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周温]合集》此间白衣少年

13、番外一

　　番外一 客行归故乡

　　今年是温客行入鬼谷的第四年，作为鬼主近侍，像往常一样温客行早早的就来到阎罗殿前等候鬼主训话。

　　说是训话，其实像他这般小娃娃，无非就是日日供鬼主鞭打玩乐的工具，或者是给你一颗鬼主刚刚又一时兴起炼制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丹药吃下去，然后在鬼主的注目下痛不欲生，满地打滚求饶来满足鬼主那变态的发泄欲。等鬼主看得兴趣缺缺了，如果还有幸活着，那他就会给你赏一颗解药给你。以供他下次再玩。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鬼主好像对他们这些被掳掠来的小少年没了兴致。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鬼主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十几个小娃娃打算用来炼药。

　　守在阎罗殿外，不一会儿就看到鬼主手底下十几个带着鬼面的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封口封闭得严严实实的小竹筐踏进阎罗殿，里面都是一个一个的小娃娃。

　　小娃娃们哭声震天，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因此心软放过他们，此情此景所有人早已冷漠麻木，习以为常。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命不好。一入鬼谷，阴阳两隔。

　　突然一个带鬼面的小鬼因为不慎踩偏脚底下垫着的石子一脚刚好摔倒了温客行面前，背上的竹筐被连带着飞了出去，封口也被摔开了，里面的小娃娃爬了出来。

　　只见那娃娃顶多也就一岁，眼睛圆溜溜的左顾右盼，仿佛十分好奇这是哪儿。

　　那摔倒的小鬼回过神来，伸手过来就要抓那小娃娃。小娃娃虽然对所有东西都感到新奇却也知道害怕，还不会走路却知道四肢并用的爬向温客行身后，拽着温客行的裤脚就哥哥哥哥的叫。温客行被抓着的那一刻，身体就僵硬了一下，看了看眼前这娃娃，眉头皱了一下，伸手挡开那小鬼抓过来的手。“行了，这娃娃我亲自给鬼主送过去。”

　　小鬼连忙点头应是，说实在的，他也不想面对鬼主，说不定鬼主一个不高兴命就没了。等小鬼逃也似的脚底抹油退下，那小娃娃才蹑手蹑脚的爬了出来。

　　仿佛是知道危险没了，傻乎乎的抬着头看着温客行就笑，嘴里还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

　　温客行双手抱起她。“我可不是你哥哥。”

　　奈何小娃娃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哥哥…好看…”

　　“有什么好看的。”前两天刚被老鬼主训斥，身上的伤口都还没愈合好，被这小丫头在怀里一阵乱蹭，黏糊糊的，大概又渗血了。奈何小丫头一个劲的笑着喊“哥哥…好看…”

　　温客行无奈了。“算了，我跟你个小丫头这么较劲干什么。待会儿别说话。”结果这小娃娃好像真的听得懂人话似的，温客行不让说话就乖乖闭嘴了。

　　一靠近阎罗殿，就闻到四周散布着浓郁的血腥味，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受不受得了？会不会刚才还笑嘻嘻的立马就放声大哭起来。要是真哭起来，就把她给扔了，温客行如是的想。结果这娃娃倒是听话。

　　鬼主从来不让人靠近他三尺之内，温客行就抱着小丫头跪在三尺之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求谷主开恩，把这小玩意赏赐给阿行。”

　　鬼主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盯着眼前的大熔炉，炉下滚滚浓烟，炉内一个一个原本哭声震天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一点点化作喘息声，到最后归于宁静，只留下满天呛人的血腥。

　　那鬼主此时此刻正沉浸在炼丹的兴奋之中，突见温客行前来扰了自己的兴致，心生烦闷，一股掌风扫过去，用足了十成力。

　　“滚！”

　　温客行见状赶紧扔下怀里的小丫头，自己已经躲闪不急，一瞬间就被掌风扫的离地几米直直的撞上身后墙壁上才堪堪停了下来。落到地面，嘴里不断吐着鲜血。感觉整个五脏六腑都搬了家，还是强忍着痛苦爬了起来，又一步步的爬到那小丫头身边，嘴里还应着“是，阿行感恩戴德。”艰难的抱起小丫头，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殿外。嘴里的血还没有止住，流了小丫头一身。温客行赶紧伸出尚且还算干净的衣袖给小丫头脸上擦拭着，结果越擦越脏。温客行彻底放弃了。“对不住啊小丫头，回去再给你弄干净。”

　　等他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暂时的住处，翻箱倒柜找出一些治疗内伤外伤的药一股脑儿的吃了下去，再给自己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才开始好好清理起那个小丫头来，一通收拾下来，由于暂时找不到那小丫头的衣服就给他穿上自己的，穿不上就包裹着就行，所幸小丫头不哭也不闹。等收拾完才发现那小丫头脸颊通红的得很不正常，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

　　温客行依稀记得以前看到阿爹曾经救过一个饿了好几天受了惊吓的小孩子就是这模样，于是按照记忆中阿爹的样子赶紧到屋子外面的河边打了盆水浸湿了小毛巾放到小丫头的额头上，生了火，多放了些水把米放进去。一边不断的给小丫头换着额上重新浸湿的小毛巾，一边把生米熬成米糊糊。

　　熬好后赶紧盛在小碗里，拿着勺子舀了一点放嘴边吹了吹然后喂给小丫头。结果还是高估了小丫头的承受能力，还是给小丫头的嘴烫伤了。还是温客行发现这小丫头怎么吃着吃着越来越不对劲，掀开她嘴皮子一看才发现的。

　　这下直气得温客行强忍着想要敲她小脑袋的冲动“你说你这傻丫头，叫你不出声怎么到现在都忍着不出声啊？你都不知道痛，不知道哭的吗？”他记得自己在父母面前以前很爱撒娇很爱哭的啊？然后那小丫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着温客行“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说。“哥哥……疼……不哭……”

　　才一岁多的小丫头，话都说不全，但是温客行听懂了。她说，哥哥，你也疼，她不哭。

　　刹那间，温客行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两手把他的小丫头揽进怀里，感受着那团柔软，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着默默抽泣，这是他自从入鬼谷以来第一次哭了出来。

　　“丫头，以后就当我的丫头好不好？哥哥会一直护着你，一定会把你送回人间去的。”

　　“丫头，以后你就叫顾湘吧！”

　　“我们客行归故乡好不好？”

　　客行，一定会归故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