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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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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后半夜的时候,褚云音睡得很不安稳,虽然盖着的被衾松暖厚实,但手脚依旧冰凉一片,身上也聚不住热气。
值守的宫女后半夜又进来换过两次汤婆子,这才让她稍微舒服了些。
想着穿越来前,她虽然吃饭靠外卖,奶茶不离手,但身体健康倍儿棒,这种体弱的状况她从没体会过,褚云音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感觉当真不好受。
不过,转而想到自己好像是因为晕倒在奶茶店才穿过来的,她莫名心虚了一下,琢磨着有机会还是找太医要本养生的书研究研究吧。
早上,天光微亮,还透着点黑,褚云音就醒了,这是这幅身体原先的作息,连着两天,她都是到这个时候就自动醒了。
可她又不用早起请安,起这么早太奇怪了。
等她旁敲侧击的问过锦华宫的人,才得知以前她只要没生病,就会赶去送皇上上朝,说是送,其实就是不远不近的看一眼。
褚云音尊重小皇后的爱情,但只在心底尊重。
尊重完,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去睡回笼觉了,初春的早晨实在太冷了,看美男上朝哪有睡觉来得香。
锦华宫的里贴身服侍她的都是自己人,跟着褚云音一道进宫的,所以她多睡会儿也没人来打扰,补的这一觉倒睡得很安稳,等再醒来的时候,褚云音明显感觉自己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娘娘的气色瞧着比昨儿好。”
褚云音对着铜镜照了照,没看出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听杏九这么说,也跟着乐了下,顺势道:“是好些,身上比之前轻松了不少,本宫方才想了想,觉得还是以前在府上的时候模样最好,所以之后本宫会认真调养身体的。”
以她这两日来对小皇后的了解,褚云音大约能猜到对方不肯好好吃饭的原因,多半是从哪里听说了皇上喜欢柔弱削瘦的女子。
她记得原书里写过,女主沈琼玉的身材纤细小巧,长相娇弱怜人,只要蹙一蹙眉便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但这风格显然不适合她,硬往小白花的类型上靠,最后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还差点把自己折腾废了。
褚云音对自己原本的长相很自信,她五官生得大气明艳,小皇后跟她有九成相似,只要养好了身体,容貌自然会跟着回来的。
跟在身边服侍的杏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家娘娘说了什么,当即欣喜万分,“太好了,娘娘一早便该这么想的,太医说过,娘娘身体好了才容易受孕。”
“……”
唉,当没听见吧。
早膳皆是养胃的吃食,连带着茶水也都换成了补气血的,褚云音今日睡足了,又是大病初愈,胃口好,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娘娘要出去走走么?”
“嗯,出去消消食。”
运动有助健康,她现在不适合激烈运动,所以饭后散步挺好的,正好趁这个机会熟悉一下宫里的路。
“娘娘想去哪儿?”
“都行,你来领路,本宫随意看看。”
这宫里的路和场景她都记得不清楚,也不好随便指个地方,免得不合适叫底下的人为难。
然而褚云音忘了,她才穿过来不到三天,昨晚的事显然不足以改变她以前的形象,在锦华宫众人的眼里,她依旧对皇上情有独钟痴心不改。
这会儿她没直接道明去哪,但连杏九都觉得是娘娘是不好意思了才不说的,于是众人心照不宣的往皇上下朝回勤政殿的路上走,虽说时辰不早了,但若是今日朝中要商议的事务多,还是有可能遇上的。
褚云音不知道这茬,慢悠悠的走在青石板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几个小宫女聊着闲话,不过她也就刚开始的时候插两句,后面就负责听了,偶尔话题歪了,再提几句把话头引回来。
宫里从来不缺少谈资,大大小小的八卦多得很,原主和几个贴身的宫女关系都不错,于是褚云音听到了不少虚虚实实的消息,中心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桑与衡的。
比如太后又看上了哪家小姐,想让皇上纳妃;比如哪家姑娘最近在苦练舞技,准备之后在宫宴上献舞;比如外邦打算进贡美人……
光听上去就觉得热闹极了,可惜原书的女主是万人迷的体质,爱着她的男人无一例外全都洁身自好着,包括可以坐拥三千佳丽的皇上。
所以,褚云音心里一动,书里桑与衡一直到死都是处?!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JGP
褚云音觉得自己窥探到了天机,真相了。
几个小宫女说着说着便开始替自家主子出谋划策了起来。
——“娘娘,咱们要不要也练舞,只要能请到居澜先生进宫教学,定然比其他人好。”
——“可是居澜先生是大庆第一舞者,很难请的,而且据说她已经答应教尹相家的姑娘了。”
——“那又怎样,能教咱们娘娘是她的荣耀,娘娘下帖子去请,难道她还能拒了不成。”
——“……”
原书给小皇后的人设是愚蠢恶毒,身边的人也都是些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但褚云音听了一路,倒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心高气傲又带着点优越感罢了,毕竟她们伺候的人是大庆的皇后,这点傲气恰到好处。
不过,跳舞还是算了吧,能坐着欣赏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亲自下场呢,难道不是前排观众席最舒服?
但她没制止,由着宫女继续讨论下去,也能多了解些原主的性格和处事方式。
脚下绕过一条窄道后前头是开阔的大路,大约能容下三四架马车并行,视野也跟着开阔了,红墙绿柳,一派好春景。
褚云音远远看见个人,不似宫中宫人的打扮,瞧着年岁也不大,但是离得远看不清样貌。
从那经过的几个黄门都当那人不存在似的,并未停步或是行礼,褚云音多看了几眼,有点奇怪,问杏九:“那孩子是谁?”
