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斑驳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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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三】斑驳印象
中东一直是是非之地，各国的势力在这里参差交错，像是张看不透的网。同时，这里
也是各式各样的战争汇聚之地。
“卡擦。”
那是一个少年举着枪欢呼，他击中了一个目标。后面的同伴还在继续着扫射。对于人
命，他们不知道这有什么价值。人命只是几块钱的子弹罢了，这几个钱不足以获取一些
足够令他们满足的毒品。
冽躲在暗处，悄悄记录下这一个画面。
越是走到世界的深处，你越会看到里头的悲哀。像是稠腻的血，沾染了世界，直至渗
入每个角落。
“MR.Leonardo，你确定你在这样下去，不会被你的双亲拖出揍么？我记得你们中
国人可是信奉棒子底下出孝子的哦。” 这个有着一笑军中花凋零的……咳，美国先生
MR.CHENEY原本是和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但是因为某次事故，冽不幸和他相遇了。于
是这就是孽缘。
这位先生相貌堂堂，行为举止皆是绅士风度，可惜只针对女性.
“MR.CHENEY，你老子被鬼拖出去围殴也不需要这么损我吧？”口德那玩意早在遇
见这位先生之后就丢到太平洋陪那群航空母舰去了。冽的语言对于欠扁的人来说绝对是
毒舌的。
摸摸鼻尖，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到最后一定是会败在冽的言语之下的，但是还是惹
了，而且不止一次两次了……难不成……他有做Masochism的潜质？……蹲墙角郁闷种
蘑菇的MR.CHENEY如果可以的话，请给他种灵芝。
无视已经处于消极思想的CHENEY，冽这次来这里是为了，嗯，回国。其实老早就该
回去了，父母都在催了，当然，他们不知道他在中东，要是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让自
己的儿子去那种要命的鬼地方的。他们现在只认为儿子是在肯尼亚或者其他一些小国旅
行。
“喂，Leonardo，你要回去了啊，真幸福。”看着冽手中的机票，CHENEY不禁嫉
妒起来，他还要这个鬼地方待很久啊。
炫耀地挥挥手中的机票，冽调皮地眨眨眼睛，CHENEY有点着迷地看着他，
“Leonardo，有没有说你的眼睛很漂亮？”冽的眼睛跟普通的中国人一样，是黑色的，
有所不同的是，他的黝黑瞳眸中总带着另一种生机亦或者迷茫，高兴的时候眼睛就像是
夏日波光，迷惘的时候就像秋枫倦怠，伤心的时候就像冬雪砭骨。就像是他的眼睛是他
灵魂所有的承载。就连心估计也无法比上眼睛的重量。因为他是摄影师。
对，冽是摄影师，他来到中东，因为他是战地摄影。这是项很危险的工作，如果不
是出于某种执念，谁也不会想来到这里就为了一张照片。
“……嗯，有人说过。”冽想了想点点头。
“谁？”
“我爸妈！”
“……Leonardo你还是去给RPG戳个洞好了！”
“……滚吧，你怎么不说你被M16扔进地狱里？”
刚来中东时的冽还带着点，青涩的气息，说话温文尔雅，举止标准规范。又刚从
大学毕业。胸腔里还有点热血，即使他比同龄人成熟，却还是不足以对抗中东每日充满
鲜血的日子。
牺牲自己，换取他人的性命是这里的人民常做的事。第一次见到人的身体也可以
这样做的冽，当然是跑去厕所里大吐一场。碰巧遇到正在厕所里吸烟的CHENEY，结果
当然是被奚落一顿。
打架，冽是绝对打不过他的，口舌功夫，还有把握。
在厕所里吵架，姑娘出嫁头一回。冽后来不禁为当初自己怎么会受这个笨蛋挑拨
而疑惑。
“STOP，吵架我绝对吵不过你们中国人的！有胆单挑！你们中国不是有李小龙
么？”终于明白口舌之争自己绝对赢不了的CHENEY恼羞成怒，还未等冽反应过来已经
一脚踹过来。
大学生跟军人掐架是赢不了的……
挨揍了……他爸妈都没这么打过他！“滚你个王八要被皇帝捉去做太监的娘娘
腔！”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冽把CHENEY啦过来，鼓足力气，摁倒在地，直接爆粗口，不
过是中文，CHENEY没听懂，后来冽解释之后，他的反应是把他打到三天后还起不了
床。
CHENEY立刻反扑，把他拖到外面的空地上。瞬间，黄尘满天。
炸药，要小心。特别是在某些地区。
CHENEY是军人，所以率先反应过来，把冽猛地扔开，的确是扔，力量大得惊
人。冽只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我死了记得照顾我爸妈啊……
等冽醒来，正值夕阳西落。昏黄的光铺满整个房间。
旁边的床位上，是CHENEY。
冽重新躺好，忽然觉得，能够安安静静睡一觉真好。
来到这里后，他才知道，平日里被自己当作毫无意义的用处的战争死亡人数里，
在现实中，是每一条和他一样的生命。一就是一个人。而成千上百万呢？……他忽然感
到恐惧。人命如草芥。是真的。
每一天夜晚，他的梦里都是每一条生命的哭喊。很痛苦。现在居然能这么安稳的睡
过去，真不可思议啊。或许，是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让他知道，原来，每个人想死之
前，都是会有牵挂的，他们不是那些表单上的死亡数字，而是活生生的命，曾经哭泣曾
