岁的那一年,我被一群人围观,他们嬉笑着说着同情的话。
只有人群外的一个瘦弱的佝偻着的老爷爷,他严肃地说了句:可怜啊。
老爷爷说完就走了,我赶紧跟了上去。一路跟到爷爷家,他都没搭理过我一句。
我在屋外站了许久,老爷爷无奈:“进屋去吧。”
从此我们相依为命,年少的我贫寒但也算无忧无虑。
后来的一天早上,爷爷说要出远门去集市一趟,让我看家。
可是从早上等到太阳落山,爷爷都还没回来。偏偏天空由晴转阴再到下起了小雨。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天色越来越来黑我愈发地着急起来。
一阵大雨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我害怕了。
趁着最后一丝亮光我冲出去家门,沿着通往集市的路开始寻找。
跑到山脚的山谷里我就看到了爷爷,可他喝醉了,东倒西歪。
我扶着他颤颤巍巍地过了木桥,而后沿着窄小而陡峭的山路一直往上走。
爷爷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倒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
可我瘦小的身躯根本扶不住摇摇晃晃的他。
天早就黑下来了,周边黑压压的树林加上谷底哗哗的水声,尤为惊恐。
我害怕极了。
爷爷的鼻子磕破了,可我怎么都扶不起他来,我大喊着一些熟悉的邻居的名字。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不敢往前走回家,更不敢后退去找人帮忙。爷爷趴在地上睡,我就蹲在旁边无助地哭。
爷爷趴了许久,应该是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些。他说:“扶我起来吧。”
起来后爷爷脚步稳了些,终于我们一步一步挪到了家里。
从此,爷爷只要一外出我就害怕,天只要开始黑我就开始找爷爷。
后来在我十五岁的那一年的一个周末,我回到家时发现家里来了好些人。
原来是爷爷半夜摔伤了,脑溢血了。他躺在床上动不了了。
亲戚们来看了一阵就走了,说是让陆建明的妈照顾。事实亲戚一走,陆建明他妈也走了。
爷爷躺着一会叫我名字一会又痛哭。赤脚医生来给爷爷挂了几天水,他明确跟我说了,爷爷是治不好了。
就这么煎熬了几天,爷爷不会说话了,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我好害怕,可又无能为力。
后来的一天夜里,爷爷突然抬起了手。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很快他又闭上了眼睛。
我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我无助地抓着爷爷的手。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僵,越来越冷。
我猛地站起来就往楼上跑,爷爷以前交代过他的寿衣在哪,交代过要我给他穿上。
我跑到楼上翻箱倒柜,快速找出寿衣给爷爷穿戴好了。
而后我走出房间,走出大门,我本想去找邻居的。
可当身后的大门咔嚓一声响合上时,我啪地一下跪在了地上。我猛然间就意识到了刚刚发生的所有。
我唯一的亲人走了,从此我又是一个人了。
我睁着眼睛,可周边就像一块巨大的黑幕压迫着我,我根本站不起来。
……
也就是我爷爷葬礼的时候,那个消失了几年的陆建明出现了。
但他可不是回来披麻戴孝的,葬礼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大家都在屋里休息,我在祠堂点灯。
陆建明走过来坐在八仙桌旁看着我:“哟,几年不见,有点女人样了嘛。”
我点着灯没理他。
他突然伸手想要摸我手,我把蜡烛一斜他的袖子瞬间起火。
他一边灭火一边骂:“我操,你个小婊子的……”
这动静很快就把人吸引过来了,此后几天他再也不敢动我了。
当晚在厨房外我听到陆建明他妈的声音:“你就是打光棍我都不允许你跟她在一起……”
陆青柚心里清楚得很,陆建明她妈不知道为啥可烦她了,看她都是翻着白眼。
而陆建明也只是临时起了邪念罢了,他其实也不喜欢她,小时候偶尔碰到从不讲话。
陆青柚庆幸,彼此都看不惯,再好不过。
葬礼结束后,陆青柚回学校了。可周末回来时,发现家里只剩一片废墟了。
爷爷的房子被陆建明拆了,他把凡事能卖钱的全部卖光了,包括房梁和瓦片。
陆青柚蹲在废墟里第一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是在乎那些破铜烂铁。而那是她成长的地方,到处都是她跟爷爷相依为命的影子。
从此她连个惦念的地方都没了。
高一前的那个暑假,陆青柚一直在做暑期工,后面混混沌沌地去了鹭城高中。
陆青柚擦了擦眼泪说:“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回过那个地方了。几乎都在学校,或是在鹭城打工。”
宋禹驰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在他听来就跟故事似的。
宋禹驰问:“都讲完了?”
陆青柚嗯了一声后又想起来陆建明的事,她说:“自爷爷去世后我再次碰到陆建明就是今年暑假,而后他就总来找我要钱。我还把他打伤了一次,也给过他十万。”
“我知道了。”宋禹驰问,“没有别的瞒着我了?”
