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月光》舒幼

18、未见天光 18

　　他看起来……

　　应该不太缺。

　　只要顾彦想，大把的人凑到他眼前挑。

　　陆晚意睫毛轻颤，隔着两层衣服背靠车门扶手，视线在眼前人身上停留片刻，她想回答这个问题。

　　细碎的风声时不时从窗外挤进来，呼呼作响。

　　顾彦抬手，动作慢腾腾的，好似在两人周围升起片热气，“要我帮你拿手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没有伸过来的迹象，陆晚意徒然回神，下意识压住了自己的包。

　　“不用，我拿就行。”

　　在顾彦重新抬起手刹的几秒钟，陆晚意在大脑里循环过了几遍应该怎么开口告诉夏芷。

　　他甚至没有想了解的意思。

　　或许，还是在等那个没分手的女生？

　　陆晚意轻咬着上唇，指尖在键盘界面停留几秒，还是在微信聊天界面敲字。

　　【陆晚意】：夏夏姐，我帮你问过了，但是彦哥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没那个意思。

　　【夏芷】：可是我真的从来没遇到这么喜欢的，要不你帮我旁敲侧击一下，问问他喜欢那个女生是什么类型的？

　　又一个新的难题。

　　陆晚意撑着头，偷偷把目光移到顾彦身上，很快挪开，她认为，今天实在是不合适再提夏芷的事。

　　人生地不熟，顾彦如果把她扔下车……

　　毕竟，他对顾栀泠这个真妹妹都没什么包容心，扬言把人丢路边。

　　思前想后，陆晚意告诉夏芷：

　　我以后找机会。

　　经过刚才的事，陆晚意没看回复，有些心虚地锁屏，直接把手机丢进包里。

　　顾彦的事，大概只能靠道听途说。

　　机会是有，挺渺茫的，哪怕在一个城市，他们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也了了。

　　市区喧嚣，城西春晖路开过辆洒水车，树枝被冲得嫩亮，驶过闪烁绿灯的交叉路口，清柏公馆四个灿金色的大字进入视野。

　　中高档的酒店，顾彦顺着地址多开了半圈，最后稳稳停在一幢四五层高的中式简楼门前，格格不入的老派装修，但干净整洁。

　　拉下手刹，顾彦下车帮她搬行李，“砰”地一声掷地，箱子的转轮往后划了划，他眼皮微抬，问她：“几楼？”

　　陆晚意跟在他身后，手里圈着顾彦一开始给她的外套，说了声：“三楼。”

　　直接放在车里好像不太礼貌，但现下又不是个还东西的好契机，无奈就这么抱着。

　　她的行李箱大得像块陨石，陆晚意自己搬过的，很重。

　　但是落在顾彦手里，轻轻松松。

　　一前一后，陆晚意抱着琴盒，路过一楼门口的信息登记处，被宿管阿姨拦个正着。

　　周旋半天，阿姨嘱咐他们原地别动，自己进了隔间给乐团长打电话问问情况。

　　透明玻璃外，又是两个人的空间。

　　眼见顾彦倒是没什么不耐烦的意思，靠在行李箱旁边的瓷白墙面，抱着双臂。

　　四四方方的小窗外射进一束光，顺势洒在他的侧脸，投影在身下的地板砖。

　　陆晚意怕他有别的事。

　　悄悄靠近几分，她主动提议：“彦哥，要不你先回去吧，已经到这了，剩下的我自己收拾。”

　　总不能让顾彦陪她在这边干耗着。

　　抬眼，他的视线落在陆晚意的腰间，缝隙渗进来一点光，顾彦忍着没去抓的冲动。

　　沉默后的嗓音有些发干，“不急，我能等。”

　　一瞬间，话从口出，又不知道是等什么。

　　眼前的人似乎还想说什么，被身后阿姨的声音打断，她提溜了一大串钥匙，笑意盈盈地解释：“哎呀，闹了个乌龙，团长忙起来忘了通知我，等我给你找钥匙啊小姑娘。”

　　“啧啧，这边都是老宿舍了，你们团里人能搬走的早就自己买房出去住了，现在秋天还成，冬天海风吹上来，别提多冷。”

　　阿姨一边拿钥匙一边感慨楼上的暖气偶尔犯病，嘱咐陆晚意睡觉千万多盖着点。

　　顾彦不动声色搬箱子，陆晚意跟着宿管走在后面，阿姨忍不住打趣她：“男朋友真好，小伙子人长得帅，还贴心。”

　　陆晚意连忙摆摆手解释：“阿姨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但又要用什么词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呢，她脑内飞速思考，回答：“他是我哥。”

　　正好到三楼，顾彦黑漆漆的身影停在楼梯口，不知道听到多少。

　　阿姨有点纳闷道：“那还住什么宿舍啊，小伙子把你妹妹带回家住，这边是真的冷啊，不是我说……”

　　至于宿管阿姨之后又说什么，陆晚意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顾彦大概是懒得反驳，自始至终没开口。

　　三个人相处从打开宿舍门那一刻结束，许是太久没人居住，防尘布上一层薄灰，怎么都要好好打扫几遍。

　　顾彦把行李箱放在门口，高出一截的身高，在陆晚意后面蹙眉打量室内的环境。

　　肉眼可见的浮尘，顾彦其实很想问问她，关于刚才宿管阿姨的提议。

　　最后，还是没作声。

　　陆晚意找了个干净地方摆自己的琴盒，转身把衣服递给顾彦，笑着道谢：“今天谢谢彦哥了。”

　　她和自己永远有安全距离。

　　顾彦伸手，接过还有她温度的外套，指尖贪恋这种感觉，没说出口的话被一阵手机震动声搅乱。

　　他想留下帮忙。

　　定在门口，眼看陆晚意低头去翻包，下一秒，陆妈的声音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响起，带着喜悦和询问：“晚晚啊，今天我和你外婆找人挑了几个年后的好日子，人家说很适合订婚，你和成希忙，这事我们就多操心。”

　　有关谢成希的事，又一次冲击她刚平静的脑海，很显然，他还没有去陆家坦白一切。

　　关于私事，她并不想在顾彦面前失态。

　　一瞬间，陆晚意只给了顾彦个背影，他手心里能感受的温度也渐渐消退殆尽。

　　订婚这两个字像警钟，讽刺却偏偏钻进了顾彦耳中。

　　时时刻刻都要拿出来反复提醒的事实，板上钉钉又血淋淋的。

　　没有任何言语，顾彦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身影孤寂，捎带着落寞。

　　等不到的，他操心个什么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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