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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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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的取出花间,三弦两轴转。弦琴梦术出,指间溢出更强大的音调,挡回梅花香。梦术在狐媚的帮助下更近了一层。
花间音色开始形成幻觉。唐玄宗与杨玉环亲密相拥,唐玄宗推开杨玉环,杨玉环赐死马嵬坡。
一切动响突兀的安静下来。
梅妃孤单的坐在床上。喃喃自语。“妹妹…我们都错了,他只爱他自己…”
她是恨的吧。此刻之前,她只恨那个女人,恨她妩媚妖娆夺了自己爱,此刻之后,她知自己恨错人。
梅妃画眉的镜上,燃起一张纸。最后的余烬中,我看清了那是她曾经写的诗,用来挽回玄宗的爱。
“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如旧污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皇帝又如何。情爱不在,珍珠不能慰寂寥。悟了就好,放下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余烬之后,镜台消失,出现一扇明亮的门。昭然的告诉我,惊鸿我已过。
[七月的七]
这个女人很聪明,是我不得不承认的。她总是在笑,笑容清朗无时不刻。我从来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爱笑的人。听她的笑声,我意外的,没有厌恶。
霓裳门后,是一只梼杌。
曾经的西方荒中兽,其状如虎而大,毛长两尺,人面虎足,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扰乱荒中。
“要我动手么?”我是这么说的。
梼杌很不耻的甩了甩尾巴,表情傲慢。所以,我决定拿它试剑。
先是张开掌心,打出普通的空气流。打在梼杌身上,它无丝毫损伤。接着放出一层冥力使泣冥术,梼杌轻而易举的闪开。
“我怕你不知道。还没有什么人能伤我。你这么弱,不想死还来得及。”
这是梼杌说的。
我看着它,心里有了底,梼杌的确不弱。侧手出剑,软剑尤凉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玄色的银质光感。冥凝术从额间玄印中流出,透射到剑上,包裹。
对那梼杌,隔空一挥,剑峰未触,尤凉剑波已将它弹飞数十米。它惨烈的叫了一声,瘫软于地不得动弹。
梼杌惊恐的看着我,又看着我的剑。它身后的出口幻现。
好剑。真是一把好剑。
尤凉,你为什么这么顺手。尤凉。好像你天生就是我的。
梼杌所处的霓裳门就这么简单的过了,没有什么精彩。
我安静的从梼杌身上跨了过去,表情冰凉,道。
“我不怕死。因为,死不了。”
出了霓裳,直目可见第二关的门。是“橙暮。”
那个女人还没有出来,不知她是否顺利。真是奇怪的感觉,所有人都说地主冷漠无情,管理冥界有分有寸。可这女人好像并不为意,竟一而再三的挑战我的限度。对她,我真是纵容得,过分了。
[流火的火]
从惊鸿门出来,见七月双手环剑靠在门石上,表情无聊,好像等了很久。我心中柔软,笑着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高明的地主就是不一样啊,小女子可是说破了嘴皮才得以熬出来,看样子地主比我这小人物好用得多了。”
他挑了挑眉端,没有说话。
我抬头,见头顶密密麻麻的五彩流网。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时光。就是说,我们处在次元空间的乱世,历史没有顺序,也许下一关,我们就要面对自己。”
“呵呵。”我笑着拉下他的手想前,橙暮橙暮。“可我不怕,因为地主真的好用。”
他没有反抗,任由我拖着,进了橙暮的门。
同样是两扇门。写着。“软:莫离。硬:陌黎。”
这个名字取得让人心疼。陌上黎明,莫与君离。
“莫离。”我看着他。又重复。“莫离。”
眼中有一闪而逝的伤感,松开七月的手,进了莫离。
古老的天井,泛着芽黄的苔藓绿,一束光照在那女子脸上,有了些许虔诚。她低着头,翻着手中的《诗经》,停留在《国风·召南》,低言道。
“流火。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这句话狠狠的烙进我心里。不见君子的悲伤。流火懂。
入微可见,这女子的五官极其秀美,干净得若一块无暇的玉,我心里好奇。问道。“你是谁?”
她抬头看着天井之外,像江南天青色的烟雨,没有流光。
“初时。我是若耶溪旁浣纱女,带着我的欢喜唱着我的歌。后,我被越王送进吴宫,因性格刚烈而不受宠。如今,我是苍茫山橙暮阁的主,我终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坐看云起,宠辱不惊。”
浣纱。吴宫。越王。刚烈。郑旦。
郑旦。字修明。与西施同教以礼仪,习以歌舞,献吴王为妃。好剑,性格刚烈,吴王夫差收于吴宫。后吴越仗,其下落不明。
又是个受遗忘的绝色呵。
性格刚烈?我看着这张平静无波的脸,哪有半点刚烈之气。
“夷光说,我这一生除了容貌并无可夸之处。所以无人爱我,姑苏台后,我永远是她脚下的石。”
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很庆幸自己当年任性的逃离那座皇城,别人眼中的郑旦早死了,带着幽怨和愤恨,死于男人,死于女人,死于勾心斗角的天下。她没有得到任何的英名和悼念,后人的猜想,只会让她的生前生后更为悲凉。
而流火。终是逃离了。繁杂的宫廷韵事,再无我牵绊,落得一身轻松。
“流火。其实我从不嫉妒夷光如何受宠。那些男人非我所爱,我只想回到我的若耶溪,听最淳朴的歌声。”
我冰凉的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我真的厌倦争名夺利而盼着返璞归真。是后人错了。”
“你是说。你已沉心,对万物再无所恋?”