陆青柚想了想说没。
宋禹驰伸手摸了摸她头发:“睡吧,好晚了。”
次日,陆青柚起床时发现旁边空了。她坐起来看到床头上她昨天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那,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宋禹驰说他去宜城一趟,很快就回来。他还说这里很轻安全,安心住着就行。
陆青柚换好衣服走下楼,发现餐桌上的早餐还是热乎的,她拿起来偿了偿。
陆青柚吃着早餐发起了呆,她现在没手机就跟失联了一样。她想着怎么也得给家里发个信息。
陆青柚回到楼上找了半天看到一个房间有台电脑,陆青柚一开机发现要密码。
陆青柚无奈,她呆呆地看向窗外,此时窗明几净,天气晴好。可整个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我天,彻底与外界断绝联系了这是。
陆青柚想着想着她跑下楼来到院子里,她发现院子的大铁门是需要密码的。
陆青柚在院子转悠了一圈,发现院子的东西两边各有一扇矮墙。墙中间有各有一扇椭圆形的拱门。
陆青柚走到东边的矮墙从椭圆中穿了过去。
只见石头砌成的高墙里面有亭台楼阁,有假山,有人工溪流和小拱桥,还有高大的古木。
这不就是一座园林么?
陆青柚沿着石子路一直往东走,她远远看到前面有个开满了太阳花的小山坡。
这都十一月底了,竟然还有太阳花?
陆青柚走过去,发现真的是太阳花。太阳花丛中有一条隐匿的通往山顶的小路。
小山坡不大,山脚就能看到山顶,陆青柚一步一蹬。慢悠悠地观赏着太阳花,好半天才走到山顶。
走到山顶一看,发现山的另一面是松木和竹子。
山顶上有个圆形的大鱼池,鱼池里养了各种各样的鱼。陆青柚在池塘边默默地坐了许久许久。
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陆青柚突然想起自己的处境来,她嘟囔着:“你们自由吗?”
陆青柚在鱼池边坐了许久,而后她起身摘了几片竹叶后坐在了最上面一级台阶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掰扯着旁边的太阳花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语:“怕是太阳都要落山了吧,你们还仰着那么高的头呢。”
陆青柚没手表没手机,她不知道几点了。
她记得起床时看到客厅有个古老的摆钟显示是十一点多。加上她吃早餐的时间,出来逛园子的时间,发呆的时间。她推算现在应该是三点到四点之间。
陆青柚对时间很敏感,特别是半下午之后,她对即将天黑有种莫名的急迫感。
此时,她脑海中一直都在想着宋禹驰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相比待在那个古老的房子里,陆青柚宁愿坐在这太阳花丛里。至少周边都是鲜活的气息。
陆青柚就那么一直静静地坐着,她知道宋禹驰回来了肯定会来找她的。
太阳挨着山头,眼看就要沉下去了,可宋禹驰还是没找来。
陆青柚低头看到了台阶上她刚摘的竹叶,她折出一片小心翼翼地卷起来,而后放在嘴里吹了吹。
她决定回家了。
陆青柚吹着竹叶一抬眼看到了就看到了站在山脚的台阶旁正看着她的宋禹驰。
陆青柚站了起来,她把嘴里的“口哨”一吐,拔腿就往山脚跑。
宋禹驰站在那不声不响也不笑,陆青柚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有监控啊。”宋禹驰把她一抱,大步往回走。
陆青柚拒绝:“不要不要,你手没好呢。”
“别动。”宋禹驰自顾自地往前走,他低低道,“小柚子,我想你了。”
陆青柚没多话,她也想他一天了不是。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宋禹驰走得太快,陆青柚感觉回来的路程比去时短多了。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房子里,宋禹驰直接把她抱上了楼。
陆青柚问:“你还没吃饭吧,饿了没有,我们先吃饭吧。”
宋禹驰跟没听到样的,直接把她放到了床上,一副急吼吼的样子。
原来他说想她是这个意思,陆青柚推了推:“我还没洗澡呢。”
“等会再洗。”宋禹驰等不及,“昨天温泉没泡上呢,我好想我的小柚子了。”
陆青柚知道这两天宋禹驰情绪有点不对,她不想扫他兴。
她说:“你手伤了,我,我在上面吧……”
……
事实到最后,他们什么姿势都用遍了。
宋禹驰全程都很急燥,不知道他怎么了。可除了配合陆青柚什么也干不了。
一平静下来,陆青柚就看到宋禹驰手臂上的伤口。她轻轻拍了下他胳膊又恼又心疼:“又渗出血了。”
宋禹驰把她揽到臂弯里了,好一会后,他说:“小柚子,你在这陪我几天好不好?”
陆青柚想了想,工作上的事她只要电脑就行,可是她要上课啊。
陆青柚:“我要上课呢。”
宋禹驰:“我给你请假了。”
陆青柚眼珠滴溜一转,立马爬了起来:“你给我请假?”
“嗯,请了一个星期。”宋禹驰如实回答,“我就想你在这陪我,这周不回学校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