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再装了》磨拖是我

56、56

　　程沅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失恋是怎么难受的事情。

　　他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不肯出来，宋阿姨满脸担忧地跟过去，直到程遇也上了楼，她问：“沅沅这是怎么了？刚才就火急火忙地出门，连袜子都没穿好。”

　　程遇有些沉默。

　　程沅过去的十八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这次失恋怕是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大的挫折。虽然这点小事在外人眼中微不足道。
　　旁观者总能比局中人更看得清局势，因为他们从未入局。

　　程遇宽慰：“没事，让他自己待一会吧。”

　　宋阿姨犹豫了一会儿，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得先去告知程母，因此她点点头就下楼了。

　　卧室内一片漆黑，程沅默默抱膝坐在地毯上，过了许久才勉强冷静下来，被迫接受现实。

　　他短时间内都不想再见到季池，但可惜事与愿违，因为周一还要上学。

　　程遇问他需不需要请假休息几天，程沅摇摇头，拒绝了好意。

　　新的一周，一到教室，程沅本能朝熟悉的方向望了一眼，发现没人后才恍然回神。

　　季池是个骗子，他们已经分手了。

　　程沅的心头涌上一阵酸涩，还有满腔难以发泄的愤怒。

　　他今天的气压很低，眼睛还有点微微肿，不好的状态连李贸都感受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沅儿，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什么啊。”程沅心不在焉地说，翻开课本自我掩饰。

　　李贸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几眼，扭头去看季池的座位，疑惑挠头：“季神又请假了吗？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程沅心里顿时堵得慌，眼眶又不争气地升起雾气，慢慢咬住唇，一言不发。

　　他低下头，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小声说：“我才没不开心，他请不请假关我什么事。”

　　李贸愣了下，明白过来这是吵架了，顿时不敢乱说话，找借口就溜了。

　　世界又恢复清静，程沅故作凶狠地朝空座位瞪了一眼，重新趴回桌上。

　　放学后，他拒绝了李贸午饭的邀请，自己慢吞吞地走去饭堂吃饭。

　　中午教室里没什么人，程沅吃完饭回到教室时，恰好和从教室走出来的人迎面碰上。

　　对方手里抱着一大堆书朝外走，还提了很多东西，看起来跟要退学似的。发现程沅后，对方也停住脚步后望着他。

　　分手后见的第一面，虽然也就隔了两天，但程沅还是愣了一下。

　　视线相撞时，彼此无言。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点苦味。

　　程沅小脸一拉，心头有一股无言的怒火冲上来。尤其是发现对方那微微皱起的眉和似乎不太好的神色，心情更加坏了。

　　这什么意思？！

　　因为看见了他，所以心情不好？

　　程沅扭头就想走，还没离开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要走，他又没欺骗别人感情，要走也是骗子走！

　　他用力瞪了季池一眼，气鼓鼓的：“看什么看？不准看我！”

　　季池嘴唇动了动，敛眸不再看他，也没说话。

　　明明对方顺着他说的做了，程沅却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更气了。

　　他心脏气得微微发疼，故意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目不斜视地进教室。路过对方时还是气不过，故意伸手推了一下。
　　然而对方却纹丝不动，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似乎是对他这种幼稚无礼的行为给出了极大的宽容。

　　程沅顿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恼地回座位坐下。

　　教室里没有其他人，程沅趴在桌上抹了下眼泪，再抬头时，门口已经没有身影，对方的座位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搬空了。

　　他怔怔地盯着对方的座位看，过了许久才失神地收回目光。

　　他心里难受，开始胡乱捣鼓东西转移注意力，一会儿在纸上乱画，一会儿拉书包拉链，故意发出噪音。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抽屉里有一盒全新未开封的糖果，还是他喜欢吃的口味。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放的。

　　程沅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眼眶渐渐红了。

　　这算什么东西？分手礼物？

　　……谁稀罕！

　　他再也忍不了了，怒气冲冲地拿起糖罐子走到垃圾桶前。

　　程沅压抑着细微的哭腔，举起手作势就要扔，过了一会儿，又重重放下，发泄似的剁跺跺脚。

　　“……死骗子！”

　　他把那罐糖拿回座位，胡乱地塞进书包里，眼不见心不烦。

　　季池离校的事情很快在班里传遍。
　　并不是退学，而是因为保送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干脆不来上课了。

