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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九章 & 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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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九章魂碎落魄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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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至第二天晌午,朦胧里醒来,感叹自己难得一夜无梦。
吃了少许清谈的食物,离开客栈。
走了约莫三里的路,发现周遭景物很是眼熟,掐指一算,苦笑。
流火你什么时候这么轻敌了,落入别人的九玄阵,还不知道。
九玄阵从无地域限定,改变一个人脑中的幻像,把人从一条路引向另一条路。而当事人却难得察觉。
是高级阵法,布阵人定不简单。
低头,从乾坤袋中取出潋滟琴,这一千年的时光让流火的琴音愈发如火纯青了,姥姥曾说过我的琴音有看似无情的多情,错落复杂,又不失纯净明朗的心境,是破阵的良器。
弹的是《惊梦》,全曲只有一个音阶,尖锐中惊破人的耳膜,一梦惊醒。
九玄阵强大的结界与我的琴音对峙,头顶上方流转出的灵气险些让我控制不住,气急攻心,张嘴,吐出七味流火,迅速围住头顶的灵流。
流火眼中有火,心中亦有火,那是流火身体的一部分,一旦吐出,必然会毁了一方水土。
随着《惊梦》最后一声惊魂音阶的出现,九玄阵的结界出现裂缝,轰然一声,碎了。
环顾四周,叹。是祸躲不过。
九玄阵的迷障已经将我引到落魄崖的山腰,这里雾气四溢,让人异常恐慌。
无力的站起来,收回潋滟琴,轻叹。
“阁下还不现身?是要放流火走么?”
我说错了。隐现出来的,不单单是阁下,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人。不,不是一堆人,而是不以计数的兵马!
应该是天兵吧,从派头来看,从山腰一直蔓延到山脚,着实吓人。
握紧手心的汗丝,继续道:“流火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天理之事,今日受到这般隆重的款待,太抬举了吧?”
领头的天兵怒发横眉的瞪着我。
“大胆,一千年前南天柱轰然断裂,塌下半边天下,天母一直命我等寻找原由,奈何你躲在修罗宫一千年,今日才有机会抓你去天庭受审。”
“一千年前流火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女,大人可是弄错了?”
“一千年前南天柱正巧进行万年一次的修补,天玄君正在检质,凡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哭泣,带着不能抵挡的巨大力量,震断了南天柱,殃及一方百姓。”
我低下头去,这很可笑不是么,但,的确是流火错了,流火一生唯一的一次哭泣伤殃无辜的百姓,接受惩罚,也是应该。
“不知流火会接受怎样的惩罚?”
“按照天规,立即去六道轮回转世,做六世凤凰,方能了局。”
我睁大眼,猛然的摇头。
不,我不能转世,今生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我还有奢望,我还有奢望,虽然,像潋滟鸟般飞翔是我的理想,可是为了我的奢望,我亦甘心舍弃。更何况,一只寻常凤凰的寿命到底是六千年,身为天界宠儿,失了自由与信仰,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逍遥天庭,没有。
“流火凡心太重,无法甘心转为灵兽,大人可否通融?”
“你的意思是,要违背天规了?”
“流火别无它法。”
天将首领笑了。
“好好,那就让本官看看,你区区一千年修行之身,如何敌得过我七千军马,若你能胜,我便放你离去,一切后果皆由本官承担。”
我没有胜算,七千天兵委实太多了,流火有自知之明。
可是,可是没了退路,只好赌一把了。
召出潋滟剑,用清心咒点明心志,挥出修罗幻气护住自己,迎上去。
几个回合下来,修罗幻气造的结界已经出现裂痕,胸口一阵沉闷,吐出一大口鲜血,洒在结界上。
不能再对峙下去,转身向落魄崖山顶跑。身后数千天兵索笑出声。
流火,你的凡间第一战竟然如此狼狈。
山间的荒棘划开了我的白绡梅裙,刺进我的皮肉里,一阵一阵细小而绵延的疼痛。天空越来越阴寒,落魄山顶对元灵的伤害我已经不在乎了,脑中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逃离。
那年是不顾一切的姿态,狼狈的做了逃兵。
落魄崖的山顶是蔼蔼的迷天大雾。伸手,不见五指。我突然觉得害怕,就像儿时在皇城冷宫里迷了路,失去方向。
火儿很害怕,可是,还能有人来救我。
从那晦色的阴霾中,隐现出父王的影子。父王蔑视着我。
“早说过你会毁了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父王说完,淡进雾里去了。
“父王!你要去哪里!不要走,不要丢下火儿!”我慌张的伸手去抓,可是什么都抓不住。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连父王也不要我了吗,谁能出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父王的身影消散无痕迹,于着雾里,又出现母后的身影,她悲伤的看着我。
“没想到我的火儿这么任性,实在是伤我的心。”
母后说完,也消失于雾气中。
流火,你不要哭。我告诉自己不要哭,哭泣不是明智的做法,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流火你要用你的眼睛,看清这个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雾气中再次出现的身影,崩溃了我的全部理智,了然无际,看不到边。
那一身缁衣若水,玄色冰冷的眸,是我永世的劫难。
我怃然的看着这个男子,这个我思念了千年的男子。
思念无果,转瞬滂沱。
该怎么称呼他呢?我不敢再确定自己了解他了,他也许不是七月,不是西夏的王,甚至不是我可以喜欢的七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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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十章乱影凝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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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玄衣男子俯下身来,抬起我的脸颊,在快要贴在一起时猛然分开。
朝我冷笑一声,同样的,隐进雾里去了。
是对流火的羞辱。
这三个就是我爱着的爱着我的人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爱了。这样羞辱流火,然后看流火悲伤的哭泣就是你们要的吗?