杏九远远确认了一会儿,才放低声音,言语隐晦道:“好似是以前那位太子留下来的。”
这么一说,褚云音就知道是谁了。
桑与衡非嫡非长,继承了大统,而原本的太子早在多年前就被判了谋逆的大罪,先帝亲自判的,事出的时候太子妃刚刚生产,到底是皇家血脉,稚子无辜,先帝法外开恩,留了襁褓中的孩子一命,但帝王的仁慈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一段是原书中描述桑与衡回忆登基前的事情时几句话带过的,小皇子在无人问津下长大,最后结局也不太好,先桑与衡一步病死了,否则男主陈琰能不能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还不好说。
“他如今住在宫里?”
褚云音停住脚步,双方离得不远,显然对面的人也看到她了,犹豫了一下,这会儿正往她这边走过来。
“听说皇上特许了他在太学念书。”
走到跟前再看,十岁的小孩子,脸上还带着一点儿稚气,眉眼之中与桑与衡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浑然不同,并没有桑与衡身上的狠厉与威严,对方在她面前略垂下一点脑袋,看上去既谨慎又乖巧。
“给皇婶请安。”
褚云音对小朋友没什么偏见,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小朋友,而且自己还是对方名义上的长辈,于是免不了关心一句:“今日没去太学么?”
“夫子今日有事,提前下学了。”小皇子简单解释道,显然不适应这种关心,有点紧张的抿了抿嘴,犹豫着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我想去藏书阁借阅几本书,夫子说过几日要念。”
藏书阁。
褚云音心下一动,立刻就想跟着一起去看看,整个大庆的书籍精华全在于此,想看什么没有,而且她已经决定不装文盲了,所以不如从现在起给自己按一个好学的人设。
杏九服侍人久了,褚云音才起了意,她就知道娘娘在想什么,连忙劝道:“娘娘,藏书阁离得远,奴婢没准备轿撵。”
杏九撒了个慌,其实轿撵一直备着,她担心娘娘走到半道上会喊累,所以一早安排上了,现下只需让小皇子等片刻就行,但皇上一直不怎么待见这个皇子,娘娘同他走得近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岂不是平白讨不喜。
褚云音有点可惜,又说了两句不怎么紧要的话,主要是问一问太学和藏书阁的位置在哪,话未说完,身后的宫女齐刷刷跪了一地,抬头望去,皇上的步撵不知何时转到了这条道上来。
今日朝中要事多,下朝的时间比平常要迟,结果回勤政殿的路还未走到一半,桑与衡就看见褚云音和一个不起眼的人站在一起说话,靠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他那个废物大哥的儿子。
自己的皇后同旁人说话时轻松带笑,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桑与衡皱了皱眉,昨晚上那点儿抓不住的违和感又冒了出来。
天子不怒自威,嗓音沉着,视线随意瞥了过去:“桑明清。”
神色透着一丝不悦,小皇子心里一抖,垂着脑袋飞快的行了一礼,便请示告退了。
碍事的人走了,桑与衡这才问道:“皇后在这里做什么?”
“臣妾久病卧榻,现下好了,便出来走走,没想到这么巧能遇见皇上,是臣妾运气好。”
褚云音笑了笑,一句话三分捧,她如今虽然不喜欢桑与衡,但也不会和对方作对,而且昨晚已经试过了,这个人对小皇后确实没有半点情谊。
“运气好?”
桑与衡讽刺的看了她一眼,扫过她身后带的宫人,像是在看脚下的尘埃,“这是朕下朝回勤政殿的必经之路,皇后特意在这儿等着,确实运气不错。”
今日上朝他起早一步,褚云音没赶上,就守在下朝的路上么,还大言不惭的说碰巧,桑与衡嘲讽的嗤笑了一声,果然昨晚那点儿看不透是错觉。
他的皇后入宫两年没有半分长进,越活越蠢,不过这也算是个有点,除了听话乖巧,也还有些其他用处,否则他连一天都不会容忍。
褚云音脸都红了,气的。
当即在心里给桑与衡贴了个阴阳怪□□男人的标签,她要是知道会碰上桑与衡,绝对不会走这条路,怪她自己没和杏九说清楚。
她恼羞成怒的样子落在对方的眼里,成了猜中的最好证据,桑与衡也没了再同她说话的兴趣,要不是看到桑明清,他根本不会停,遂抬了抬手,步撵朝着勤政殿去了。
等皇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这条路上后,跪在地上的宫人才起身,杏九低着头,不敢看褚云音,自觉犯了大错,“奴婢该死,娘娘责罚奴婢吧。”
“你做错什么了?”
“奴婢不该带娘娘走这条路的。”
杏九心下一片后悔,她光想着让娘娘能同皇上说上话,所以才选了这么个必经之路,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早知如此,不若还跟以前一样,待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定不会招来皇上不喜。
可她也是心疼娘娘,两年了,石头都焐热了,何况人心,可皇上待娘娘依旧是当初那副样子,她自小服侍娘娘,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思,娘娘已经很艰难了,她不仅帮不上忙,还给娘娘添乱。
“确实不该走这条路,既然惹了皇上不悦,那咱们以后换条道走。”
褚云音拍了拍杏九的脑袋,语气温和,安慰她道:“别自责了,以前是本宫想岔了,明知强扭的瓜不甜,却偏要试一试,现在算是想明白了。”
杏九不是太懂,仍是担忧不已:“可娘娘是皇后。”
皇后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既要母仪天下做女子的表率,又要为皇上开枝散叶,可没有皇上的宠爱,如何才能生出皇子?
眼下皇上登基才两年,一心忙于政务以使后宫无人,朝臣还未找到劝谏的理由,但也不可能一直如此。
“无碍,本宫自有打算,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杏九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应下了,遂想起一件事,低语请示道:“那娘娘前段日子让人出宫寻的东西还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