经笑过。当生命被写做数字，人们对生命足以漠视到恐怖的程度，只是，你没发现而
已。
希望今夜无梦，因为无论梦到什么，他都觉得很累。不过……这个美国人到底有什
么自觉啊，要是自己不会找他们父母呢？许久过后的冽去问CHENEY，他只是翻白眼回
答，下意识罢了。
在海的那边。谁知道亲人在做什么？
手里攥紧那张机票，冽狠狠地骂了一声中国传统国骂，CHENEY居然没给他送行！
飞机再过几分钟就要离开了！
“冽，不用等了啦，估计CHENEY是被什么事给拖出住了，你也知道的，他可是二
十四戒备的。”和冽一起准备回去的人劝他，谁都知道美国士兵的日子不好过。而且，
生命安全可没什么保障，虽然都已经差不多武装到牙齿了，不过死伤人数还不是那样。
虽然知道可能是这样，但是……冽还是不想放过等待的机会。和CHENEY相处两三
年了，说就这样放弃怎么可能。咬牙，冽皱眉，眉间估计能夹死一只苍蝇，“再等
会。”
沉默，随行的人都知道CHENEY和冽的关系不一般，他们表面上跟朋友差不多，
但他们还是可以托付给对方身家性命的人，这就是他们的相遇时注定的事。
飞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机场。
要走了……
冽一跺脚，终于随着同伴登上飞机。
突然——
“小王八蛋羔子！你居然不等我！”
纯属条件反射，自动回吼：“你骂谁小王八羔子呢你个被拖去打的！”刹那，在
明白过来后，才跑下去，狠历不留情地拐了那人一肘子，“我以为你不来了！”说完，
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眼泪直往他身上蹭。似乎才刚刚从前沿下来，身上还带着炮火的
味道，衣服上满是尘土，但他不介意了。
紧紧抱住怀中的人，知道他要离开，原本想干脆不来送行，了却思念也罢。但，
还是舍不下。捧起他的脸，平时清俊白皙的脸上，泪水已涌出，一滴滴地落下。风吹
来，连同泪滴与尘土一起卷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轻轻地把泪水擦干，“别哭了，还
能再见面的。”
泪水还是止不住，一直往下流。明明知道这只是徒劳，但是，心很疼的话，流泪
便是唯一能治疗的办法了。能不能再见面……他真的不知道，军人的死亡率，他不是不
知道，“……CHENEY……”
轻柔地吻上他的唇，他还只是个孩子，即使面对过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他的心也
无法变为太僵硬的石块，这才是他成为摄影师的原因，记录过去的曾经，那些死亡，那
些鲜血，那些哭泣，那些无故流逝的生命。
纠缠，口腔中的液体彼此交换，冽没有感到恶心。这可能是第一次，但这也可能
是最后一次。很想很想……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冽……”站在飞机门口的同伴想告诉他飞机要开了，但是被制止住了，只见机
长站在那里，摇摇头，把食指放在唇上，旁人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
“好了，你该走了。”放开他，凭什么不放开，在他的祖国，他可以过得很安
稳。那里没有硝烟战火，有的只是微笑着的和平。把一张纸条放他手中，轻言低语，
“这是我的MSN……如果，你看见上了，代表我可能安全回去……我那时一定会去找
你……但也可能是我的亲人。那代表我死了。”朝他微笑，那里面尽是无奈与苦涩，不
过，还有光明，还有希望，“要等我哦。”为了他，他会努力活下去。
点头，一些事，获得之前，要等待，等待结局，等待光或是暗。
挥挥手，他转头，向前方走去，金色的短发在风中被吹乱，绿色的眸子里溢满
离别的不舍。但他还是兀自走远，冽分明听见，他说，“要保重……”风把那句话，灌
进他耳里，他觉得，那是钻进心里。在上面刻下一道痕迹。
待CHENEY只留下背影，冽倏地举起相机。
“卡擦。”
那是一道萧瑟的背影，是无尽的绵延开来的沉默，像锃亮的军刀。
几年后。
冽正着手准备着下一时段需要用的资料，依旧开着那几年来很少关掉的MSN。
他在等，等一个人回来。
同事们陆续离开，灯被关掉一些，整个办公室略显昏暗。外面的摩天大厦，灯
光逐渐充盈人间，城市是个无夜之所。永远是光。
冽看着那些星点，突然觉得……与CHENEY的相遇就是场梦。梦里是他现在所
触及不到的，绝望，鲜血，哭泣，悲凉，死亡。那与他所处的环境不一样。也似乎与他
无关，可是他曾触手可及。
回到电脑桌前，摹地看到，那个人的头像闪现。
整个人若似被雷击中，他颤颤巍巍地点开，手似乎不受他自己控制，打几句
话，也慢得跟蜗牛般。终于，他问：“CHENEY，是你么？”简短的一句，他打了三分
钟。
许久没有回音，他焦急地等待着，他等了几年，一年？两年？三年……蔓延开
来的思念几乎侵占了他所有的心思。
“Leonardo，不，冽，很久不见。”
他趴下，泪水汹涌而出，他抑制不了。仿若当年他们分别之时。
“这次，不要分开了。”
对话框里再度蹦出话语，而耳边，也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他抬头，是他。
金色似黄昏的碎发，如森林苍翠的绿眸。
“嗯。不要再分开了，CHENEY。说好了的。”
人如相遇一次，便是缘。
若能度过一直等待的时光。
那是永恒。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斑驳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