我偏不。
无人疼爱,我要自己宠爱自己,流火任性的毁了自己,后果自会担当,留下一个还未开始的吻?呵,没关系,你薄情如此,我不稀罕。
我的眸中溢出腥红的火焰,一千年积压出饿愤怒全盘托出,浩瀚的七味流火泄下,冲散了落魄崖山顶的迷天大雾。
一切开始明晰起来。
于我面前的,除了一位白发苍茫的老者,再无其它。
嘴角的那一抹凉笑,像极了十七岁苍生台上遇见的佛!
“忘身忘体,忘念暂歇,身意自在,一见一闻,人我双忘,方能悟了。”
我一愣。“你是佛?”
老者看着我。“不,我不是天尊元祖。”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传说里的那个天尊元祖?”
传说里落魄崖玄机四伏,却不曾想到当年与佛斗了万世的天尊元祖竟然在这。他不是佛,却不逊于佛。
流火你遇见他,是福还是祸?
“我的父王母后呢?”
“他们在该在的地方。”
“你把他们藏在哪了?”
“我没有见过他们。”
“你胡说,我方才还看见了。”
老者大笑。
“痴儿,入了十方回梦都不知。”
“十方回梦?”
“上古失传的阵。阵中人看见的皆是自己的恶念。无人可援。”
“你是说,我见到的都是我恶念而生的臆像?”
“是的,你的理智超过你的念像,阵自然破解。”
我心里安定少许,原来父王母后是没有抛弃我的。转念想到如今的形势,皱眉。
“流火无路可走,被天兵围补,恳请元祖救我。”
“你可知老夫从不轻易救人。”
“流火知道,元祖请说条件。”
忽然发现我这一生都在妥协,对事,对人,对情。
“留在落魄崖三千年。”
我错愕。“元祖可是开玩笑,何必这样待流火。”
“呵,你刚才只问你的父王母后在哪,可是在十方梦回里。你见到了三个人。”
心下一惊。我埋藏的那一点自私的想法,居然被元祖轻易看透。
“那不过是一个元祖不认识的过客。”
“老夫没有说不认识。”
“那…”
“一千年前,那个年轻人误上落魄崖,进入十方梦回而成功退出,沉稳这般,如你。”
“元祖说的是七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被七魂炉带回西夏了么。
“你见到了三个人,而他只见到了一个。是你。老夫当时就笑他只顾于儿女私情而忘了身肩的责任。他却反笑老夫一生错过情爱而不知。这份心中不快老夫抑郁了千年。现今我关了他的爱人,看他如何。”
他只见到了一个人。是我。
还有什么,能比这句话更有分量。他只见到了一个。是我。
千年的苦修再也不是寂寞,众生都不明我意。那也罢了。
是我的心甘情愿。
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和我同在的。
心情大好,扬起头来,对元祖粲然一笑。笑容是明亮的光芒,元祖稍怔。
“您真像我的父王,我当初对他说,关住我的人,却关不住我的心。何用?”
佛高贵不语,元祖却看似一平常老者,差别如此之大。却同样的,从来都没有给我指引。
元祖玩味的笑了。
“我不勉强你,七千天兵即将出现。”
我眉梢的笑意依然没有褪去。强压住心中的恐慌。
“这样看着流火被天兵抓去天界,岂不是如了佛的意。元祖天慧之心,流火不信元祖会愚昧至此。”
元祖摸了摸胡子。
“你的激将法很肤浅。但是老夫收下了。”
他看了看我身间的伤。
“好吧,既然你不愿留于落魄崖,那么就以你的血来交换,你的血纯质剔透,养我的玄天草甚好。”
我睁大眼睛。
“元祖拿走了流火的血,叫流火如何活?”
“老夫自会给你新的血液,由我养的玄天草提炼。”
“玄天草是什么。”
“天地间最毒的兰草,万物鲜血养活。毒性剧烈却不迅猛,一切从凌迟般的疼痛开始。”
我不语,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抓住。
“决定好了吗?”
抬起头,看着元祖。叹气。
“好吧。”
他不过当这是一场游戏,他可以,也有资本忽略所有人的痛苦。但是对流火来说,却是折磨。可,可与其失了性命,倒不如失了鲜血。我不怕死,可我现在不可以死,因为就在刚才,我重新燃起了奢望。
熄得那么困难,燃得那么快。
“这个送给你。”元祖眉开眼笑。