“是这样。”
“如此。那你还强调什么呢。”我的中指缠绕青丝。“我进莫离起,所见所闻只是你一再的强调,你有多甘心。而真正甘心厌倦的人,又怎么会说出来。”
郑旦无言,我又道。
“痴人有爱,无一幸免。你何必再骗自己呢,其实你对当年那场争宠念念不忘,即使身在苍茫山,恨意尤存。”
“住口。”郑旦恼怒。伸手拔下发簪,于掌心幻成一把荧霜的剑。
好剑的女子,原来是这么用的。
“流火。修明好剑,却从未想过伤人。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留下。”
她居然拿剑威胁我。我笑。“你们都要留下我,我看,我留下不过是接替你们的位置等着下个上送别的人,而你们潇洒的离开吧。”
“聪明。”修明清秀的眉目烟敛。“我留在这里太可惜,我要离开。”
我长叹一声,笑得生硬。
“是你自己选的苍茫山还后悔什么呢。你本是个骄傲的人儿,也败给了寂寞吧。”
败给寂寞。我想起了伟大的孟婆,千年一弹指,她从不屈服。
既然她们都说苍茫山好,那她们为什么不流下,她们都不离下,那我为什么要留下。
修明的荧霜剑千层变幻,剑术层上转出玄武迹象。叹。她的剑已入一流杀手境地,岂止容貌可夸。
真是。可惜了。
玄武张开嘴想要吃了我,我侧过身,玄武前爪一勾,我的右肩被剑波伤,破了皮。
我并不想和她打斗,可她逼我,也是身不由己了。
我的中指仍是没有离开青丝,轻手抚过。
“你知道么。流火十七岁起离家,数年后头发仅只长到脚踝。其实,并不是流火的发丝长得慢,流火只是拿它们…”
话没说完,青丝无限流泻。像贪婪的藤蔓,缠上郑旦的四肢。
眼神有狠戾,中指向后一拉,青丝全部幻为柔韧的水藻,紧紧束缚郑旦,将她甩进天井中,荧霜跌落于地。
拉后轻绕,青丝得令,溢上郑旦的喉,她没有动弹的余地。
我笑着走过去,蹲下身来。
“流火不发脾气,不代表没有脾气。不要试图惹恼我,懂么?”
她怨恨的瞪着我,我微笑着抚过她的脸。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我还真是舍不得下手呢。”
郑旦这才慌了神。“你要干什么?”
我笑而不答。发丝勒得更紧。顺手拾起遗在一旁的荧霜,在欲近而又不触脸的地方来回荡着。
“不要划花我的脸,我不离开了!”郑旦终于崩溃,尖叫出声,清秀的脸蛋扭曲成丑陋。她身手的出口幻开。
“知道你输在哪了么。不见君子的悲伤,夷光懂,你不懂。”
我无趣的扔了她的剑,青丝恢复先前的游离,出了莫离。
这个名字取得是对的。不要离开而非不要分离。郑旦虚伪而又愚昧,性格刚烈却又伪装得不完美。纵然她貌美擅剑,可出了这里仍是脚下的石,留下的好。
梅妃解的是心结,郑旦压的是气焰。她的气焰没了,自然就不好玩了。暮上橙色伪装得再美,也终是要入夜的。罢罢。
[七月的七]
这个女人再次拉住我时,我没有甩手了。她对我说莫离的时候,我看见她眼中滑过的伤感。我依然会觉得心疼。七月。是你变了么,在遇见她之后。
陌黎下的第二只兽。是浑沌。
浑沌。其状如犬,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有两耳而不闻,有腹无五脏,行走而足不开。真是个怪异的小东西。
这东西分身数十个,无目无耳。荡着空空皮囊,试图迷离我的眼。
幽冥鬼眼出,很快把目标锁定在其中一只上,那是唯一没有动的。持尤凉朝它攻去。它停了分身,躲开。
浑沌看着我,甚是自信。长嚎一声,周遭全部黑暗。我明了,有目不见,有耳不闻是以黑暗为前提展开的。它如此自信,只因它晓黑暗中,只有自己才是胜家。
有湿濡的东西划过手掌,为人善后太多,不看我也知道,那是五脏。这让我吃惊,浑沌竟以五脏为器伤人。
耳旁生风,我心中坦然,抽剑狠狠朝前方斩过去。
风止。明亮。浑沌的残尸。地上的五脏血迹干涸。后方出口幻现。
尤凉上的血顺剑身下滑,滴到衣角,吸附不见。我向出口去。
它错了。代价是性命。
它的错。是不知我是地主,黑暗之子。千年的冥界时光永无日月。光于我,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