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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启程(一) ...


  •   这几日家里都忙着收拾行李,阿茴自然是不用操心这般事的,皆因她有一位熨帖得很的大丫鬟潇湘,不光内外打理得当,更是忠心耿耿。

      潇湘的爷爷是杨家的老仆林大宁,可以说是看着杨安平长大的,如今在杨家掌管厨房事宜,自家儿子则是杨家的大管家,孙女是三小姐的大丫鬟。

      杨家早就把林家一口子当做了一家人,阿茴也视潇湘为大姐姐。阿茴眼见大家伙忙的不可开交,房里院里都没有落脚之处,本想帮忙抬箱笼,被潇湘一把抢过:“好祖宗,告别添乱了,你去外头玩吧!”

      阿茴也知道自己毛手毛脚,干脆跨出院门找乐子去了。

      杨家的奴仆个个手脚利落,收拾个行李出远门也不是什么难事,众人此次被打了措手不及皆因这召令回京的懿旨来得着实急了些。

      原来述职是在正月后的,但是明年适逢今上登基二十年,又遇上各国来朝进贡,礼部有人提议于年末举行宴席以彰显大汉朝恢宏国力。

      今上刚刚喜得麟儿,喜上心头,觉得此举甚好,遂下令驻守各处的将军将领一同进京。懿旨到了之后,算算时日也只有三五天时间收拾才能堪堪赶得上年末的宴席。

      杨府这是个三进的院子,阿茴住在西厢房,大哥与二哥住在东厢房。阿茴穿过抄手游廊,慢慢踱到影壁处,就瞧见帮母亲掌管回春堂的钱大夫匆忙的身影。

      阿茴小的时候就泡在回春堂里,听回春堂的伙计说钱大夫如今稀稀疏疏的胡子自己的功劳也不小,钱大夫每次瞧见阿茴胡子都不禁抖上两抖。

      这钱大夫也是个妙人,不像正经大夫那每天坐堂,帮人看病也随着性子来,今天是帮妇人看,明天帮少儿看,后天可能就帮娇俏的小娘子看,其余病人皆交与众弟子。

      有时候兴致一上来,他带上鱼竿就往落河畔垂钓,也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更不管有没有鱼上钩,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阿茴觉得这老叟的脾气对头得很,当下叫住他:“老钱,我记得你上次说要去桃滩处找金丝莲,你找着了没有,让我也开开眼?”

      金线莲生长在人迹罕至处于深山老林内,于调理身心大有益处,是历代皇室宗亲钟爱之物,一棵可值万钱。

      钱大夫闻言胡子先是抖了两下:“三小姐别提了,老夫在林子里风餐露宿十余天,到头来反而让秋膘少了两斤,苦煞老夫也!”

      阿茴闻言哈哈大笑,“莫怕莫怕,你好好将养着,下回我回来估计你的小瓜又回来啦!”

      因钱大夫最贪零嘴儿,无肉不欢,又不时约上三两好友月下共酌,久而久之不可避免这膘就春夏秋冬皆可贴,阿茴就戏称钱大夫这圆鼓鼓的肚子为小瓜。

      钱大夫听了也不恼,摸着几根稀疏的胡子笑道:“三小姐这回回京路程来回少说两个月,也要在京城呆上月余,老钱我就在这帮三小姐照看那桂树下的玉壶春,等小姐回来我们就……”钱大夫做了个饮酒的动作。

      阿茴应道:“那是自然!我听说京城里的鸡架也是一绝,鸡架洗干净之后晾好,加以花椒、姜、茱萸、胡椒、辣椒腌制五六个时辰,裹好粉后放置热油中滚一遍炸成金黄色,捞出后加上芽菜,听说入口香酥无比,想必配酒也是一绝。”

      钱大夫闻言不禁咽了咽口水:“那可说好啦,阿茴可别忘了我这酒友,给我捎上一个。”

      一老一小在影壁处笑得奸/淫无比,大管家林正亮终于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钱大夫,夫人还在等着您呢!”钱大夫听了忙道:“阿茴你自耍去,你走那天我来送送你!”说完就和大管家往前厅去了。

      阿茴辞了钱大夫后,就往兴盛坊去找阿陶。

      阿陶原名谢碧陶,父亲谢咏是父亲麾下的一名良将,四品定北将军,跟随杨安平戎马一生,是杨安平的得力干将。

      据说谢将军左腿微跛的病根就是淮水一战中为了护着杨安平落下的,所以说这谢咏和杨安平那是过了命的交情。

      与阿茴不同的是,阿陶小时是与母亲在京中长大,十来岁时才同母亲杨氏来到这漠北城。所以阿茴小的时候最爱缠着阿陶与她说那京中趣闻。

      阿陶的祖父谢良是京中颇有盛名的道士,尤擅卜卦和推算风水。谢碧陶耳濡目染之下也成了半个道士,逢初一十五就要斋戒沐浴焚香,羽花道袍莲花冠,用阿茴的话说一个月也就这两天像个人样。