　　同学们很惊叹，但更多是羡慕。
　　程沅和季池的关系在班里不是秘密，如今正主已经走了，八卦的目光就落在程沅身上，可惜又被他身上的低气压劝退。

　　就算真的问了也没用，因为程沅也不知道。

　　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对外说他们已经分手的事情，而是自己默默忍受。

　　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没人会管着，也没人补习，重新恢复自由自在。

　　十二月的月考一过，程沅就请了假，和家人在国外玩了几天，直到元旦才回国。

　　恰好程遇的生日在元旦假期内，程家人都回国替他庆生。
　　这场宴会办的很大，来了许多有头有脸的商界人士，说是交际场也不为过。
　　加上之前程家参加季家宴会的事情早就传开，宴会上许多人都在暗中观察局势。但很可惜，整场宴会下来，季家人都没有出现过。

　　夜晚，别墅区灯影漫漫，觥筹交错。
　　如此重要的场合，程沅也需要露面。他兴致不高，穿着小西装，坐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嘬果汁。

　　苏家收到了邀请，苏家小少爷跟随父母出席了。

　　这个宴会对这俩人来说都是煎熬。苏淃无聊死了，送完礼物就开始搜寻程沅的身影，好不容易里在角落里找到对方时，整个人都大吃一惊了。

　　他一惊一乍道：“汤圆，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明明才一个月没见而已，怎么跟被人甩了似的，变得这么瘦！

　　程沅郁闷地瞥了他一眼，敷衍：“哪有？”

　　“有啊。”苏淃很惊奇，“你怎么了？失恋了在闹绝食吗？”

　　“……”程沅情绪有些起伏了，“你怎么那么讨厌，我不要和你坐在一起。”

　　他起身朝另一个角落而去，苏淃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整个人都懵懵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干嘛这么凶！”

　　程沅坐下后也不想搭理他，小声嘀咕，“你才凶。”

　　这个角落更加安静了，灯光还很昏暗，非常僻静。
　　大概是环境衬托出氛围，苏淃终于迟钝地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不对。
　　他结结巴巴地问：“不、不会吧？你真的失恋了？”

　　程沅咬唇，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眼眶缓缓湿润了。

　　“……”

　　十分钟后，苏淃终于在他压抑的哭声中了解了来龙去脉。

　　他非常生气，像只炸毛的刺猬一样愤愤不平地骂，“这个人怎么这样！亏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好学生呢！”

　　憋在心里的事情终于有了释放的机会，程沅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道：“他确实是个好学生……”只是感情上是个渣.男。

　　苏淃才不管，骂骂咧咧，“不行，我们要报复他！”

　　程沅的泪水还在眼眶打转，愣愣地问：“……报复？”

　　“对啊。”苏淃说：“被人这么欺负还不报复回去，你是傻子！”

　　他一边激情输出，一边又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快要气成河豚。

　　程沅完全不在状态，揉揉微红的眼，心不在焉地问：“能怎么报复？”

　　“当然是找个角落把他打一顿。”苏淃的语气理所当然，已经激动到站起来了：“像这种欺骗人感情的渣.男，就是需要用拳头教训知道吗？”

　　他说完还恶狠狠地看着程沅，但发现对方哭红的脸后气势顿时小了不少，尴尬地摸摸鼻子，重新坐下。

　　苏淃手忙脚乱地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眼泪，语气还有点别扭，“喏，反正看你细皮嫩肉的，肯定不擅长打架，我就勉为其难为你代劳吧。”

　　程沅犹豫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苏淃刚平复的心情瞬间飙上去，恨铁不成钢，“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在护着他！”

　　程沅摇摇头，小声嗫嚅：“不是这样，你打不过他……”

　　苏淃瞪大眼，整个人被噎住了，还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几下，疯狂咳嗽。

　　等咳完他整张脸都涨红了，猛地拔高音量，为自己挽尊：“我当然是雇人去做了，再说了，谁说我打不过他，明明是他不配我亲自动手！”

　　“……哦。”程沅敷衍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

　　苏淃勉强算挽回了面子，拿着手机继续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五分钟后才重新抬起头来，拍拍胸脯：“放心，已经搞定了，一定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程沅不想这样，刚要出声阻止，又突然想到以季池打架那狠劲，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教训谁。

　　他脑袋耷拉着，胡乱地搅着手指，心里一团乱。越想越烦，他干脆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抛之脑后，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了。
　　反正要是挨打了，那就算对方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