      谢家就住在官府统一派放的屋舍里,但因这漠北城人少地多,官员人数也不算多,加之军中将领时常呆在营中,故而谢碧陶家虽不及自家大,但这二进的房子还是比较阔落的。

      阿茴还未走到驻所,便听见谢碧陶和一名妇人的交谈声:“这宅子坐北朝南,是个极好的朝向,所谓大门朝南,子孙不寒;大门朝北,子孙受罪。采光也是不错的,只是你这祖宅和新房子接一起格局上略有冲突,用青砖写上“通天”,字朝天上,摆在两交之处,血光之灾便可化解。”

      又听见一老妇人回道:“小道长所言极是,老妇回去这就照办,上回你与我媳妇用的符纸真够灵光,我媳妇两个月后就怀上啦!”

      阿茴倚着脱了灰的老墙,瞧见阿陶笑得人模狗样地送那灰布麻衣的老妇人慢慢离去,这才上前做了一辑,“谢道长今日又做善事啦?啧啧,想不到道长竟还有送子之能,想必回京之后会被诸府夫人踏烂门槛啊!”

      阿陶闻言把手里的拂尘换了个边,“给我打住,这粱家娘子得以顺利受孕还得多亏你家的钱大夫呢!”

      阿茴听了摸了摸下巴,“你这话老钱听了估计想打人!”

      两人嬉笑间进了正厅,只见厅前也摆满了大小箱笼,谢碧陶的母亲杨氏正在指点下人收拾,阿茴与杨氏见了礼后就就往后院去了。

      “你们明天晌午便出发了么?”阿茴问道。

      谢碧陶颔首,“母亲身子刚好,须得比大队伍先出发几日,我们先行一步,父亲和你们一起出发,你们的脚程快,想必很快就可以追上我们。”

      瞧见阿茴的青色圆领胡服腰间还缠着一条九节鞭,鞭头还有一条红绸带,阿陶便指着那条九节鞭问道:“你还准备带着这鞭子上京去啊?寸步不离身的?”

      这九节鞭以铁环串连九节金属短棍,周身通红,舞起来好不威风,是去年阿茴生辰时李彦兮所赠。

      “自然是要带着的,想想也要有三月余不见阿彦呢,所谓睹物思人,带着这鞭子就如同阿彦在我身边一样。”

      谢碧陶听了这话,不禁做了一个酸倒牙的动作:“人家这一个多月和你说过的话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话说也是奇怪的很,从前也不见他如此啊。”

      阿茴听了也不禁叹气:“谁说不是呢,一个多月前阿彦与我父兄在书房中不知道密聊了什么,出来之后阿彦就渐渐不同我讲话了,此次回京匆忙,也没有机会细细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过来日方长,等我回来了好好问上一问便是。”言毕还摸了摸腰间的九节鞭。

      谢碧陶听了点点头,阿茴看着谢碧陶这两年出落得越发别致,不由得调笑道:“我听说你在京中还有位打娘胎定下的未婚夫?此次回去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谢碧陶脑海里浮现出一瘦弱少年的身影,但还是斜了阿茴一眼,“不过是小时大人戏言罢了,连个信物都没有的,做不得真。”

      阿茴还想接话,被谢碧陶一个抬手给爆栗的动作给止住了,嘟囔道:“还成日说我粗鲁,你还不是也一样?幸好有副好皮囊,不然也是个打光棍的主儿。”

      这漠北城风沙大,日头也大,饶是阿茴得了母亲遗传的白皙皮肤和时常备着的各式养肤药膳,这些年来上蹿下跳没个正型也把皮肤折腾到介于白皙和小麦色之间。

      可这谢碧陶来了漠北城几年竟好像没受到影响一样,脸儿白白的,一双桃花眼和眼眸下的一颗泪痣更是让她平添几分妩媚,幸而得了谢咏一双英气的剑眉,生生把这媚态压了下去,端正时冷清得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不过......”谢碧陶停下往前走的步伐,轻轻地拽下身旁一朵盛着寒露的怏怏的梅花,“我应该会在京里待上一段时间,祖夫年纪大了,这些年越发没精神打理身边的庶务,想到太行山清修去了,我与他打理得当之后再回漠北。”

      因谢家子嗣单薄,谢碧陶有颇有道根,故谢良就将她带在身边养直到其跟随父亲去了漠北,但是遇上要紧之事,谢良显然不把谢碧陶当做小女儿家,每每都要她帮衬上一二。

      阿茴听了颔首道:“如此。听起来你回京后有得忙呢!”又嬉皮笑脸指着阿陶说:“你回京帮那些贵人们卜卦必然可以搜罗到许多小道消息,什么落魄书生携贵女私奔,孀居夫人红杏出墙......到时候可别忘了与我说说啊。”

      阿陶闻言板着脸说:“咳!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又对视一眼,绷不住和阿茴笑成一团。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喜欢新文的封面,不如大家移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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